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草原之“道”

出了学堂院落的大门，完颜希三的话语明显的少了很多，这里的见闻给他的感官太大的颠覆性，他站在窗外听的那一会功夫，自然明白那讲台上授课的孩子所说的知识代表了什么，只是这小小年纪的孩子便有如此这般的见识，那么孩子的老师陈大伟呢，这个部落里呢，这个茫茫草原上还有多少如此的部落。。。。。

看来自己整日在大金国享受着自己小王爷的待遇，可以说那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富民城一地小小的成就边让自己翩然自得，今日见这雄鹰部落，一年光景，仅仅是一年光景，边发展的至如此规模，如果假以时日的话。。。。。。

看来自己真的是那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太久了，不光光是自己，整个大金国差不多都如此，只是一个南宋小朝廷便把大金国的大部分国力给耗费进去，现如今连这荒芜的草原部落都发展的如此之好，这真是不进则退呀。

心里的各种心思斗转之间不停的转动着，下午走马观花式的观看并无其他的不妥之处，阿纳坦乌拉首领大人也早就安排妥当。吃完晚餐，考虑到完颜希三的那点小心思，所以把他安排着和他带来的那些护卫们住在一起，一个特地安排的大院落。

没有服侍他的侍女，也没有其他的节目，在把他安顿好之后，交谈片刻，陈大伟和阿纳坦乌拉首领边告辞了。招呼驻地周边的部落守卫晚上加紧巡逻，确保小王爷的安全。

路上和首领大人随意的聊了几句，两人边各自回家了，陈大伟住在路的东侧，首领大人住在路的西侧，都是靠近学堂院墙边上的位置。

家里的院门虚掩着，点点灯光从窗户上透出来，从窗户上印着的影子可以看出来，穆彩霞和任云儿二人正在手谈中，不出意外，肯定是任云儿又输了，她那叽叽喳喳的声音一进院子便能听到，也幸好他住的是单门独户的小院落，如果是那种连排的宿舍区，估计隔壁肯定能听到她的吵吵声。

反锁好院门，陈大伟朝屋里走去，二女听到声响，放下手中的棋子，迎了出来，见识他回来了，一左一右的挽着他胳膊朝里屋走去。任云儿去倒了杯茶水过来，给陈大伟醒醒酒，穆彩霞去端着盆接了点水过来给他洗漱一番。

男人嘛，在外面奋斗，回到家里都希望老婆孩子热炕头。所谓的妻贤子孝，生活图的不就是这个嘛。

任云儿把棋盘从炕上给搬了下来，铺好褥子，穆彩霞把枕头什么的都放好，陈大伟脱了外衣，躺在床上休息着。一天的忙碌，陪伴这完颜希三在部落里到处转，还要小心谨慎的伺候着他，这一切可一点都不轻松。

任云儿也收拾一番，躺在陈大伟的身旁，提他把被子压了一下，盖的严实一点。穆彩霞也收拾好了，上得床来，躺在外侧，顺手灭了油灯，整个屋子里瞬间黑了下来，三人都静静的躺着，谁都没有说话。

以前的时候，像这样的夜晚，三人偶尔会手谈几句，会搓会麻将，有时陈大伟会在屋子里看会书，四书五经之类的，娱乐一番。今日 的事情，陈大伟连玩的心思都没有，他的脑子里非常的乱，从今日的情形来看，自己这番筹划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只是不管结果如何，此时此日，他也没有了任何退路，随着部落一天天的发展，他不可能让整个部落永远的与世隔绝，与大金国的接触是早晚的事情，既然避无可避，那么直接的去面对也就是剩下唯一的道路了。

早一日去面对，早一点做好准备，也许总比将来一下子所有事情全部涌来比较好解决。想到时势的艰难，不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这古人的智商也不低呀，自己就算比他们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又有着很多的先见之明，可是就算有这么多，还是如此的艰难。

听到陈大伟的叹息，躺在他怀里的任云儿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小声的说道：“大伟，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说出来我与姐姐一起给您筹划一番，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扛着，那样的话，给自己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姐姐在这里可怎么办呀！”

“倒是没有什么烦心事，我是在想着完颜希三该怎么办，一开始我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的答应来部落里看看的。而且他来了以后，见到部落里这么多的东西，我担心他心里会有什么对部落不利的想法。”陈大伟听任云儿关心着自己，轻描淡写的说着，他可不想他的两位宝贝夫人跟着他一起操心这些事情。

