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薛兔失子

第二十九章 薛兔失子

左相的事情告一段落，寻彧偶尔还是会困于儿女情长，但她也始终不忘自己的目的。

平常的一日，寻彧收到薛兔邀请前去参加她府中宴会，即是宴会，就怕有人做手脚，寻彧自当是要去的。

到王府时，拓跋严府内各位女眷都已经到场，面对姗姗来迟的寻彧，再加之前的事，多少人看寻彧的眼神里透着不善与冷漠。

寻彧毫不在意地略过所有人的目光，看像了薛兔，“只要薛兔安好就可以了”，寻彧满脸笑容地在薛兔身旁坐下，宴会开始了。

女眷的宴会在寻彧眼里是无聊至极的，无非闲聊赏花歌舞罢了，她只关心薛兔，这样想着不由地往薛兔的方向看了一眼。

薛兔刚饮下了一杯清酒，晶亮的眼眸朝寻彧眨了眨，还是一如既往地活跃呢。

“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寻彧有些怪嗔地说道。薛兔笑了笑，“没事，我只喝这一杯。”寻彧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算是默许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寻彧身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转头一看，薛兔居然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宴会的众人慌了神，奴婢都赶忙跑去叫太医，女眷们统统错愕地呆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寻彧很是震惊，跌跌撞撞离开座位跪倒在薛兔身边，“薛兔，你怎么了？你说话呀！”寻彧没有了往日对他人的淡漠，她着急地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正当寻彧茫然无措的时候，旁边有一侍婢惊呼道，“薛侧妃流血了！”

寻彧的手因为攥着薛兔的裙摆，也染上了鲜血，寻彧颤抖地抬起手，满手的猩红色让她失去了理智。她不断颤抖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赶去叫太医的婢女这时匆匆赶了回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脸上却都是紧张。

太医赶忙来到薛兔身边，小心翼翼地为薛兔把脉，脸上冷汗不断，把脉的手也微微颤抖。

不过片刻，太医突然脸色大变，咚地一声给寻彧磕起了头，“王妃饶命啊，薛侧妃，薛侧妃她腹中的孩子……没了！”

寻彧听了后，浑身抖了下，余光瞥见薛兔痛苦的神色和满地的血，浑身的力气都仿佛抽光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也大惊失色，忙手忙脚地抬起薛兔去她的院落，满地的鲜血也没人敢收拾，寻彧跌在血泊中，神色木然，没有表情，因为心痛的已经麻木了，脸上也就没有表情了。

她的背影孤寂悲凉，让她看起来像个失了魂的人。

她抬头看薛兔离去的方向，嘴唇抿着心里却在哭号嘶喊，从薛兔身子里流下的血，仿佛也是她心里流的血。

后来人人口中传，薛侧妃失子那日，燕王妃神色麻木，恍若痴人。

薛兔离开半响，寻彧才跌跌撞撞地地上站了起来，香草赶紧上前搀扶，寻彧感觉到有人扶着自己，偏头一看是香草，肚子里的委屈就忍不住宣泄出来。

“我是不是很没用？”香草震惊了，因为面前那个沉着冷静的那个王妃竟然哭了，她以前从没见过她哭的样子。

香草看着她无声地滑落了一滴泪，就那么一滴，她就努力地忍住了剩下的眼泪，将所有的痛苦和悲戚都藏在了心里，让香草带她去沐浴更衣。

急急忙忙回到椒香殿，寻彧褪下了血衣，进入浴盆中，身上沾染的鲜血被热水冲化散在水中，寻彧把手从水中拿起，手掌中略红的水一点点从缝隙中漏出。

这一幕让寻彧联想到薛兔身上躺下的鲜血，不由浑身一个机灵，一头扎入水中停在水中片刻让后猛然抬头，满脸的水珠，分不清到底有没有眼泪，寻彧仰头闭上了双眼，沉默不语。

内心的波涛汹涌全都埋没在平静的外表之下。

翌日早晨，寻彧这边便传来了消息，再次证实了薛侧妃中毒失子的事实。

当朝皇帝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此事事关皇家子嗣，因此使皇上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当然，在场所有人都难辞其咎，每个人都可能是下毒的人，每个人都有嫌疑。

有的人自然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比如正在自己宫里咬牙切齿的怀柔郡主。

地上一片狼藉证明了这个屋子的主人此刻烦躁的心情。“薛兔那个贱人，自己的孩子保不住，如今还牵连到我身上来了，哼！”说着甩手又是一个花瓶砸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又气呼呼地砸了好些东西，怀柔群主才勉强停下手中的动作，命人斟了一杯茶，自己坐下脑子里胡乱想了一番。

