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秋色之死
第十五章 秋色之死
绕是皇帝偏爱周贵妃和拓跋丽,也不由得失望,毕竟皇家脸面当前,任何事都要退步,他训斥道:“总是吓着了,也不该如此,还不给你长嫂妹妹赔罪。”
拓跋丽认定是寻彧害她,如何肯认错,咬着下唇不肯说话。
拓跋宁怯怯抬首道:“无妨,无妨,只是吓着了罢了,三姐要紧。”
两方一对比,立刻见高低,皇帝瞧着拓跋丽那样子越看越来气,呵斥道:“我原先还以为是你年幼无知,可你看看,你妹妹都比你懂事,做出那般无礼的事情,还不知悔改。禁足三个月,不,若是不知错,那便不用出来了。”
他说的言辞切切,周贵妃跪地哭泣道:“皇上,她速来娇惯……”
“我皇家的女儿,哪个又不是娇惯?”皇帝厉声打断,“原本这孩子尚且天真烂漫,若非你如此纵容岂止如此,当真半点公主风范都没有。你既然教女不善,不配为贵妃,降为妃吧。”
这一下可是处罚重了,可拓跋严知道若是求情会烧到自己身上,所以干脆闭嘴不语。
皇帝出了一口气之后,在看儿媳女儿,颇有些不忍心道:“朕记得江南进宫了四匹芙蓉锦绸缎,都赐给静妃吧。另外郑荃,赐礼部员外郎,明日即可赴任。”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拓跋宁一听,这是升了生母的位份顿时一喜,可随即又有些茫然,为何没有大嫂的补偿?
寻彧早有预料,皇上什么都不说,才说明已经记在心里了。冲着她微微摇头,示意不要挂念,便回了东宫。
拓跋韫叫人拿来上好的膏药,蹙眉上药,阳光打在他面上,仿佛是度了一层金,可那层金下,是万年不化冰。
寻彧沉吟良久,道:“我算计着她的力度,这般的伤,不过三四日就好了。”
周妃失宠,日后皇上面前便少了一个为拓跋严吹枕边风之人,拓跋丽禁足,暂时不会有和他联姻之人。同时推出去与自己较好的静妃和拓跋宁,同时结交了郑荃,可谓是一箭四雕。
拓跋韫为她擦伤的手一顿,轻轻的捏住她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我都不能伤害你,她怎么能?”
寻彧一顿,只觉得他似乎和以往都不一样,可很快他就放开了手,略带惆怅的涂着膏药,快的让人觉得,刚才的动作紧紧就是一个错觉而已。
“彧儿,你太聪明了。”拓跋韫望着她,带着淡淡的无奈:“我什么时候能强大到,无需你算计呢。”
寻彧有些不自在,岔开话题道:“王爷猜皇上会有什么赏赐呢?”
拓跋韫平静道:“不知,赏赐什么我接什么就是了。”
他表现得很淡然,似乎不在意那些外物的加持,纵然那可能是滔天的富贵,却不及眼前为自己涂抹膏药来的重要。
每一下都用心控制着力度,双眸之中除了自己,再无其他。
寻彧突然有一种感觉,就是他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只是杨寻彧,不是什么公主,没有什么可提供的利益,只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夕阳的光辉普照大地,四处都是一片暖洋洋,她像是吃了一块生姜一般,从肚子里到四肢都开始发暖。
火烧云翻转,天空中一片彩霞,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拓跋韫拉着寻彧坐在院子里,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自打入宫以来,王爷还未曾去过其他侧妃屋里……”
寻彧还未说完,拓跋蕴便已经点头:“我知道。”
他不欲多说,寻彧便干脆闭嘴,静静的享受着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皇帝自打回去之后,对待周妃迁怒着连宠爱的少了几许,在加上选秀开始,各个貌美而年轻的姑娘陆续被选中进宫,心思自然落在了年轻人身上,日日翻牌子的都是一些十五六岁的姑娘,周妃更是被忘在了脑后。
而被禁足的拓跋丽更是苦不堪言,寻彧让人在她的餐食里做了手脚,送上去的都是一些相克的食材以及肥肉,她又被禁足在屋内,一时间人跟个气球一样的鼓了起来,偏偏身子却渐渐弱了下来,这般没多久,她的脾气暴躁的摔摔砸砸,皇帝有次一时兴起要去看她,结果看见了那么恶毒的女儿,当即拂袖而去,在没看上一眼。而拓跋宁因为安静乖巧,反而得了喜欢,被册封为清月公主。
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空气中压抑着沉闷,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之中的熏烟袅袅升起,拓跋严靠在榻上,揉了揉额头,孙迎萱立即给婢女使眼色,将熏香熄灭。
这般贴身的举动,拓跋严恍若未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自打那件事之后,皇帝对他的恩宠明显就淡了许多,不免叫人愤恨有了猪一样的队友。
在又一次被训斥之后,他开始极端的愤恨杨寻彧,为何背信弃义,为何处处与自己为敌。
他如何不清楚算计自己的人是谁,单看看谁得到的好处最多,便已经可以明了。
步步紧逼的拓跋宁,看似无辜的杨寻彧,还有始终没露面的皇后,各个都有插手。
四面八方,皆是敌人。
孙迎萱有些忐忑的看着脸色难看的他,试探性道:“可要妾身去查一查这其中的隐情?”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却是很不以为然,自家婆母和三妹根本就是自己作的。
拓跋严无力的挥了挥手,“没那个必要了,能对这整个皇宫这么了解,设下这个局的只有一人。更何况,现如今父皇已经烦恼了,若是在揪着不放,即便清白,爷也会被厌恶。”
“是杨寻彧?”孙迎萱没想到,惊呼出声。仔细一想,确实如此,没人比她更了解皇宫的一草一木,如此沉吟良久,又道:“可是她怎么知道王爷的安排?”