听了陈大伟这么说，躺在一旁的穆彩霞翻了个身朝里，枕着陈大伟的胳膊，黑暗中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陈大伟，听陈大伟说完，她接着说道：“大伟，从小到大，我们什么事没有见过，就是当初我们来到这草原，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您说现在还有什么困难比当初我们刚来的时候困难，一个完颜希三而已，大不了杀了就是了。您就是太没有自信了，这草原上的各个部落，这一年的经济殖民政策，您说要是真的和大金国打上一仗，谁输谁赢还真的说不定呢，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我们重头再来就是了！”

好家伙，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穆彩霞的性格陈大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的干脆。不过真的思索一番，大金国还真的没有什么，一个末日帝国而已，无论他的曾经多么辉煌，现在对于草原部落来说，威胁基本上已经不复存在，而且这中间有了陈大伟这个突兀的存在之后，大伙儿对大金国的依赖更是降到了最低，而如果真的打起来，鹿死谁手真的很难说。

“彩霞的话虽然有点直接，不过细细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看来我是有点太身在局中了，看不清这局势。经彩霞你这一点拨，哈哈哈。。。。。宝贝你真的是我的小福星。”

“还有我，还有我，刚才我也说了呀，其实彩霞姐姐的话正是我想说的，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说。大伟，要不我们明天就去通知也速该，让他召集人马，我们先把完颜希三个绑架了，来个先发制人，到时候我们有人质在手，要是打起来了，就把完颜希三绑在旗杆上，顶在最前面，看他们怎么办。。。。。嘻嘻，大伟你说我这个办法好不好！”

任云儿的话刚说完，陈大伟手抚额头，真的拿她没有办法，一旁的穆彩霞接着话茬说道：“云儿，要是依你这样，那大伟可就要与这天下人为敌了，你整天就知道瞎捣乱，真的是那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云儿啊，你这个办法真不错，以后要是我们没事做了，找个山头占山为王，我做那大当家的，你做那压榨夫人，到时候咱们做那无本买卖，就用你这个办法，一定可以发大财！”陈大伟打趣着任云儿的胡思乱想。

“人家也是担心你嘛，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咱们就去占山为王，我就做那水浒中的孙二娘，我从小可喜欢看那武侠中的打打杀杀的了，那时候我就想当一位纵横江湖的女侠，为国为民。。。。。”任云儿编不下去了，开始插科打诨。

“云儿你不要乱说了，让大伟休息一下，忙碌了一天了，你也不知道体谅他一下。整日里就知道胡闹！”穆彩霞小声的训斥着任云儿的胡闹，陈大伟躺在两人中间，这二人没一会功夫，就叽叽喳喳的互相闹腾起来了，可把陈大伟好一顿折腾。

经过她们二人这一顿闹腾，陈大伟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自己可能真的像穆彩霞说的那样，谨慎过头了，这也许是跟这个时代是自己所不熟悉的原因所致。

就算完颜希三看到了这些打破他思维惯性的东西，可是那又有什么呢，难道只是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雄鹰部落，他就敢跟整个草原民族开战不成？更何况自己在来的路上，潜移默化的和他说了那么多的事情，引导他换一种思路去考虑，事情不一定说非要通过战争才能去解决。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一下，互相的需求是什么，能不能找到大家的共同点，求同存异。

第二天，陈大伟陪着完颜希三去了部落里开垦出来的良田那边看了一天，中午饭都是在那边和农民们一起吃的。饭菜口味还可以，荤素搭配的非常可口。

完颜希三甚至脱了鞋子亲自下到田地里扶着耙犁耕了一会地，当听说这些耕田用的耙犁都是经过陈大伟改进过的，所以才有了这么高的效率，完颜希三对陈大伟的钦佩之情又高涨了很多很多。

按照部落里的统计，一个成年人一头牛，一天可以翻耕大约七八亩土地。牛部落里多的是，耙犁的犁头是富民城里的铁匠铺打造出来的，犁身是阿古齐格木根据陈大伟的指导带着几个徒弟鼓捣出来的，经过多次试验改进，最后定性成现在这样。一般都是前面翻耕完土地以后，在太阳下曝晒上个把礼拜，然后再用耙驰将一拢一拢的土地给打散，然后再撒上底肥。。。。。

陈大伟认真的给完颜希三讲解着部落里种地的经过，旁边站立着几位汉人奴隶，在一边给他们做着示范，整个耕种流程与中原的耕种方式很不一样，草原上的土地肥力当然没有中原的土地肥，好在陈大伟有着无数的牛羊粪便可以使用。

