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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秋色之死(二)
第十六章 秋色之死(二)
因睡的晚,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阳光打在紫禁城上,骤然生辉,琉璃瓦上流光溢彩,树影在窗棂上婆娑,宛若一副华贵的画卷。
宫里大大小小的宫女早已起身,陆陆续续的走近屋内,探月等人捧着水梳妆用品等在一边立着,香草轻轻的掀开彩绣樱桃果子茜红连珠缣丝帐,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女子,一身雪白鲛纱中衣,将姣好的身形勾勒出来。虽然幔帐遮挡出来了一些阴影,但仍可见人面容白皙干净,睫毛纤长,微微浮动,像是一把小扇子,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香草从温水中洗出一个手帕,覆盖在她的双眼上,温热的温度瞬间叫寻彧清醒了过来,同时却又没有刚醒时的不舒服。
她又躺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精神了起来,起身被服侍着穿衣,坐在梳妆镜前梳理青丝,不施粉黛。
脸上的伤虽然消退了,但皇后故作大方,还是免了近半个月请安。
可她却没免三位侧妃,以至于当她盛装而来之时,几人已经喝了一肚子的水,便是想要要炫耀恩宠的林幼音,也是泄了气,老老实实的请了安。
她在上首坐下,颔首道:“几位侧妃倒是来的早,林侧妃伺候王爷辛苦,怎么也来了请安?”
林幼音长得偏柔弱,刚好是男人喜欢的类型,因此拓跋蕴在几个侧妃中,对她的恩宠最多。
“给王妃请安是本分,更是荣耀,妾身自然不能迟到。”林幼音心里苦,她本来是晚到了一盏茶,来个下马威,偏偏人家竟然还没起床,于是乎一坐坐了半个时辰,茶水都添了好几杯。
寻彧端着笑容,一一关切了众人一番,到叫人受宠若惊。
林幼音瞧着她那副样子,不自在的打紧,笑盈盈道:“妾身昨个听说王妃受伤了,还是在脸上,担忧的不得了,今日一见王妃无事,可算是安心了。”
寻彧无所谓的扶了扶伤处,笑道:“无妨,我有贤德便够了,只瞧着你们一个个都美若天仙,便足够了。”
嫡妻看贤,不看脸,韶华易逝,以色侍人岂能长久?
在场人人都懂得这个道理,林幼音抿嘴一笑,似在赞同,“王妃娘娘自谦了,牡丹自然是春天里最艳丽的颜色,所有的花都成了陪衬,只是不免叫人惋惜,这春天一过,任谁都逃不过凋零的结局……”她一叹,复又笑道:“瞧我这张嘴,好好的怎么还伤感春秋上了。”
赵氏听她在那以花喻人,扑哧笑了,轻蔑道:“人生在世,要经历多少个春秋,今年谢了的,明天就又开了回来,有什么好感叹,要我说,花不过是个玩意,喜欢多看两眼,不喜欢便丢弃了,伤感这些东西,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赵侧妃快言快语,却是难得的和我意见相同。”寻彧一直觉得这个赵氏有意思,如今更是多看了两眼,笑道:“用来取乐子的东西罢了,若真的为那个东西弄得自己心情不好,不是白白作践自己么?”
两人一唱一和,叫林幼音脸色变了又变,勉强的笑了笑。
不过寻彧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她,在咂了一口茶水之后,她慢悠悠道:“小郡主如今怎么样了?”
林幼音心头一紧,笑盈盈的答道:“已经好了,若是王妃想郡主了,妾身现在就叫人给您抱过来。”
一直没说话的李氏微微诧异,这位可是把小郡主当成了邀宠的好工具,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推了出来?
寻彧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快的仿佛是个错觉一般,语气和婉道:“既然如此,你待会把郡主送来就是了。”
众人正说着话,忽然外边的小太监着急的跑了进来,香草呵斥道:“怎么慌慌忙忙的,像什么样子?”
