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可他能给的，只有这个身份。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这是他最无力的地方，最愧疚的地方。

南宫远知道皇帝心里对梦瑶有所愧疚，也没在说话。

其实历代玉灵女孩被接走，她的父母都会得到一笔不少补偿。

很多人得知自己的女儿是玉灵女孩时，第一想法不是保命，而是怎么利用，才能使自己收益最大。

能做到皇帝这个份上的人的确不多。

“这几年，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呢？”皇帝问道，他想从南宫远这里，多了解一些梦瑶，对于梦瑶的童年，他并没有参与，但是不参与并不代表他不渴望。他也很希望自己能够陪在梦瑶身边，看着她成长。陪她一起经历事情，但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南宫远也不吝啬，将这五年发生的事情，大大小小的全部都告诉了皇帝，皇帝也听得极其认真，生怕错过一点消息。听着这些，仿佛梦瑶就在身边一样。心里也有了一些慰藉。

转眼夜幕降临，繁星密布，月光皎洁，夜晚的皇宫多了一份宁静与美好，灯火氛围，略显温馨。

“师父怎么还不回来啊？”梦瑶转眸看向白若锦。师父自从下午出去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连个口信都没有传回来，这不禁让她有些着急了，虽说这里是皇宫，不会有危险，但是……正在梦遥思量之际，南宫远的声音传了回来：“瑶瑶，锦，你们都用过晚膳没有？”

梦摇摇头，白若锦自是不用说，看都不曾看南宫远一眼。

经历数次打击之后，南宫远已经学会了无视白若锦，并且这次来的目的也不是他，直接对着梦瑶道：“瑶瑶，随我一同去养心殿用膳吧。”这皇帝，他不敢来，却让自己来。

去养心殿用膳……养心殿不是皇帝处理朝政的地方吗？师父这是什么意思？梦瑶不解，便问道：“师父，去养心殿做什么？这里不是也挺好的吗？”

南宫远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朝着一旁的白若锦使眼色，可惜全被他给无视了。只得又道：“今天是你被册封为公主的第一天，当然得去养心殿了。这是你父皇提出来的。”这个理由虽然有点牵强，旁人相信的可能性很小，但他依旧说出来了，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到了！

听到前半部分，梦瑶的嘴角抽了抽。这也能算理由？但不过听到后半部分，她便已经明了，这恐怕是皇帝的意思吧！只不过这皇帝两次三番的对自己表现出有所不同，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还没待梦瑶想明白，南宫远抓起梦瑶的手就往门外走。还一边说道：“你就别想这么多了，你父皇这么做，总归是有她的道理。”

听到他这么说，梦瑶也就随着他的脚步走了，的确，待会就会知道。环顾四周，却发现白若锦并未跟上来。不由得皱眉问道：“师父，师兄未曾过来。你不去看看吗？”

南宫远头也没回，直接答道：“那小子，不用管他，饿不死的。”

梦瑶听到这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但很快便收敛住了。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养心殿。转眸对着南宫远说：“师父，我们进去吧。”一丝浅浅的笑意在她脸上显现出来。很恬淡，恰到好处。

“对了瑶瑶，我还有点事儿，你先进去吧，一会我再去找你。”南宫远慢慢松开了那只握着梦瑶的手。

梦瑶见状，也知南宫远是有心离开。只得点头道：“好，那我先进去了。”

看着南宫远匆忙离去的背影，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总是要面对的，也不知皇帝这次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养心殿偏殿

皇帝时不时朝门口看去，希望见到那一抹倩影款款而来。一桌子精致的菜肴，却未能入他的眼。一旁的男子见状温和道：“我越发好奇皇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了。”

说话这男子眉目生得极温润，似一块美玉，却气宇轩昂。面若桃瓣，肤如白雪，眉似墨画，微微上挑，不会过多的显得柔和，眼眸似天池圣水，纯净得能看得人心里去，似有情又无情，带着温润的笑意，旖旎着温柔的漩涡，一不小心便会沦陷，无法自拔。瀑布般的黑发由玉冠高高束起，用一根玉钗固定，整理的一丝不苟。周身散发出贵族特有的气质，一举一动都带着绝对的优雅。

皇帝朗笑一声，眼眸中隐含着光芒，似有期待。“熙，待会儿你便会见到。”

