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趁良辰一时放浪 寻隙间耽于跳脱

奉氏打道回府，心中多有不忿，“不过一个野丫头，我亲自去请她，她倒还不知趣，还说什么以后？以后啊，便是她来求我，我们柳家也未必容她。”

奉氏身边的丫头忙道，“是是是，大奶奶说的是，是那韩玉香不知好歹，大奶奶好歹消消气，没必要为些不相干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子。”

奉氏叹了一声，“我哪里会为个无名小卒置气，我只是气，气这老爷不争气，老念叨着什么兄弟俩原是一家的人，无分什么彼此，可是你瞧，这杭州城里说到柳家，谁不是先知道那柳敬宗，末了才说他还有一个经商的哥哥。就连这府上养的诸多幕僚，分明用的是我们的银子，偏偏死心塌地的都只为二弟卖命。”

那丫头忙道，“我明白大奶奶的心思，只是大老爷却不明白。算起来，今儿二老爷回府，大老爷也在回来的路上，大奶奶还是少提几句，也省的大老爷不痛快。”

奉氏只道，“那又如何，心里不痛快，还不许我说。我只怕我再不都在他面前提醒几句，往后啊，他被他那好弟弟卖了，他都还不知道。”

说是这么说，可奉氏到底还是不再嘟嘟囔囔，转头要去张罗晚上为柳敬宗接风洗尘的晚宴去。

却说徐羽仙入了府，安置妥当后，白氏也带她同府里人相互见了一见，不过到底女孩儿家，徐羽仙又是绣师，所以见得也无非柳府里主事的几人和几位小姐罢了。

期间奉氏也来看过，嘱咐了如烟要仔细跟着师傅学艺，此外也无其他。等几个主事的离开，纯雪如烟几个这才得了自由再同羽仙见过。

纯雪因道，“如何没见着那日耍剑的那位姑娘？”

徐羽仙只道，“韩妹妹去了她姑姑家。”

“原来她姓韩啊？”纯雪便道，“却不知她姑姑家在哪？我可能过去看看她？”

徐羽仙小小的诧异了一把，“就是城里的同祥布庄，怎么？三小姐想见韩妹妹是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事儿。”纯雪道，“我就是觉得她有些亲切，而且她那次舞剑，舞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却又刚中带柔，好生很厉害的样子，实在佩服！我真想见她一面，和她结交一番。”

徐羽仙见她言语活泼，一派真诚，不由笑道，“这还不简单，横竖都在这杭州城里，多的是相见的机会。”

纯雪失落道，“师傅你自然是随时都能见她的，我们哪里可以，想出一趟府就算是好容易求得了娘亲同意，身后也是跟着好些个跟班，一点也不自在，哪里还能结识朋友？”

“那倒也是，豪门深院的，姑娘家总是难能自由。”羽仙想了想道，“不如这样，以后只要有机会，我就将你同她引见如何？”

纯雪立刻拍手称好。

清灵在一旁看得颇为疑惑，“这倒是奇了，不过一面之缘，姐姐就这么想同那人结识一二。上次我也见了啊，怎么没觉得那姑娘有何不同？”

如烟便道，“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投缘的人，一眼就能记住。”

“也就是说，我和那人不投缘？”

“话也不是这么说。”如烟轻声笑道。

“那该怎么说？”

“恩……”如烟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末了面色一红道，“总之缘分奇妙的很，相遇是一种缘，相识是一种缘，相知又是一种缘……千差万别，却又都美妙绝伦。”

清灵只瘪瘪嘴，“我却不懂这什么缘，我只要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就行了。对我好的，我便铭记感恩，对我不好的，哼！”

“不好的却又怎样？”

“对我不好，我便和他断了来往，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羽仙听言忍不住摇头。

……

等到相互见过，人也去了，清灵这才得了机会掩了门窗，准备同徐羽仙讲这别后的种种。

“干什么都关了？”羽仙却只把门窗洞开，同清灵悄声道，“总归都在柳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我今儿还是第一天进来，你这样掩人耳目，反倒让人生疑。”

清灵小小的吃了一惊，“啊，原来这样也不行啊。那我晚上再来同你说话？”

徐羽仙不由笑道，“哪里需要这么神秘？这偏院本来人也不多，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得小声一点，哪里就有人听得到了。”

清零这才了然的“哦”了一声。

徐羽仙不由提点道，“还有啊，以前你说你要到这柳府的时候我便嘱咐过你，喜怒不行于色，可今儿瞧你，倒还是以前那大大咧咧的样子。”

清灵吐吐舌头道，“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徐羽仙便喝她一声，清灵被唬的一楞。

徐羽仙又才小声解释道，“在柳家，你是主，我是宾，我是师傅，你是徒儿，以后行事也别和我这么近乎。否则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我们关系匪浅了。”

清灵皱皱眉头，“真麻烦。”

“麻烦多着呢。”徐羽仙道，“我只问你，你才来了这柳家几天，如何转头便要寻人帮助了？”

清灵瘪瘪嘴道，“我怎么知道潜入柳家拿那什么账簿会这么倒霉，我来的第一天，便遇到了一个见过我之前模样的人。还好我足够机智，含混了过去，不然当时那人多眼杂的，指不定我就露馅了。”

“见过你模样的？”徐羽仙不免好奇，“你现在这副样子和以前有什么不同？还之前的模样呢。”

“哎呀，姐姐是有所不知。我……我……”清灵支支吾吾半响又才道，“我不是被沈伯伯一路护送到了杭州的么……你也知道我这性子，每天就是停不住，到这柳家深宅大院的，干什么都要按着规矩来，我当然要趁着还没到柳家先玩个够啦。”

“所以？”

“所以我到了杭州郊外还逗留了两天，当时想着先玩个够本再去那柳家也才坐得住，谁曾想……谁曾想就是我也不过是在郊外瞎逛了一圈，就正好碰到了常和柳家来往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