小太监一哆嗦,跪地回禀道:“启禀王妃,奴才去打水时,听见有骚乱,问了问,方知贤德宫的秋侧妃和楚侧妃游船,却发生意外,两人一同落入水中,没能救上来。”他犹豫了一下,又道:“有人去打捞,发现了好多的麻绳。”
这便涉及了阴私,几个侧妃齐齐地倒吸了一口气,唯有寻彧面色不改:“那可真是个坏消息,香草,你派个人去跟秦王妃致哀。”
香草应下,快步退了出去。
众人一见寻彧那副样子,都升起了忌惮之心,却又忍不住敬畏。
林幼音不甘心不被压制住,故意感慨道:“昨个我还看见了楚侧妃,花一样的人,没想到世事如此无常。”
“可不就是因为跟花似的才没了。”赵氏拿着帕子掩了掩嘴,似乎看透里面的门门道道,实际上则是讥讽林幼音之前的话。
寻彧站起身,道:“大家姐妹一场,我便提点一二。这宫中水深,常在河边走,湿了鞋袜不要紧,若是掉下去,那才叫人害怕。你瞧瞧,好好的两个人,这连个风浪都没有。”
林幼音随着众人起身欠礼,心中犹疑,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便这么出了椒香殿。
外边艳阳高照,可是想起刚刚的通报,忽然全身发冷。
另一边,探月扶着寻彧回了里屋,手还颤抖着,寻彧见她生了一双浓眉大眼,却偏孩子气,于是安抚似的在她手上拍了拍,不想后者抖的更厉害。
寻彧收回了手:“胆子小不要急,心别大就成。”
探月立即敬畏的点头,“奴婢肯定会忠于主子的。”她说完之后,寻彧微微一笑,她看的一呆,心里的害怕也少了好几分,咽了口唾沫问道:“麻绳被翻出来,会不会……”
原来是怕被踢出去做替死鬼。寻彧挑了挑眉,随意道:“不会,因为是拓跋严要她死。”
探月听见自家主子就这么直呼秦王的名字,干脆当作没听见,嗫嗫道:“可是还有楚侧妃一起去了。”
寻彧拿起桌上的香薰球握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丢弃到一边,用一种平淡而肯定的口吻道:“那就更不会了,因为拓跋严只会怀疑是孙迎萱要借机害死楚侧妃。”
她在这里面,从始至终都跳出在外,即便是追究也只能查到这是前朝就有的东西,不费丝毫的力气却能除掉一个已经没用了却知道自己秘密的棋子,外加断了楚家这一条臂膀————女儿死的不明不白,她就不信楚家心中没有芥蒂。
如看看来,实在划算。
很快,皇帝给了哀荣,但这件事情还是悄无声息的结束了,那几根要人命的麻绳,更是提都没提。
在这深宫里,两个小小的侧妃还翻不起什么风浪。
饶是如此事事如意,她寻彧旧不敢松懈,前朝之事,她暂且伸不上手,如同瞎了耳目一般。
前世吃了这个亏,今生决不能在犯,只是眼下实在没什么好的时机,便暂且搁置,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林幼音将小郡主抱了过来,怀中的女孩胖嘟嘟的,穿着红色的如意纹圆领衫,雪白滑嫩的小脸蛋,黑溜溜的大眼睛,十分的惹人喜爱,见着了拓跋蕴还甜甜的叫了声父亲。
拓跋蕴眼睛笑得如同月牙一般,仔细的将孩子抱过来,然后道:“依依,你看,这是你娘亲,过去跟娘亲抱抱吧。”
寻彧伸出手,微微一笑,“依依乖。”
谁知原本还笑呵呵的依依忽然变了脸色,紧紧扒住拓跋蕴,一咧嘴,哭道:“不抱,不抱!”
原本还有些喜欢的寻彧顿时没了喜爱之情,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幼音,后者红着眼眶,不停的安慰着依依,啜泣道:“王爷勿怪,这孩子日日夜夜和我呆在一起,从未分离过,骤然见到陌生人,只怕是难以亲近。”
寻彧什么都没说,倒是拓跋蕴虽然红着依依,却也坚持要把孩子给王妃教养。
就一般人家来说,生下来的儿女都是交给正妻教养,为了就是怕沾着妾室的小家子气,更没有说嫡女给妾室教养的说头。
拓跋蕴是一颗慈父之心,可惜依依不领情,仿佛是为了验证林幼音的确是悉心教导了,依依无论如何都不肯亲近寻彧,但凡一靠近,便张嘴哭。
饶是拓跋蕴都有些烦恼,盯着寻彧的肚皮道:“要不还是咱们自己生一个吧。”
寻彧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青天白日的,就算王爷不顾及别的,总归要顾忌孩子吧。”
此时的依依已经因为哭闹的太累而睡着了,那副眼眶通红的样子,任谁都会怜惜,寻彧瞧了好一会儿,道:“王爷,林侧妃好模好样的送过来孩子,我总归要好好的在送过去,不如请个太医诊治一番,在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