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忐忑难安无好眠

一句话过后，有了短暂的沉默，而后莫老怪继续说道：“不过，也总算是苦尽甘来，眼看着一切就要结束了。三日后，在角斗场便是冠军的争夺赛，那将是你和水傲天的战场。”

水缈漓并没有说话，只是颔着首，默默倾听着，脸上平静的没有丝毫的异样。对于水缈漓的这幅表情，到让莫老怪有些拿不准了。

咬了咬牙道：“想来水天雄高兴之余，对于那水傲天自然是百般疼爱，只可惜你同样是他的亲骨血，却吃了这么多的苦，想来也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水缈漓平静如一汪死水般的神情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嘴角噙着一弯饱含深意的笑容，眉角一挑，对上莫老怪的目光，淡淡的说到：“义父不必多加试探，我自认为不是个胸怀多宽广之人，欠我的终究是要拿回来的。”

“咳咳......漓儿多心了，为父只是心疼你罢了。”莫老怪不由的神色不自然起来，端起茶杯喝上了一口，用此来掩饰尴尬之色。不过听到她的回答，倒也是安心了不少。

“到时漓儿你准备怎么做，要想赢得比赛自然是毫无问题，但之后呢？需不需要为父帮忙？”放下茶杯，莫老怪神情已经恢复了自然，对于此问，他确实是很想知道。

如何复仇？复仇之后她有什么打算？对于莫家而言，她是否还能继续被捆绑？随着结局的逐渐临近，莫老怪心中隐隐滋生出一股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情愫，无任何根据可言，只是凭空生出的一种直觉。

“义父的好意漓儿恐怕是要辜负了。”水缈漓淡淡的说到，“具体的筹谋我心中也还没有定数，不过，我已拜托鸢灵去帮我寻找一个人，下一步计划还要看看这个人是否能找到。”

“哦？”莫老怪眉头一挑，眼中诧异的神情一闪而过，“漓儿与鸢灵相交非浅呀，多少家主三顾茅庐都吃了闭门羹，想来能请他帮忙的，便只有你一人而已了。”

“呵呵，他呀......就是个怪人。”无视莫老怪眼中的惊诧，水缈漓带着一抹笑意，自顾自的喃喃道。

莫老怪目光一凝，心中突然一动，见水缈漓这副表情，难道她对他也有意？哎！莫贝祁寸断肝肠是小，如果这俩人真走到一块儿去了，对于莫家来说，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点倒是让莫老怪多虑了，可以说水缈漓是真情流露不假，但这情愫中又有多少的儿女情长，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最起码现在她认为与鸢灵之间的朋友之意还是很纯洁的。

见莫老怪沉吟不语，突然间没了声音，水缈漓疑问道：“怎么了？义父。”“哦哦，没什么......就是想想看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否则义父的这心里过不去呀。”莫老怪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义父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事先没有跟义父商量，想着由鸢灵出面运作起来或许更加的隐蔽，便擅自做主找了他帮忙，还望义父莫怪。”水缈漓淡淡一笑，反而请起罪来。

莫老怪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到：“你能有个这么有实力的朋友我为你高兴还来不急呢，哪里有怪罪的意思，如此一来，就连咱们莫家都觉得脸上有光，你说是不是？”说完，还拍了怕水缈漓的膝盖。

水缈漓并没有接话，只是笑笑，而后似有倦意袭来，不经意间打了一个哈欠。见此，莫老怪便知不宜久留，况且该问的都已经问完，嘱咐水缈漓要好好休息之后，便起身要离开。

水缈漓没有多做挽留，相送至门口，直至莫老怪的身影渐渐消逝在黑夜之中，水缈漓深邃的眼眸又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默默将门关上。

舒舒服服的抻了个懒腰，困意袭来，便翻身上了床。灵光一闪，灵儿便从水缈漓的体内激射而出，径直来到水缈漓的身边，紧挨着水缈漓躺下。

水缈漓的手温柔的婆娑着灵儿的头，灵儿半眯着凤眸，一副很享受惬意的模样。“噗”的一声，室内烛火熄灭，安静祥和之中，是沉稳安详的呼吸之声。

莫老怪自水缈漓房里出来，没有一个随从相随，自己孤身一人，亦没有掌灯，就如鬼魅一般在黑夜之中缓步慢踱。

穿过迂回的回廊，刚从拐角处拐了出来，便看见莫贝祁的房间里烛火通明。雕花的窗户上，莫贝祁焦躁徘徊的身影清晰可见，虽说已经是深夜，本应该是好眠的时刻。

他却睡意全无，父亲盛怒之下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如影相随，以前无论他犯了何种错误，父亲从没有像今日一般，辞色如此锋利，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父亲之前的暴怒，更怕父亲此刻无声的沉默。

