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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请安斗嘴

作者:蓝梦 | 发布时间 | 2016-12-27 | 字数:3013

第十一章 请安斗嘴

凤仪宫,众妃齐聚,或事不关己,或幸灾乐祸。

浓郁的熏香从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中散发出来,甜腻入微,熏的人脑仁疼。

皇后端坐在上首,宝相威严,那正红的衣襟上绣着凤凰,金丝勾勒,阳光下骤然生辉。发髻高挽,眼眉细长,面色如云山雾罩,不见喜怒:“那几个女子,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偏偏上了玉碟,难道要叫别人看笑话?你这王妃是怎么做的?”

寻彧与孙迎萱一道来请安,还未起身,便被发难,她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身形动也不动,垂眸道:“王爷仁慈,只觉得同甘共苦,不忍心亏待任何一个人。况且王爷现在的子嗣实在是少,若是谁有幸诞下一子,生母是侧妃,也好看一些。”

“燕王仁慈,还是王妃仁慈,那才叫人不得而知。”一声娇媚的声音传来。

寻彧看了过去,见是坐在皇后手下第一位的美貌女子,周贵妃。

她是拓跋严和拓跋丽的生母,一直都颇受皇帝宠爱,三十多岁的妇人,吹弹可破的肌肤却好似二八少女一般娇嫩,又有一种少女没有的风情万种,更加人怜惜。满头的珠钗,一身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便是比起皇后的华贵也是不可多得,单单是一坐,便压下了在座所有妃嫔的风采。

如今燕王风头破盛,两人开始联手打压不足为奇。寻彧闻言也是微微一笑:“王爷的意思就是妾身的所作所为,出嫁从夫,妾身一刻也不曾忘怀。想必二弟妹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把秋色提高至侧妃。”

孙迎萱被点了名,眉头一蹙,随即含笑道:“秋月本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虽然落难了,却是从大嫂身边要来的人,自然是不能亏待。”

周贵妃本就不喜欢儿媳妇,更是哼道:“后宅的事,男人不懂,所以才靠女子打理,若是借此机会,巧言善辩,唬弄夫君……”

还未说完,寻彧从善如流的打断:“贵妃娘娘说的是,妾身一定像皇后娘娘学习,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打理好后宅。”她将妻子二字咬的极重,来了个祸水引东。

坐在上首看戏的皇后闻言勾起嘴角,轻声道:“都起来吧,你知道就好。侧妃也是妾,说到底比不上嫡子,身份提的在高也无用,况且是一群家世低微的妾,没得寒酸了王爷,不可有下次。”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用在此处格外的适合。

拓跋光尚未登基,妻妾都会恪守本分,可一旦入了皇家,能争夺的东西多了,她就不信周贵妃愿意被皇后拿捏,皇后又容忍的下宠妃。

周贵妃一见被联手打压的人成了自己,掩嘴一笑,眸光潋滟,“什么嫡出庶出,还不都是皇家的血脉,若是庶出上不得台面,何故又选秀来开枝散叶。”

皇后与她年纪相差并不多,但却更加像是个妇人,冷眼瞧着她好一会儿,徐徐开口:“开枝散叶是为了让枝叶更加的庞大,拓跋家的血脉还是太少了,倒是秦王有福气,一连有两个儿子,叫贵妃做了祖母,能够含饴弄孙,真是幸事。”

场面一静。

有了孙儿,周贵妃成了祖母,自然是老了,一个女人最怕的就是自己老。

孙迎萱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一感受到气氛不对,赶忙解围道:“含饴弄孙也要孩子听话,可偏偏大郎是个倔牛一般的秉性,上次妾身抱着大郎来,那孩子年纪小,抱着祖母就唤阿姨,可闹了大笑话,叫他改口还不听。”

周贵妃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但若是细看,也能看见她眼眉间的皱眉,只是浓厚的妆作为遮挡,不明显罢了。茶杯重重一放,她笑的明媚而又张扬:“臣妾记得,皇后与臣妾是一前一后入府的,可一转眼,秦王孩子都有了两个,魏王都十三岁了,可见时间如流水。”

皇后听她暗示自己也已经年老,神色不变,轻声道:“的确都不小了,待三个月后便是殿选,魏王身边要放几个人,几个王爷也不能少,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皇上跟前要几个可心之人,周贵妃伺候皇上已久,肯定知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到殿选之时,定要前来。”

