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迷离派对
彻夜无眠，第二天天色大白时我才疲惫地睡去，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我坐起身，一夜乱七八糟的梦搅得我头痛欲裂。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房间毫无生气，Nico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昨天看到的场景就像另一场幻梦，虚无缥缈。
我下了床，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凌乱，眼圈深黑，皮肤黯淡无光的女孩，心想：这是我吗？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了让自己好看一点，我拿起旅馆里的一次性梳子，使劲地梳着我打结的头发，结没梳开，头发掉了不少。我呆呆地看着断齿梳子上的一缕头发，觉得它们比我还可怜，明明很美丽，生命却就此消逝了。
“Shine，你在干吗？”Nico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扭过头，看着她的脸，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不要这么梳头。”她从我手中拿过梳子，把我拉在床边上坐着。我闭上眼，沐浴在穿窗而入的阳光下，享受着她为我梳头的温柔触感，尝试忘记一切。
我看着她投在墙上的影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疑问，你也有‘灯儿’，对吧？”
“嗯。”
“……”
“振作起来，你的作家梦还没有实现，甜品师的爱好也刚刚得到发展，不要忘记你来美国的初衷。”Nico岔开话题，责备我。
“……”
看我不说话，她继续说：“虽然说‘眼见为实’，但我觉得你还是听Mik当面和你解释一下比较好，在Mik回来之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明天还要上班，我们吃过午饭就回去吧。”
给我梳完头，她站起身，从门口的桌上拎来两个袋子，随着她朝我走进，我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原来早晨她出去买午饭了。
她微笑着把袋子打开，里面是当地的特色美食，我的心情也因此变得好了起来。
“这个怎么吃？”我指着一个表皮凹凸不平的绿色水果。
“这是鳄梨，中国应该叫牛油果，切开直接吃。”她说着，用刀把鳄梨切成了两半，一股植物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个好吃吗？”鳄梨的气味让我有些迟疑，不过我还是挖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妈呀，”我艰难地把那块软软糯糯的东西咽进肚子里后，立刻把那块鳄梨扔得远远的，“怎么那么难吃！”
Nico神秘地笑笑，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根香蕉，“想吃这个吗？鳄梨和香蕉只能选一个哦。”
餐后水果也要吃得这么艰难，我朝她扑了过去，顺利把香蕉抢到了手。
这时，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照着我，“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啊！”
我看向小镜子，镜中的自己果然在笑，哭僵了的脸有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笑容，我立刻又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
“好啦，赶快吃，面包车马上要返程了。”Nico催促着。
我看向窗外，那辆送我来时的白色面包车果然停在旅馆外面，放荡不羁的司机正靠在车门旁抽烟。
我不知道怎么坐上车，昨天乘坐这辆车时还怀揣着开心和兴奋，现在这个状态截然不同的我要怎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司机面前呢，唉。
吃完午饭，我把自己整理得稍微精神了一点，拉着行李箱，躲在Nico身后挪到了面包车前。
司机果然注意到了我，“呦，你不是昨天那个……怎么啦，和男朋友吵架了？”他煾息烟头，伸着脖子问我。
我看着地面，不想理他。
“别乱说，”Nico瞪了他一眼，“我朋友水土不服，要提前回去，快开车吧。”
坐在驶往火车站的路上，我看着窗外的风景，疾风把我的头发吹散了，吹得我睁不开眼睛。
“好冷啊。”我终于说了一句话。
听闻这句话，NIco立刻把车窗关上，然后拉过我把我的头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休息一会吧，马上就到了。”
看着她的侧脸，我突然想起了一张照片，那是正面朝下放在Nico卧室桌子上的Daniel的照片。
“Nico……”
“嗯？”
“你和Daniel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在你桌子上看到了Daniel的照片，他几乎每天都来咖啡馆，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也是，因为背叛。”
“背叛”，又是这个敏感的字眼，曾经于我是那么无关痛痒，现在每次听到都像是再一次撕拉我的伤口，莫名悲伤。
Nico告诉我，Daniel很喜欢她，她也几乎要同意做她女朋友了，没想到他却同时在追求另一个女孩，两人还一起逛街吃饭。后来被Nico撞见了，毫无经验的她上前质问，没想到，Daniel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在公共场合大声说，因为Nico并没有答应他，所以他和谁在一起不关她的事。听到这句话，Nico觉得心中坚固的防御崩塌了，原来自己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她喜欢Daniel，可惜他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所以，我不会轻信别人的告白了，”Nico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你要记住我的教训哦。”
我看着她苦笑的表情，拉了拉她的手，“多亏有你，我不会了。”
长途颠簸，Nico在车上看书，我边听音乐，边看着人们在过道里走来走去。