“对了！”怀柔郡主又面带喜色地跳起来，“这事肯定和杨寻彧脱不了干系，平时她们俩走这么近，肯定没好事。”怀柔郡主打定主意，准备待会在皇后娘娘召见会上就这么说。

因为薛兔失子的事事关重大，皇帝虽然震怒，可毕竟不能多插手后宫之事，于是让皇后娘娘查明此事。皇后娘娘因此召见各宫嫔妃来询问此事。

各路嫔妃又再次聚集到昨日举行宴会之地，每个人神色都不大对劲，不复昨日的喜悦。

在场的人自然也包括寻彧，虽然经过昨日的事的刺激，但今日寻彧的脸上却更是镇静。

倒是高台上的皇后娘娘，皱着眉，用手揉着额角，表现地有些头疼，平日里在这深宫大院里，不知有多少腹中胎儿葬身在比，现在不过是是个侧妃的孩子却如此大动干戈。

待嫔妃齐聚，皇后娘娘语气里带着不耐地喊了一声，“此事已经触怒了皇上，谁做的自己站出来，说不定还能免去一死。”

免去一死？寻彧的睫毛颤了颤，头略微低了下，怎么可能会免去一死，纵然侥幸躲过了圣上的发落，我自然也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回皇后娘娘，我知道犯人是谁？”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一片死寂。“薛侧妃平日里和燕王妃走的最近，当日也是和薛侧妃坐在一块的，被下毒的酒自然是她倒的喽。”

怀柔郡主越说越起劲，将矛头直指寻彧，人群里当即就响起窃窃私语，“是啊，怀柔郡主说的不无道理。”听周围都是支持自己的声音，怀柔抬了抬头，嘴角擒着轻蔑的笑看着寻彧。

寻彧不动，静静地听着怀柔郡主嚣张跋扈的话。

“一派胡言！”虚弱的声音却不减分毫气势，众人纷纷看像声音的出处，正是侧妃薛兔。“你口口声声说燕王妃坐于我邻座，那她下药，我为何看不见，还是说你觉得我真的是个傻子，会乖乖喝了毒酒！？”

一番话，让怀柔郡主的嚣张气焰低了好些，却也不甘心被薛兔打压，“那，那或许是她事先放的！”

“燕王妃是突然受邀前来，事先毫不知情，且一来宴会就坐在了我的身侧，何来时间准备这场阴谋？”此时怀柔郡主已经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半句话，薛兔毫不留情继续言语逼迫着怀柔郡主，“再者说，当我昏倒时，只有燕王妃愿意在我旁边照料我，你们，哼，不都是站在一旁看好戏吗！”

薛兔情绪激动，此话一出必然招惹了一堆人，寻彧赶紧给薛兔使眼色，让她闭嘴。

“够了！”皇后娘娘一拍桌子，“怀柔群主，薛侧妃，你们都是大家闺秀，何必在此咄咄逼人，失了身份！”

皇后娘娘出面制止，薛兔终于冷静了下来，怀柔郡主也不敢再出声。

“燕王妃，可想为自己辩解几句？”皇后话锋一转，一双凤眸直直盯着杨寻彧。

寻彧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直视着皇后娘娘，“我杨寻彧行的端坐的正，当然，不可能就因为这点儿排除我的嫌疑，所以我接下来说的话希望在场各位听清了。”

杨寻彧挺直了脊背，嘴角擒起了一抹笑容，不过是那种不达眼底，冰冷至极的笑容，场上瞬间弥漫起了低气压。

“其一，我是突然受到邀请赴宴，并没有时间准备什么毒酒；其二，二王的府中设宴，主要负责人是孙妹妹而不是我。”说到这里，寻彧瞥了眼身形僵住的孙迎宣，不为所动地继续下去。“其三，你们都说我和薛侧妃交情不浅，那我又有什么理由害她腹中孩儿？”

这三点说下来，杨寻彧一没有时间，二没有能力，三没有理由，想要治她的罪那就难了，更何况现在一点指证杨寻彧的证据都没有。

而且在杨寻彧的辩词中提到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孙迎宣作为主要负责人，必须承担起薛侧妃失子的责任。

孙迎宣脸色显得很不自在，只能讪讪地向皇后娘娘请罪。

此时的局势十分不明朗，皇后娘娘也颇为无奈，眉宇之间的疲惫之色尽显，有点想草草了结这件事的意味。

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她寻彧不在乎，可现在失子的是薛兔，她就绝对不能就此作罢。

寻彧紧紧盯着孙迎宣，她可不是随口提到孙迎宣的，寻彧心里早就有数，这事的幕后黑手只会是孙迎宣！

这样的结局还不是寻彧想要的，害薛兔的人，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眼看着皇后就要开头假装训斥孙迎宣几句便不了了之时，寻彧终是出声了。