莫老怪定定的站在门前，眉宇之间闪过的是一丝纠结的神情，浓浓的化不开。那平日里高高在上骄傲的姿态荡然无存，对于莫贝祁今日的表现，他既失望愤怒，同时，也有慈父对于爱子发自本能的心疼与担忧。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出了多少父辈的无奈与辛酸，缓步走上前去，轻轻扣了扣门栓。“谁？”突然的敲门声让莫贝祁骤然一惊，如惊弓之鸟般紧张的问到。

“是我。”莫老怪平静的说到。“父亲？”莫贝祁喃喃道，神情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不敢再耽搁，赶忙就要过来开门，慌乱之中，腿却不小心磕到了桌角，莫贝祁疼的倒吸口冷气，却连揉一下都顾不上。

那嘭的一声自然瞒不过耳聪目明的莫老怪，不由的轻轻皱了皱眉头。门开了，莫贝祁慌乱的低下头，不敢直视莫老怪的眼睛，声音略有些颤抖但语态非常恭敬的叫了一声“父亲”。

“嗯。”莫老怪轻哼一声便走了进去，一股坐在了椅子上。莫贝祁神情苦涩，轻轻将门关上，转过身来时，脸上的表情已经被恭顺所取代，小心翼翼的来到莫老怪跟前，垂手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出。

父子俩漠然了半晌，莫贝祁咬了咬牙，壮着胆子低声说到：“......父亲，我......我错了，还请父亲责罚。”越往后声音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罢了。”莫老怪挥了挥手，幽幽的叹了口气：“不怪你，是你娘过世的太早，我没有好好教导你。”莫老怪将手撑在膝盖上，背脊微屈，凭空增添了一丝苍老之态。

扑通一声，莫贝祁直接跪在地上，眼圈一红，再也忍不住，眼泪就直接流了下来。在地上匍匐了几步，来到莫老怪的近前，将手臂伏在他的双膝之上，埋着头，肩头止不住的耸动颤抖着。

看到爱子如此这般痛哭，莫老怪也不好受，心生不忍，抬起手，抚摸着莫贝祁的头。想当年，由于莫老怪一心全扑在家族事业上，冷落忽略了莫贝祁的娘亲。

最终使得她抑郁而终，莫贝祁幼年丧母，而后莫老怪虽纵情享乐花丛多年，风流成性，但无论遇到何种出色娇媚的女子，却始终没有给予任何人 正妻之位。究其原因，是莫老怪对于这个儿子，打心眼里有那么一丝的愧疚之情。

莫老怪苍老的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莫贝祁的头，却始终没有出言打断莫贝祁，任由着他发泄。好半晌，莫贝祁的呜咽声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只剩下肩头闷闷的抽耸着。

莫贝祁恍惚的抬起头，双眼红通通的，布满了蜘蛛网般交错着的血丝，满脸泪痕的注视着父亲，愧疚的喃喃道：“父亲你骂我吧，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莫老怪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抬起手，为他轻轻拭去了脸上的泪珠，语重心长的问到：“祁儿，你可知错在了何处？”

莫贝祁吸了吸鼻子，声音嘶哑的说到：“我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对于鸢灵的怨恨，那样无所顾忌，会陷莫家于不义。”

“这并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闻言，莫老怪面色平静，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你是因为何原因才嫉恨上从未与你有过任何交集的鸢灵？”

“这......”听此一问，莫贝祁的神情顿时尴尬了起来，随即吞吞吐吐，“因为......因为漓儿......”说完眼神闪躲，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虽不知为何父亲 会有此一问，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

“漓儿？呵呵......”莫老怪苦笑一声，这私底下莫贝祁还对水缈漓称呼的如此亲昵，当真是中毒颇深，“你对她的这份情谊她可有半点的回应，就不说回应，她可曾正眼瞧过你？”

话音刚落，莫贝祁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异常苍白起来，双眉紧锁，心头一痛，眼泪险些又掉了下来，死死地抿了抿唇，只见他痛苦的摇了摇头。

以前虽说俩人的关系并不亲近，但见了面，碍于世俗情面，水缈漓与他还能客客气气的简单说上两句，可自从他毫不遮掩的表露出爱慕之情后，确实自此，水缈漓连个正眼都没有再给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