“Shine，我爸妈明天回来。”Nico合上书。
“嗯，我今晚就搬回去。”我继续听着音乐，耳机里的“听雨”循环播放了不知多少遍。听着听着，天空居然真的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水拍打着车窗，像我的泪水，在这晴朗的天气里袭击得人措手不及。
“没关系，是阵雨。”Nico安慰我说，“今晚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回到加州已经是晚上八点，这是在Nico家的最后一个晚上。我们吃了自己做的意大利面和芝士牛肉披萨，配着美味的蜂蜜芥末酱送入口中，享受片刻的欢愉。唯一能让我开心起来的只有美食了吧，我看着手中充盈着芝士的食物想。
“吃完了吗？”Nico把自己的盘子收进了厨房，问我。
“嗯。”
“走吧，我要带你去好好地放松一下，‘他’会变成过去式的。”看我喝完杯中的饮料，Nico拉起我的手，锁上了门。
我坐在Nico的车上，对于她说的“好好放松一下”抱有怀疑，整段路都被动地跟着她到各种地方：途中她加了一次油，到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又顺路载了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婆婆。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路边的风景，心中记着这些琐事，等我回过神来，我们的车子已经停在了一栋闪烁着各色LED灯光的别墅大铁门前。
跟门卫示意之后，Nico径直把车子开进了别墅后面的停车区。
“走吧，”停下车，Nico绕到我的门前，向我伸出手，“这是我朋友导师的单身派对，他后天就要结婚了。”
听她这么说，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顿时感觉很窘迫：别人会接受我这样没受到邀请便贸然前来的人吗？而且，穿着T恤和短裙的我实在和这栋富丽堂皇的别墅格格不入。
“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尴尬地对Nico说。
“别害怕，我不是一样？”Nico打开我的车门，“只要是单身贵族他们都欢迎，何况我认识这栋别墅的女主人，你又那么漂亮，别人怎样打扮都超越不了自带光环的你呢。”
……
我跟着她走进庭院，来到一棵树下摆满甜品和鸡尾酒的桌子前，看着院子里人头攒动，年轻男女端着酒杯走来走去，说说笑笑，彼此寒暄赞美。
我扭过头，端起桌上的一杯红色半透明的酒一饮而尽。
奇怪，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喝够瘾，我又找了一杯黑色的盛在浅浅的高脚杯里的酒，没看清说明就喝光了，味道还挺甜的。
“这些酒是掺了水的吧，”我嘟囔着，“怎么一点酒劲都没有？”
Nico终于觉察到了我的不对劲，猛地从我手中拿走酒杯，“你在干吗？我带你来可不是让你在这灌酒的！”
“那你带我来干吗？”我从她手里把酒杯夺了回来，像喝白开水一样往肚子里灌，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Nico看见我难受的样子，赶紧往我嘴里喂小蛋糕，我吃着蛋糕，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恍惚中听见Nico说：“要不是怕你一个人孤独就不带你来了。”
“啊——呜噜噜——”洗手间里，我感觉自己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Nico一边给我倒水漱口，一边埋怨着，“你啊你，就算想喝酒也得先吃点东西啊，这样不仅没醉，还全都给吐出来了，你就是在自找苦吃……”
“我他妈就是自找苦吃！”我忽然甩开她的手，“我吃饱了撑的去S州找Mik……”
“你不要管我了好不好？”我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不明生物操控着，“一直这样照顾我你不累吗？出去啊，去重新找一个男朋友，我喝点酒就好了，没关系的。”
我一边嚷嚷一边呕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想到，Nico竟然真的抛下了我。我看见她狠狠地涂上了大红色的口红，看了我一眼就走出了洗手间。
我把自己关在隔间里，边放水边哭，为什么Nico被我骂走了我会这么伤心？我只是，想喝点酒发泄一下，我到底在干吗啊……
哭够了，我走出隔间，这已经是我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哭了，决心就此打住。我用冷水洗了两把脸，用纸巾擦干净，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我精神抖擞地走进了院子，冬天的寒胃被酒精滋润得暖暖的，心中的野兽渐渐苏醒，这只野兽曾经在我来美国之前苏醒过一次，它鞭笞着我为自己想要的做出行动。我知道，今天，它又在告诉我，是时候释放自己的天性了。
我像一个饥肠辘辘的吸血鬼，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搜索目标。当我看见有帅气的男人一个人站着时，我就会端着酒杯去和他调情。可能是我的样子有些奇怪，他们竟然对我敬而远之。我Shine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钓不到男人这种解释，只要我想要，什么男人不会向我屈服？
我气急败坏，瞪着眼扫视那些搂搂抱抱的“临时情侣”。
“一个人？”
这时，一个好听的男声在我耳后响起。
“嗯！”
我迅速转过身，期待一张好看的脸出现在我面前，然而，正如名字里有“帅”字的男生永远都不帅一样，声音好听的男生也不一定都长得帅，我看着眼前满脸谄媚的老男人，默默地记下了这个血的教训。
他端着酒，要带我去大厅里跳舞，盛情难却，再加上气急败坏的我被酒精熏昏了头答应下来，只好和他一起去。
路上，我四处搜寻Nico的身影，经过院子时我还看见了她的车，心想：她一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先走，我先和这个搞笑的老男人周旋一会儿。
身边的老男人看起来还挺有钱的，金戒指加限量腕表，时不时地冲我抛媚眼，眨得我浑身鸡皮疙瘩。他说只要我答应和他出去吃顿饭，他就送我一条铂金项链。
搞笑，他以为我和外面那些拜金的妖艳贱货是一类人吗？如果条件是把Mik绑来见我还有可能。
我冷笑了一声，“不行，送我一辆车，我才跟你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