“皇后娘娘，薛侧妃如今痛失孩子，却依旧拖着这幅身躯站在皇后娘娘面前，就为了等皇后娘娘还她一个公道，难道皇后娘娘就只给薛侧妃这么一个结果吗，就只给皇上这么交差吗！？”

一番慷慨激昂夺不来在场的掌声，只会获得皇后娘娘的怒火。果不其然，皇后娘娘明显怒气冲天，杏眼圆睁，怒视着杨寻彧。

所有人都知道，不过是个侧妃的孩子，她就此了结这件事，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可是偏偏，偏偏这个燕王妃出来捣乱，她活的不耐烦是了吗！？

皇后娘娘怒极反笑，干脆重新坐回座位，手指紧紧攥着扶手，“燕王妃说的这么有道理，本宫怎么能做个如王妃嘴里所说的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呢？”

皇后娘娘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冷，目光如炬，直直射向杨寻彧，“既然燕王妃与薛侧妃交好，不去此事就交给你来调查，三日之内，找出凶手，否则可别怪本宫没给你机会！”言罢，凤袍一挥，带着一身戾气快速离开了。

寻彧呆在原地，全然无视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三日，她怎么找出孙迎宣陷害薛兔的证据？

寻彧想的入迷，竟没有注意到冲她疾步走来的怀柔郡主，怀柔郡主刚刚在皇后娘娘面前被杨寻彧羞辱，是怎么都压不下心头这口恶气，不过是个前朝余孽，做了王妃又如何，扬手就要给寻彧一巴掌，薛兔心中大叫不好，刚要上前阻拦，只见怀柔郡主手落下之际，寻彧左手稳稳接住了怀柔郡主落下的手，反手给了怀柔群主一记耳光，清脆地声音让在场窃窃私语的人们瞬间安静。

所有人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杨寻彧和被打蒙圈了的怀柔群主，毕竟她们都只把杨寻彧当一个无权无势的前朝公主，一个前朝公主怎么敢对当今郡主动手呢！

寻彧嘴角还挂着冷笑，郡主的脾气未免太暴躁了，不知这般秉性是谁传染郡主的，真是丢了郡主您的脸面不是。

谁不知道，人的秉性还不是随着自己的父母，杨寻彧这番话，无疑是含沙射影地在骂当今圣上和皇后，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怀柔终于缓过神来，胡乱挥动着手臂想挣脱杨寻彧的钳制，寻彧皱了皱眉，用了几分气力把怀柔一下子甩在了地上，此刻的怀柔群主，只能用。狼狈不堪，四个字形容了。

怀柔群主双目通红，头发也因为刚刚挣扎而挣散了，寻彧好笑的看着怀柔群主，不咸不淡地开口，“郡主怎么能坐在地上呢，有失皇家体面，要不要我扶您起来呢？”

众人又倒吸了一口凉气，从来没见过有这么能睁眼说瞎话的人，以前只是听说过杨寻彧厉害，没想到这般狠戾无情，看来以后这也是位不能招惹的主。

孙迎宣终于忍不住了，杨寻彧这般闹，还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燕王妃，这里毕竟是二王王府，还是不要随便撒野让人看笑话为好。”

寻彧连眼皮都懒得抬，“比起我，地上这位郡主倒是更像一副撒野的样子呢～”慵懒的声音尾调上扬，却透露着危险，像一条用周身植物掩盖危险气息的毒蛇，正嘶嘶地吐着行子，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孙迎宣黑了一张脸，这杨寻彧，果然没把她放在眼里，不过她也不是好对付的，杨寻彧，你等着，你迟早会栽在我手上的！

孙迎宣换了张脸，笑意盈盈地化解场上的尴尬，“皇后娘娘命燕王妃查明此事，王妃若是一直耗在这里恐怕是浪费时日了，可别忘了只有三天时间哦。”

寻彧收起了笑容，是的，她时间不多，三天，找出眼前这个女人所遗留的证据，基本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不能放弃，为了薛兔和她的孩子，她怎样都不能放弃。

寻彧深深的看了孙迎宣一眼，这个女人，从头到尾一直在阻挠我，看似无意，实则操控全局，不得不防。

气急的怀柔还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旁的孙迎宣一脸淡然如水，仿佛一切都和她无关，而寻彧思衬着如何找到证据，无心理会这群人，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最后只留薛兔和寻彧在原地。

看着薛兔憔悴的面容，寻彧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眼神躲闪着。薛兔叹了口气，轻轻拉住了寻彧的手，“其实你今日大可不必开口，反正不过是走个过场，况且，拓跋严的孩子，我还真不稀罕要。”

寻彧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不管到底是谁的孩子，终究是薛兔的骨肉，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二人沉默了许久，寻彧只许诺了薛兔一句，“我一定查出真凶，给你的孩子一个交代。”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