拓跋严目光幽深,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开口道:“看来秋月是不能留了,你也注意形迹可疑的人,把钉子都给我拔出去。”
孙迎萱见明知故问有了效果,也不多言,一时间室内,静谧无声。
东宫。
月光挥洒大地,整个皇宫恍若渡了一层银灰,只有巡防的侍卫脚步声齐刷刷的传来,除此之外,静谧无声。
与白日的华贵不同,夜晚的皇宫更像是平静下来的旋涡,暗藏汹涌,却也让人放松警惕。
今个是探月值夜,她整理好被子,对着坐在榻上看书的寻彧道:“王妃,灯烛不亮,伤眼睛,还是明日再看吧。”
寻彧头也不抬道:“在等等,会有客人到。”
探月纳闷,大半夜的会来什么客人,却也知趣的没有说话,还备了茶,等着有些摇摇欲睡的时候,门外有敲门声。
探月吃惊的打开门,见来人是秋侧妃,顿时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更加的谨小慎微。
她身披一件奴婢守夜时披的青灰色斗篷,半张脸都被遮住,走进来之际,带进来些许寒风,寻彧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放下书,问道:“你是怎么进的东宫?”
秋月一怔,却也解释道:“丑时是人最困倦的时候,守卫也不例外,加上那个时候天最寒冷,一般人都喜欢偷偷用些酒,我让人将他们的酒换成了好的烈酒,他们贪杯,防御力自然减弱,被发现只要谎称是守夜的宫女便没人会为难。”
寻彧点头,随意的问道:“这样也是冒着风险的,不知你何故前来?”
秋月咬了咬下唇,扑通跪在了地上:“求你救救我,我有个手帕交,在秦王妃跟前当差,听见秦王已经怀疑出是我给你做了内应,所以要秦王妃在我明日游湖的船上动手脚,到时候只说是个意外。”她心乱如麻,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是没想到他的薄凉。
寻彧料定她会被怀疑,所以早早的想了好几个对策,一听是要坠湖而亡,沉思半响,道:“我记得秦王有个楚侧妃,到时你想办法把她一起拉上船,孙迎萱巴不得你们两个都死,绝不会阻拦。一旦落水,你想尽办法要救楚侧妃,你是南方人,会游水,这个应该不难。到时候只要把这一切往后宅女人争斗上面扯,让拓跋严认为是秦王妃故意要害你就好了,他性子多疑,你欲说还休,更能挑起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会水?”秋月诧异的出声,随后意识到不妥,但话以出口。
索性的是寻彧淡淡一笑,并没有什么不悦,而是意味深长道:“物尽其用,我自然要弄清楚哪里能用。”
秋月点头,望着她镇定的神色,心一时也安稳了不少。
探月将人送了出去,回来之后嗫声道:“主子可要休息了?”
寻彧多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你是我指名道姓从秦王妃那要过来的,阖宫皆知,应该清楚,除了我之外,没人敢用你。”
探月立马跪在地上,表忠心道:“奴婢速来蠢笨,但只有一点,便是忠心,王妃说一,奴婢绝不说二。”
寻彧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轻飘飘道:“最近宫里会死人,莫要惊讶。”
探月还没反应过来,见人已经上了床,她干脆也不去深思,将桌上的一排蜡烛吹灭,只留了一盏油灯在桌上飘摇,随时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