周贵妃笑盈盈的应下,却升起了几分凝重。她不是皇后,没占着名分,如今所仪仗着的无非是姿色,若是有靓丽年轻的女子进宫,那么她那一点优势瞬间便灰飞烟灭。

一场请安就此打住,纷纷散去。

红墙高瓦,原本是禁锢了人的一生,在此刻,寻彧却有着说不出的安宁。她天生就是属于这里的,注定要纠缠不休。

“燕王妃,留步,静嫔娘娘唤您。”

寻彧音乐听见有人唤自己,立刻停步,回身顺着视线看过去,见是一个宫女在高声,她扶着个妃嫔打扮的女子。

此时天气已经转暖,静嫔却扔披着织锦皮毛斗篷,脸色微微惨白,略显憔悴,似乎快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

寻彧自问和她不熟,也就和拓跋宁说过几句话,不过对方是长辈,所以率先开口:“静嫔娘娘。”

身边的宫女纷纷行礼。

静嫔避开,又回了一礼,温和的笑了笑,道:“我的静安宫离和东宫是一个方向,便想着与王妃同行,一道回去。”

寻彧颔首,关切的问:“听闻四妹妹病了,我正打算去探望一二,却又怕打扰她的休息,不知现在如何了?”

静嫔微微一蹙眉:“现如今好多了,这孩子都是遗传了我不好的身体,时常生病,真盼着她能像朱月公主一般身体康泰。”

皇上一登基,便册封拓跋丽为朱月公主,只小一岁的拓跋宁却只是被叫着四公主,不得不说是天差地别。

寻彧听她不着痕迹的提了句拓跋丽,而最近请安都不见对方踪影,便顺势问道:“这几日怎么没见着朱月公主?”

“王妃不知道么?朱月公主近来在准备赏花会,春回大地,春暖花开,正是好时候呢。”静嫔随意的说到。

所谓的赏花会,是每次选秀之前的一场由皇家发起的饮宴,目的是为了帮不想入宫的世家女子牵线搭桥,以彰显皇家恩德。只是历来都是皇后主持,这回变成了朱月公主……

寻彧挑了挑眉,看来还有择婿的意思。

前世的记忆已经恍惚,但她记得清楚,朱月被留到十六岁出嫁,今生怎么会这么早?

略微一琢磨,她望向静嫔,后者一副谦卑的模样,轻柔的像是一团雾。刚才的对话仿佛只是无心,并非有意提及。

寻彧没在说什么,都是无依无靠的生活,自己懂得她的难处。

回去之后,她便吩咐今日不用请安,一个人默默的靠在榻上闭目沉思。

拓跋严回朝之后,便被收了兵权,可见前朝逐渐稳定,地方官员渐渐收心。但今生没有自己,前朝旧臣不会对他太过亲厚,他本人非嫡非长,连生母宠妃之位也会在选秀之后受到动摇,也没有投资的价值,在这个时候,势必要寻求其他的帮助。

所以朱月会提前下降,那么她会下降给谁?

寻彧仔细思索前世受到拓跋严重用之人。

王恒,袁安盛,郑荃……

“彧儿?”拓跋韫轻声唤了一声,然后伸手想要将人打横抱起,但寻彧浅眠,一下子就惊醒了。

尚且迷迷糊糊的她揉了揉眼睛,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缓过神:“王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拓跋韫温柔一笑,唤了声昌平,后者立刻从门外踏了进来,手里还提留着一个鸟笼子,一直鹦鹉在里面不断的叫着:“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原本是叫昌平给你送鹦鹉来着,谁知被香草拦下,说你要休息,不见任何人,我一听以为你病了,便来了。”他伸手在寻彧的额头上摸了摸,见温度正好,这才笑了起来:“无事便好。”

寻彧也笑了,一边若无其事的逗弄着鹦鹉,一边道:“哪里就那么娇惯,还劳烦王爷往回跑。”

那鹦鹉学舌:“劳烦,劳烦。”

“倒是机灵,还知道向着我说话。”拓跋韫逗了一下,见寻彧一副平常的样子,便挥手让昌平带下去照顾,然后对着寻彧道:“我想去跟父皇说一声,让我搬出皇宫。其一我不是太子,住着也不方便,其二,出了宫便不用日日请安,也省了麻烦。”

寻彧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询问道:“可是香草说了什么?”

拓跋韫握住她的手,低垂着眼帘,阳光照射进来,屋内明亮,打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银辉,纤长的睫毛之间,双眸潋滟有光:“我年幼没能保护住母亲,现如今,不能再保护不住你了。”

寻彧心中忽然漏跳了一拍,用微微发涩的嗓音说道:“后宫女子之间,无非口舌之争,不比王爷在前线真刀实枪,王爷多虑了,况且皇上不会同意王爷搬离皇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