第十七章 讨回公道
素素自内室出来，冷眼观望，吩咐道:“大小姐说了，各掌嘴二十！”
闻言，罗妈妈两人毫不手软，扬手下去就是一巴掌。
青儿红儿下拼命地挣扎躲避，这样打下去，她们美丽的脸蛋就要变猪头了。
素素秀眉一皱:“还敢躲，秋莲冬莲……”
小丫鬟们火速走过去，三两下按住她们，使其无力动弹。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遍妍声院的每个角落，素素心里方才解气，不论是谁，对凡是欺负小姐的人，她都不会心慈手软。
李月芳和苏宁萱来得很快，一并来到的还有苏渊。
一切都不出苏宁声所料，苏宁萱那种高傲的性子，自己的东西只有自己能碰，贴身丫鬟让人打了，她绝不可能放任不管，李月芳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亦是个好母亲，女儿闯了祸，她定然要想尽一切法子补救，而苏渊，他很少管涉足后宅，却不容许家宅不宁之事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今日青儿红儿的事惊动全府，他自然无法坐视不理。
苏渊看着略显寥落的院落，心间突生歉疚，他已经七年不曾踏足这里了。
因事情闹大，翻修的家丁中途停工，房屋还是半新半旧，看上去就像快要废弃的空楼。
今日适逢苏渊休沐，李月芳未曾料及他会来到妍声院，见他脸色难看，忽然有些慌乱。
两个丫头意识半失，迷迷糊糊地跪在院子里，她们嘴角渗出鲜血，脸肿得已经没有轮廓。
青儿红儿见苏宁萱来，两只眼珠放着光，爬过来拉住她的裙角。
“二小姐，二小姐，您终于来了，您要为奴婢们做主啊！”
苏宁萱抬起玉指掩了掩口鼻，嫌恶地瞥了一眼，忍住踢开她们的冲动。她转头对苏渊道:“父亲，大姐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人殴打女儿的丫鬟，实在太不讲道理了！”
苏渊没有说话，面上毫无表情，让人看不清在想什么。
苏宁萱还欲继续进言，李月芳瞪了她一眼，轻声道:“老爷，先进去看看声儿如何说吧！”
“嗯。”苏渊点头。
三人朝屋里而去，随行的一众丫鬟下人则静静地留在院里。
门嘎吱一声打开，苏宁声知道是苏渊等人来了，遂闭眼平躺着。
里间，素素等人垂眸站立，呈两列依次排开，面上淡淡，心头却打鼓，只因老爷的威严太过摄人。
众人曲身行了礼，苏渊的目光投向多日不见的女儿，只见其一副美丽容颜，与亡故之妻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两道如墨的秀眉，几乎一模一样。她眉头紧锁，病态浓重，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这让他心头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苏宁萱嘴角勾起，哼，果真病了，死了才好！
李月芳深眸扫过丫鬟妈妈们，厉声责备道:“大小姐生病了？你们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怎么回事？声儿怎么昏过去了？”
来人神色急切，却是被绿柳请来的苏老夫人。
“母亲！”
“老夫人！”
苏渊等人恭敬地行礼。
苏老夫人恍若未见，径直绕过众人，行至床前，怜惜地看着面色惨白的孙女，登时心疼极了。
“大小姐怎么了？哪里病了？”
素素缓缓开口:“回老夫人，小姐今晨肚子痛，便吩咐春莲夏莲去厨房熬药，岂料……”
“岂料什么？”老夫人冷冷地问。
“岂料，”素素往苏宁萱的方向瞟了一眼，“熬制好的药被青儿和红儿打翻了，小姐实在疼痛难忍，以致几次昏厥了过去。”
苏老夫人抿着唇畔，略缺光泽的眸子里燃起火焰。
“来人，把那两个丫头打断了手脚，扔出府去。”
忽然之间，屋子里一片死寂，无人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只有两名下人领命离去的脚步声。
李月芳不敢置信地低着头，宽袖里的玉手握成一团，没想到老夫人居然这么看重苏宁声。
苏宁萱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落入了苏宁声的圈套里，追悔莫及了。
“萱儿，那两个丫头犯下此等恶劣行径，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今日起跪祠堂三日，禁足三个月。下去吧～”
这话里话外虽是惩罚，实则只追究了管教不严之责，事实如何，苏老夫人心里明镜儿似的，此举已是有意偏袒了苏宁萱。
偏偏苏宁萱不懂满足，不过是毁了药罢了，凭什么让她禁足？
“祖母……”
苏老夫人皱眉，本以为萱儿只是耍耍小孩子脾气，没想到越发过分起来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搅得家宅不得安宁，她厉色言辞道:“还不下去！”