完颜希三静静的听着，脑子里想法斗转，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陈大伟了，如果说只是经商有道，他完全可以理解。如果说才学过人，他也可以理解。如果说指挥行军打仗很有一套，他也可以不在乎。如果说。。。。。。这短短的两日时间里，颠覆他认知的不仅仅是草原，更多的是来自这位站在他身边，一直笑容可掬的陪着他在牧场里四处转悠的年轻人。

当这些所有的无所谓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的时候，他的心里可就不止是欣赏了，更多的是来自于从小到大就接受的教育，烙印在骨子里的，对聪明绝顶之人的掌控，如果得不到，那就毁了他。。。。。。。

直到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冒出来，他激灵一下搭了个冷颤，难道说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把陈大伟当做是自己的威胁？一个草原上的小部落，几万人口而已，难道说就靠着这点人马就可以给自己，给自己身后的大金国造成什么不可估计的损失？自己未免有点太草木皆兵了吧！

一天的考察，大伙儿都累了，所以草草的吃了点晚饭，就各自休息了。陈大伟回家以后，和穆彩霞及任云儿说了一下完颜希三今天一天的行踪，当说到他挽起裤腿下地耕田的情景时，连穆彩霞都掩着嘴偷笑起来，任云儿更是说陈大伟太坏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大金国的小王爷，怎么就可以忽悠人家下田种地呢！

话说当时完颜希三真的是自己非要下地去的，陈大伟当时也是阻拦了一下，只是没有挡住完颜希三的热情，所以就。。。。。。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更何况是三个一千多年后的高级知识分子，精英阶层。分析的丝丝入扣，离真相也是八九不离十。想来那完颜希三是想深入的了解一下雄鹰部落，他回去以后好想对策。

这种情况，他们三人也早就想出了对策，直接给完颜希三来个截胡得了！让他那点小心思直接在萌芽状态就给他泯灭掉。

接下来的两天，完颜希三跟着陈大伟看了河边用了提水灌溉的风车，那加工米面的作坊，当看到用马拉动力的碾米机以极高的效率加工出来一簸箕一簸箕的大米，然后装在旁边的大口袋里，旁边等待的人扛起口袋放到一旁的仓库。

那面粉的加工作坊也是看的完颜希三一惊一乍的，以他对格物的了解程度来说，这里见到的一切，对他真的太天方夜谭了。他只知道富民城里的雄鹰百货店里的那种馒头格外香甜，那里卖出的大米煮出来的米饭也格外的香，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富民城里的那些东西的源头原来都是在这里。

完颜希三一直想着去看看部落里的酿酒作坊，不过总是被陈大伟给用太极大法给拒绝了，借口就是那里的做法全部都是来自其他部落的古法酿酒，秘方保密，所以非常抱歉！

在第七天的时候，也速该带着几个人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因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所以陈大伟先安排他们几人住在部落里专门给他搭设的院子里，送来了火锅原材料，切割完毕的羊肉和牛肉，陪着他们吃好喝好，安顿住下来以后，陈大伟拉着也速该朝着隔壁的一个房间走去。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堆，知道深夜，陈大伟起身和也速该告辞离去。又在房间里回味了许久，也速该吹灭桌上的油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刚刚陈大伟和他商量好的事情，简而言之一句话，陈大伟想让他坐这草原上的霸主，而且准备借用一下完颜希三的身份和他身后的势力一用！深深的叹息了一下，也速该心里感慨万千，这个有知识的人脑子里想的事情就是不一样，这一环扣这一环的计划，就是自己都差点被绕晕了，估计那完颜希三小王爷是逃脱不了陈大伟的魔爪了。。。。。。

第二天上午，陈大伟陪着完颜希三吃完早饭，只是今天没有再邀请他出去到处转转，两人来到部落中央学校旁边的一间大屋子里，屋子中央简简单单的摆放着一张大圆桌，桌子四周放着九张椅子。其中一面墙上用红绸布不知道遮挡着什么东西！

见人都到齐了，陈大伟吩咐站在门口的阿依纳古关上大门，站在外面等着。他自己则去把烛台拿过来，点上蜡烛，放在桌子中央。吩咐大伙都入座，陈大伟向各位介绍了一下完颜希三的身份，然后又给完颜希三介绍了再做的诸位的身份，草原上各个部落，和也速该称兄道弟的五位兄弟部落的首领，有札答兰部首领合刺合答安，克烈亦惕部首领哈丹巴特尔，札只刺惕部首领阿拉坦仓，札刺儿部落首领奥墩格日勒，主儿乞部首领庆格尔泰加上乞颜部落的也速该首领。

