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珠箔泪>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趁良辰一时放浪 寻隙间耽于跳脱(三)
第二十六章 趁良辰一时放浪 寻隙间耽于跳脱(三)
经身边的小丫头一介绍,果然,首席上坐着正是柳敬宗柳敬祖两兄弟。白氏奉氏各守一旁。
却看这柳家兄弟两个,弟弟神采奕奕,儒雅大方,哥哥温厚敦实,和善有礼,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样。
此刻绕在身边那兄弟跟前敬着酒的那人,一身富态,满脸推笑,一双眼都只眯作了一条缝,却只把眼往那杯里瞧。徐羽仙不禁问道,“敬酒的那人是谁?”
旁边的小丫头还没说话呢,齐清灵便已经忍不住推攘着徐羽仙悄声道,“姐姐姐姐,你瞧,那便是在河边撞见我的那个杨青芗。”
徐羽仙循声看去,便见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缩在回廊一角,怯怯的朝着这边看。那杨青芗毕竟是常和柳家来往,早有小丫头应了过去问她所为何事,那杨青芗也只是怯怯的抬头,只管把眼睛朝主席这边看。
徐羽仙身边的小丫头这时也才适时的介绍道,“那人是城郊的杨员外,旁边坐着的就是他的夫人殷氏,因为杨夫人当年救过我们二奶奶的命,这些年柳杨两家关系一直不错。”
徐羽仙看看那杨员外夫妇,又看看立在一旁怯生生连走进几分也不敢的杨青芗,心下诧异之余也不免感叹:果然如清灵所说,是个苦命的姑娘。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徐羽仙也不去理会许多。末了纯雪一眼觑着,强行把那杨青芗拉了过来。
一见着杨青芗,酒宴上方才还言笑晏晏的杨员外霎时间就拉下脸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满脸的嫌恶半点也不掩饰。
殷氏也只是略略抬了抬眼皮。
杨青芗泪眼汪汪的垂了头,“不是爹爹说的,让我做完了事,就来听你问话么?”
杨员外横眉一撇,“真是蠢货,问话自然实在屋里,谁让你跑这儿来现眼了。”
殷氏这才忍不住拽了拽杨员外的衣角悄声道,“你凶什么凶,这还在柳大人的宴上呢。”白氏几人也连声劝慰,杨员外吹吹胡子瞪瞪眼,撇过头去,看也不看那杨青芗一眼了。
白氏忙让纯雪招呼那杨青芗入席。
柳敬宗左右瞧瞧,忙道,“杨兄,杨兄,来来来,再饮两杯,小弟我今儿我算是双喜临门,前些日子刚定下了纯音和那李恪阳的亲事,此外还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哦,对了,纯香那孩子呢?怎么还没见到?”
小丫头忙簇拥着齐清灵和徐羽仙过来禀道,“老爷,这便是四小姐和今儿刚入府的刺绣师傅徐姑娘。”
白氏在一旁夸了徐羽仙几句,柳敬宗点点头算是见过,有才让齐清灵走近一些,“且让我细细瞧瞧。”
齐清灵有些忐忑的走近一些,柳敬宗打量一番,“恩,和纯雪的模样确实很是相似,只是那金锁何在,我想再瞧瞧。多年不见,幸得上天垂怜,保佑我们一家团聚。算起来也是这金锁的功劳,若不是当年那道士送了这一对天下无双的金锁,纯雪如今的情况,我们又哪是这般容易找到你的。”
讲到这些,白氏便忍不住垂泪,奉氏也立刻道,“是啊,当年香儿出事,妹妹险些儿都搭进了命去,我们夫妇两人这么多年也一直愧疚的很,好在如今你们一家重逢,我们俩多年悬着的那颗心,也总算能放回肚里。”
齐清灵哪里管他们的这些愧疚高兴,她只想着如何先应付过眼前这一关,只是她到底心思纯净,藏不住事,拿那金锁的时候,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难以控制,柳敬宗打量她一眼,柳纯香霎时出了一身的汗。
“香儿?你怎么了?”柳敬宗好奇的看她一眼,齐清灵被这一声吓得一颤。
“瞧这孩子。”白氏失笑的拉了齐清灵的手道,“怕什么,这是你爹,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曾?”
“我……”齐清灵结结巴巴说不上话,徐羽仙退到一旁,帮也帮不上忙,只能内心祈求那清灵能机灵点,别漏了破绽。
到底还是柳敬宗捋着胡子笑道,“多年不见,到底是生疏了些。不过无妨,以后便会好了,你且先把那金锁给我看看。”
齐清灵递了过去,柳敬宗接过来一瞧,又把那纯雪唤到跟前,取了她的金锁一一比对。
“是了是了,傲梅争春守暮雪,香风装点大地白。香儿,我的好孩子,你总算回来了。”
一语毕,几个长辈都忍不住眼泛泪光,齐清灵徐羽仙两个都不约而同的暗自松了口气。
那一头杨青芗怯生生的随了纯雪坐在一起,和如烟们几个小姐凑成一席,其间自然也留了齐清灵和徐羽仙的位置。
齐清灵这边刚解了危机,转头碰到杨青芗便忍不住问她,“这么晚了,你明知道你爹娘都不待见你,何苦还来这里受这门子气?”
“不,娘亲待我是很好的。”杨青芗颇为认真的道,“我也不想的,可是今儿爹爹回来脾气大得很,我也不知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不过应该是极为不开心的事吧。因为只有极不开心的时候,爹爹才会一点也不掩饰的在我娘亲面前训我,打我。爹爹命我做完了事去找他,那我就来吧,有个人能让他出出气,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还能这样?你爹这般对你,你还想着让他心里好受一点?”齐清灵难以置信的瞧着杨青芗,仿似瞧着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木头。
“那不然呢?”杨青芗垂首道,“我终归是他的女儿,更是他唯一的孩子,爹爹有事,做女儿的都不帮忙分担一点,又怎么行呢?”
“可你爹爹那般凶,你就不怕?”
“有什么怕的?他总不至于打死我吧。”杨青芗笑了一声。齐清灵便愈发的不能理解了,末了还是纯雪道,“这便是我最最佩服青芗妹妹的地方,却也是我最无能为力的地方。青芗妹妹,你们的家事,我们也无法参与,不过我始终希望你能够争取一些的。如你所说,你是你爹唯一的孩子啊,父女两个,又何必非要一直重复这种你恨我怨的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