李月芳见势不妙，急忙拉着苏宁萱，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萱儿，这次错在你，罚你禁足是轻的了，还不谢过祖母！”
苏宁萱惊讶地看着李月芳，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三个月，三个月啊，三月见不到太阳，那岂不是要她的命？
李月芳看着女儿，事已至此，纵然再舍不得，她也只能忍着。随即喊来桂妈妈将苏宁萱带下去。
这时，苏宁声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作势要起身。
“祖母，父亲，母亲……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老夫人柔声道:“快躺着，生着病呢，还讲那些个虚礼做什么？”
闻言，苏宁声听话地躺好，看了看坐着的苏渊，他的表情还是一惯的冷清，又看看旁边眼色柔和的李月芳，心里暗笑，装得真好。最后，她迎上苏宁萱怨毒的目光，无辜的脸上掠过一抹笑意。
“肚子还很疼么？”
苏宁声无力地点了点头，说道:“熬几副药吃了就好了～”
“这怎么行？那药岂是可以随便吃的？”苏老夫人微斥，转头对素素道:“去把大小姐的大夫请来！”
素素愣了愣，苦着脸道:“小、小姐没有专门的大夫～”
“什么？”苏老夫人一惊，一直沉默的苏渊也变了脸色。李月芳的脸迅速胀红，一颗心越浮越高。
苏府每个院子都配有专门的私人大夫，唯独身为大小姐的苏宁声没有，这不仅关乎内宅家事，而是苏府体面。
老夫人半晌才吭声:“去请我的大夫来！”
刘妈妈领了命，下人们也撤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几位主子。
“你这个主母当得真是好啊！”这回说话的不是苏老夫人，而是苏渊，他沉着一张英挺的脸，只淡淡几个字，便足以令人心颤。
李月芳此刻恨毒了苏宁声，这个贱人引老爷和老夫人前来，就是为了演这么一场苦肉戏，不但陷害了萱儿，还让所有人看到她受了多大的委屈，真是好心思，说到底，她还是轻看了这个昔日低眉顺眼的丫头片子。
“是我失职了，请老夫人、老爷责罚！”
苏宁声的嘴角露出一抹讥笑，责罚？李月芳怎么说也是大夫人，能怎么罚，难道还打她几板子不成，这要传出去可就真成笑话了。不过，经过此番，李月芳在苏渊和老夫人那里定然失了心。
“府内事务繁忙，母亲偶有疏忽，也是情有可原的，也怪我，应该早些去向母亲讲的……”
苏渊和老夫人听了，更觉苏宁声善解人意，惹人怜爱。
李月芳强忍着怨怒，满脸感激地看着苏宁声:“声儿如此说，母亲心里更加自责了……”
苏渊正欲表态，门外传来丫头的通报声:“凌大夫来了～”
毕竟是女眷之所，苏渊在这儿多有不便，遂先行离开了。
凌大夫已年近六旬，头发花白，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他满目慈祥地行过礼，在离床不远处坐下。
红线自棉被里牵引而出，凌大夫轻轻捻住丝线，聚精会神地听脉。
不一会儿，凌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老夫人莫要担心，大小姐体格偏寒，才会长期肚子疼痛，我写个方子，抓了药熬了喝便无事了。”
“那便好！”苏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又嘱咐苏宁声好好休息，随后亲自送凌大夫出了院子。
李月芳假惺惺地关怀了几句后，也离开了妍声院。
一场闹剧终得收场，苏宁声摸摸刺痛的腹部，虽然多受了这么久的罪，倒也值得了。
苏老夫人由银儿欣儿扶着，行走在园林小径上，眉间藏着忧色。
“凌大夫，声儿的身子究竟如何？”
凌大夫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您问了，我也就不瞒您了，大小姐的体寒乃是寒气侵体所致，加上长年营养不良，烦思郁结于心，身子骨比一般人虚弱，若不好好休养，恐怕日后……难以受孕。”
老夫人整个人摇晃一下，一时既自责又心疼，这如何能行，一个女儿家不能生养，她的一生就完了。
喝了药后，小腹疼痛有所缓解，苏宁声这才窝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三天后。
“大小姐，您怎么起来了？”
绿柳冲过来扶着苏宁声于近旁坐下。
苏宁声笑道:“不用大惊小怪的，我没事了！”
“真的吗？”绿柳看着她，发现脸色确实红润多了，才放下心来。
素素端了早膳进来，苏宁声登时两眼放光，因为肚子痛，她都好久没有好好吃过几口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