凌梦熙含笑点头，对于这个妹妹，他一无所知。今天突然由父皇册封，他觉得自己的父皇断然不会胡来，定是有他的理由。不过奇怪的是，以往有任何事情，他都会同他商量，而这一次，并没有，他事先一点都不知情。这便让他心里有不痛快了，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瑶瑶……”皇帝颤抖的出声，凌梦熙随着他的声音看过去。

凌梦瑶一袭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出现在他们二人眼前。粉面含春，剪水双瞳。发髻上的蝴蝶发簪此刻也仿佛鲜活。每走一步，裙摆上的蝴蝶暗自飞舞，而她就像是被彩蝶萦绕的仙子。美得虚幻而不真实，仿佛下一刻即将飞走，不似人间所有。

看在梦瑶这副模样，皇帝想起了另外一位女子，当年同样如她，美好而又沉静。

“儿臣给父皇请安。”梦瑶盈盈一拜。虽然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叫起来还有些别扭。但梦瑶却将这些全部都隐藏好，谁也发现不了。

“好好好。”皇帝伸手去扶，却被梦瑶不着痕迹的给避开了。但他并不在意这些，只要梦瑶肯亲自叫她一声父皇，还是在如此近的距离里，终于不再像是梦中了。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皇妹不必拘礼。”这时凌梦熙也开口道。风华无双，举止优雅，如同画中的人儿一般，神圣不可亵渎。

对于这个人，梦瑶没有印象。却还是微微一笑，以示还礼。

“梦瑶，这是你皇兄。”皇帝指了指凌梦熙，眉目间掩饰不住的骄傲。

“皇兄。”梦瑶微微一笑，莫名的亲切感在心中蔓延。她的兄长，血浓于水的亲人。

凌梦熙点点头，“来，我们坐下说。”

梦瑶便与皇帝入席，皇帝看着他们二人，止不住的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终于不是在梦里出现的场景了。

“瑶瑶，你想要个什么封号？”饭桌上皇帝突然问道，一桌子的美食佳肴，他却未曾进食，眼眸一转不转的看着梦瑶，怎么也看不够。因为担心梦瑶不喜欢他赐的封号，当时并未细说。

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梦瑶放下筷子，轻言道：“但凭父皇做主。”她从未承认过这个身份，封号什么，她也不在乎。

“这也是父皇的一片好意，你便接受吧，不要辜负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凌梦熙突然开口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执意不肯接受，便是自己不识好歹了。

梦瑶一笑，点头道：“多谢父皇，封号不如就叫离陌吧。”那笑容当真是极美，只是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这二字一出口，皇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二人皆是静默，不知该如何回应。

半晌，皇帝打破了这一丝尴尬。“瑶瑶，你……”皇帝的话还未说完，梦瑶便打断道：“父皇不必多虑，儿臣只是比较偏爱这二字，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若是不方便，便算了吧。”

是他自己喜欢梦瑶对封号有何看法？眼下梦瑶说了出来，自己却无法兑现，不知在梦瑶心中，自己又会成了哪种人呢……

想了许久，皇帝还是点头道：“无碍，瑶瑶既然喜欢，又有何不可，朕明日便下旨。”

凌梦熙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二人，至始至终对这件事情没有发表任何言论。这个皇妹，当真是有趣呢……

这顿饭，和梦瑶想象的差不多，各怀心思。皇帝对她也还算热情。时不时也会给她夹菜，在二人之间寻找话题。梦瑶只是保持着该有的礼仪。不在他面前失了礼。唯一让她看不透的，便是她的这位兄长。沉默居多，有着良好的风度。对他，保持着距离。

用过晚膳过后，梦瑶便打算回去了，正欲离开，皇帝将她拦下，“瑶瑶，今晚，不如就在这宫中歇息吧，别日一早再出宫也不迟。”

就在这里，梦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正打算开口，只听皇帝有道:“这也是你师父做的决定。”

连师父都搬出来了，梦瑶此刻就是想拒绝，一时也寻不到理由，只得点头道:“好吧。那师父他们呢？”不是说处理完事情，便来寻自己吗？如今晚膳都已经结束，也没见他们二人身影。

“父皇自有安排，皇妹不必担心。”凌梦熙温和道，温润的眼眸含笑看着梦瑶。拿着茶杯轻轻拂去漂浮在水面茶叶，轻抿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