桌边坐着包括陈大伟一共九人，陈大伟亲自为每个人倒上茶水，大伙儿坐定以后，陈大伟将墙上的红绸布拉开，一副巨大的地图挂在墙上。众人默默的看着，除了也速该和阿纳坦乌拉以外，都不明白陈大伟这样做是何用意。

“在座的诸位，以大金国的王爷富民城城主，大金西京路经略使大人最为尊贵，除此以外，草原诸部落的首领大人。我今有一提议，说出来与大伙参考一番。”陈大伟看众人都不说话吗，静静的看着他一个人在那儿演绎着独角戏，给也速该使了个眼色，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他的话茬说道。

“不知道陈老弟您有和想法，把我等召集过来是何用意？”也速该完美扮演着队友的角色！

“草原诸部，常年征战不休，互相攻伐，受苦的还是各个部落里的牧民们，天可怜见，我等生活在这草原实属不易，有何事大伙儿可以坐下来商讨一番，何必要大动干戈，刀兵相见！今有大金国的小王爷在场，我想和诸位商讨出一个法子，以后有各位之间有什么矛盾的话，可以坐下来，到这里来商讨。也算是给草原上本就艰辛的牧民们一条生路，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陈大伟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在座的众人，都是各个部落的首领，所以那脑子都不是一般的好使。诸人之间要是说起来，都有那么一点历史恩怨，只是这最近一年来，因为也速该的乞颜部落的崛起，向草原诸部大量出售他们急需的生活物资，所以诸部之间的战争也就基本上没有了。说句实在的话，如果生活可以继续，又有谁愿意动刀动枪，又有谁不愿意过那安生的生活。所以诸位对于陈大伟的这个提议，心里面都是比较欢迎的。

“大伟老哥，您有此等想法确实不错，只是不知道您准备如何确立这规矩呢？我大金国可以不管这草原上诸部之间的事宜，只要草原诸部服从我大金国管理即可！”完颜希三听陈大伟抛出了这个提议，接着他的话茬先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

“城主大人，非常感谢您的大度，我等在此商量出个可行的办法，为的也就是让草原部落之间更好的相处，替大金国省去许多操劳心思，此可谓一举多得的善举！”

“大伟老弟，只是不知道您这想法怎么实行，我先表态，我乞颜部落不管在何情况之下，与周边各部落之间无论有和矛盾，绝不会先动刀兵。也算是我也速该在此表态，给我大伟老弟捧个场！”也速该因为有陈大伟的事先沟通，所以现在是非常卖力的支持着陈大伟的想法和提议。

“我等也和也速该大哥一样，不论何种情况之下，坚决不向周边部落先动刀兵！”其他跟随也速该一起到来的几位部落首领也附和说道。他们能与也速该称兄道弟，自然是唯他马首是瞻，而且这最近一年来因为有也速该的存在，他们的生活已经非常滋润，部落里的牛羊可以售卖，可以从乞颜部落大量购买各种生活物资，甚至连那大量的奢侈品都可以购买，他们还有什么道理不支持也速该。

“既然大伙都赞同在下提出的意见，那咱们就需要共同推举出一位首领，以后咱们定个时间，大伙儿到我雄鹰部落相聚，各位之间有何矛盾，可以在聚会上提出来，大家一起协商解决，不知道大伙意下如何。”

“我等附议陈老弟您的意见，对您的提议没有异议。只是不知道这首领如何选举？”众人听陈大伟提出的这个建议非常的合情合理，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异议，接着提出了这个核心问题。

“再做诸位都是各个部落的首领，我提议公举一位首领，这位首领不参与各个部落的日常生活，只是以后大伙儿来这里聚会之时负责主持会议，要不然到时候没有一位主事人的话，聚会之时有什么事项也无法拿出个主意。我建议各位可以自由推举心中的理想人选，不记名投票，各位在纸上写下自己心中的理想人员，然后当众 公开，由我和小王爷给各位做一个公正，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陈大伟先把自己给撇开了，他自己心里可一点都没有做这个首领的意向，这个位置是属于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只是一点虚名而已，以他的为人，是绝不会为了一点虚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对于草原上的各个部落来说，可就是另外一种情形了。

再做诸位，除了完颜希三和陈大伟，都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于是陈大伟招呼过来在门外等候的阿依纳古，拿来纸笔，诸位现场选举起来。最后不出意外的是也速该出任这个首领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