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唐氏之死
第十八章 唐氏之死
“原来真是这么个关系。”林幼音心中得意,面上却泪流满面,啜泣道:“妾身自问对王妃一直敬重有佳,何故王妃要对妾身出手,即便妾身有孕,那也是庶子,岂能威胁到嫡子的地位?王妃若实在不喜欢妾身,妾身自请去了便是,为何明知小郡主日夜都在妾身身边,还这么做,那可是王爷的孩子啊。”
寻彧见她唱念俱佳的样子,淡定的看了眼望月,道:“侧妃这是做什么?望月只说了一句是她做的,和我有什么干系?”
“一望月,一探月,可见是姐妹啊,不然她为何要求王爷绕过望月?”林幼音心中有些发慌,按着原本的计划,探月应该跪地指认杨寻彧的啊。
可是探月躬身,一副不管自己事情的样子,让林幼音心底开始打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寻彧也跟个没事人一般,毒舌道:“侧妃既然那么会补脑,一个人靠猜测就能把我的罪名给定了,何必来问我,自己随意想想就是了。”
“王妃对于王爷的子嗣就如此随意么?”林幼音质问道,似是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如此的冷漠。
“林侧妃给我扣帽子,一而再再而三,没完没了了么?王爷在此,有谁比他更关心小郡主么?既然如此,那么这件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揪出真凶,若是侧妃哭一哭有用的话,我二话不说,陪着哭就是了。”寻彧望着她,只觉得这个人日日戴着面具,如同一个戏子一般,哭笑皆是假,可笑至极。
林幼音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上,眼泪汪汪的望向拓跋韫,他听着两人斗嘴,眉头一蹙,也不理会,对着望月呵斥道:“望月,把你知道的东西一一道来。”
望月抽了抽鼻子,清晰道:“奴婢原本是伺候郡主的,可是半夜里却发现有人偷偷的去郡主的房里,将东西塞进郡主的嘴里,然后拿针折磨郡主。奴婢大惊,就去和贼人厮打,结果发现是侧妃跟前的芊芊姑娘。”
这句话可谓是峰回路转,原本还在哭的林幼音背脊一僵硬,不敢置信,惊呼道:“你陷害我!”
寻彧慢悠悠道:“这就奇了,刚刚她什么都没说,侧妃就往我身上扯,现在怎么说出来了,侧妃反而不信了?”
而芊芊没想到望月突然这么说,厮打着就冲过去,“你这贱蹄子,侧妃平白对你不薄,你怎么就反咬一口?”
寻彧拔弄着手腕上的珠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放肆,主子面前有你说话的地方么?香草,掌嘴。”
香草是有武功的,轻易就将人按住,探月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芊芊眼冒金星。
拓跋韫没空关注这些,他目光死死盯着望月,道:“你继续说,其他人敢擅自插嘴,直接乱棍打死。”
场面一凝,空气中仿佛掺杂了胶水,粘稠的连呼吸都困难。
望月磕了个头,继续道:“奴婢害怕极了,想要告诉王爷,可芊芊姑娘说,她这是奉了侧妃的命,保准奴婢连门都出不去,寻个由头就能打死奴婢,况且她用的是细针,一点伤口都寻不见,王爷知道了也只会认为是奴婢污蔑主子,要打死奴婢的。奴婢害怕,就谎称跟王妃身边的探月是姐妹,想要她忌惮着点,谁知侧妃竟然召见奴婢,叫奴婢陷害是王妃叫奴婢去害小郡主,说奴婢死了,就给探月一份钱财,可奴婢跟探月又不是真的姐妹,自己死了成全别人,奴婢……奴婢不甘心,可一想到是自己把人牵扯进来,就说不出的内疚。奴婢不想死,求王爷开恩,奴婢全都说了。”
她一副私心作祟的样子,反而有几分叫人相似,真的追究起来,顶多就是一个被人胁迫,知情不报,却痛改前非,提前告知。
拓跋韫清楚后院都污秽,却不想这么几个人的院子,都这么的脏,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么说,麝香不是你放的了。”
望月茫然的摇了摇头,这副样子,反叫人相信,犹豫了一下,她又道:“奴婢不知道什么麝香,只知道芊芊去害小郡主的时候,身上的香味颇为熟悉。”她绞尽脑汁,最后猛然惊呼道:“是王妃常用的香味。”
事已至此,许多事情都已经明了,真假参半,却是只有这样才容易让人相信。
拓跋韫拳头握紧,“去把依依抱出来。”
香草送来了芊芊,快不走进里屋,叫奶娘抱着孩子出来,见依依已经醒了,眼睛惊恐的四处看去,小小年纪,惹人怜爱。
奶娘在里屋听的清楚,此刻恨不得是哑巴,什么都听不见,说不了,索性的是拓跋韫什么都没问,而是让香草去抱依依。
香草已经熏了平日里寻彧喜欢的香,伸手抱过去,却不想依依忽然大哭起来,含糊道:“不抱,不抱。”
寻彧望着拓跋韫,知道他此刻已经怒火中烧。
林幼音更是没想到,原本为了让郡主不亲近寻彧的办法,竟成了最后一个压死人的稻草,她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辩解理由。
“昌平,把芊芊那个贱婢给我拖出去拷问,我倒很想知道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拓跋韫渐渐平静了下来,却没人敢忽视他眼底的阴郁。
寻彧劝道:“王爷,这般……”
拓跋韫一抬手,温和的眉宇间仿佛是结了一层冰:“无妨,一个婢女胆敢偷王妃的东西,断断容不得。”
侧妃跟前的丫鬟偷正妃的东西,这是多丢人的事,少不了要摊上一个教婢不严,若是真要追究,甚至要轻罪,甚至……不堪为侧妃。
寻彧没在说什么,静静的站在一边,盯着自己脚上穿着的绣鞋,上面的牡丹,栩栩如生。
外头狂风暴雨已经突袭,淅淅沥沥打在园内的花枝上,娇嫩的花朵被打落再地,零落成泥碾作尘,雨水洗过,香都不如故。
芊芊就在院中,被严刑拷打,没人堵住她的嘴,凄厉的哀嚎满宫皆是,这会是最好的震慑。
林幼音想不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伏在地上,笔直的背脊弯曲,瘦弱的身形瑟瑟发抖,好似一朵被风吹雨打的小白花,有气无力的为自己辩解:“区区一个奴婢,胆敢污蔑主子,王爷明鉴啊,妾身进门四年了,若真是有心害郡主,岂用等到今日?芊芊一个弱女子,一旦拷打下去,势必是逼供啊!到时候妾身纵然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拓跋韫恍若未闻,只听着窗外一声声的哀嚎,良久昌平走了进来,禀报道:“认了,说林侧妃屋内的麝香,是她自己放的。林侧妃早就被毁了身子,不能生育,而且先王妃去世,也是她做了的手脚。她往自己身上熏让人昏睡的东西,然后陪着先王妃,害的先王妃难产。”
拓跋韫浑身发冷,站起身,走到林幼音面前,面色如云山雾罩,不见喜怒,声音沙哑道:“你这毒妇。”
林幼音警铃大振,她哭着摇头,抱住拓跋韫的大腿,“不是的,是有人陷害我!”
谁知拓跋韫一脚将人踹来,目光之中带着点惆怅茫然,眼中泪珠闪亮:“别碰我,你脏。原来是你啊,我说锦书虽然身子弱,但大夫在之前把脉都说能顺利,怎么就难产了?原来是你!”
他咬牙切齿道:“去给我拖下去,我要清楚知道细节!”说罢,也不顾冒雨就冲了出去。
寻彧心头一紧,吩咐香草道:“你和昌平两个人处理这里,将林氏芊芊分别,囚禁起来,望月被人胁迫,且举报有功,先叫她和探月住在一起吧。”
她吩咐完,接过探月递过来的一把伞,便跑了出去。
只见拓跋韫跑进了书房,门大敞四开,隐约看见他在翻箱倒柜。
寻彧进去,见他拿出一幅画,痴痴的望着,又忽然落了泪,沙哑道:“山盟犹在,锦书难托。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我虽然大怒,却发现竟然已经记不起她的样子,我竟是如此的薄凉么?”
寻彧望着他,只觉得胸口压了一块石头,她想要除掉林幼音,想要将望月不动声色的调回自己身边,想要将小郡主的问题揭露出来,彻底铲除,却没想过他的难过与伤心。
她忽然升起了一股羞耻心,烧的火辣辣。
他不是薄凉之人,相反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试问天下男子尽数多情,有几个会在发妻死后,惦念至今呢?
他不是,自己才是薄凉之人。
“人不是活在记忆中的,是活在心底的。”寻彧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本来是个死人,后来活了,怎么会有心呢?
眼前,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