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射箭比试

清丽的嗓音一起，全场的目光皆聚焦在一处，皇后也大为震撼，若说苏四小姐倾国倾城，那么这位苏大小姐便美胜天仙也不为过了！

宫娥摆上桌椅，送上古琴。

李月芳脸上的笑意渐深，苏宁声待在那废院里七年，她就不信这贱人能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

席位之中，安长临和安长夜双双注视着苏宁声，只见她细白的玉指轻轻一捻，悠扬婉转的琴音汨汨而出，飘入耳畔。

苏宁声无半丝慌乱和怯场，今日只能盗用一下东坡先生的《明月几时有》了。她浅浅一笑，唇畔轻启，低吟浅唱: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在座之人陶醉其中，并非因这悠长的琴音，亦非为这美妙的歌声，而是这超尘出世的词，细细品味，还含有淡淡的人间悲怨不平之情。

琴音戛然而止，听的人似乎意犹未尽，尚沉浸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凄凄情思之中，好半晌才回过味来。

“好词，好词啊……”

“苏姑娘好文采啊！”

“这苏大小姐真真了不得！”

那些自诩才高八斗的公子哥们品了这词，不觉自惭形秽。

安长临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子，陌生和不安再次于心头涌现，他们曾经多么亲密，他却不知她会抚琴、会作诗，她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所不知的？

安长夜一脸春意盎然，激动地鼓起了掌，他虽不懂苏宁声唱的是什么，但在他眼里，声儿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苏宁声暗自笑了，这就是一个现代人来到古代的优势了，尤其在这个本未存在过的朝代，所有先人的名作都可以属于她，虽然有些……卑鄙，不过很爽啊！

迎着百官们的赞誉，苏老夫人和苏渊面上大大增了光，露出自豪的神色。

然而，李月芳的一张脸却变成了猪肝色，怎么会这样，苏宁声不是足不出户么，她哪里学来的这些？

“苏夫人，得女如此，您真是好福气啊！”

“正是呢，两位千金都如此出色！”

众夫人再次向李月芳道贺，这无非是在她伤口处撒了一把盐，又狠狠揉搓。此刻，李月芳眉眼含笑，广袖里的手指已掐出了一道道血痕。

苏宁绮也好不了多少，一双杏眼死死盯着抚琴之人，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孔来，自己顶着严寒酷暑，不舍昼夜地练成红绫舞，好容易扬眉吐气，才出了风头，一盏茶不到便被苏宁声轻易给盖过了，她可真是个克星！

“臣女献丑了。”苏宁声回席时，不动声色地瞟了李月芳一眼，哼，气死你！

苏宁绮褪去怨毒，换上甜甜的笑容，凑过来问道:“大姐，没想到你琴技如此高超，不知师承何人，改日可否请他也教教妹妹呢？”

“这是我自学而来的，恐怕教不了妹妹了！”苏宁声笑道，开玩笑，她大学选修的就是古琴弹奏，虽许久不弹了，技艺还在呢。

皇后点点头，微笑道:“苏大小姐不但相貌不凡，且才艺超群，看来今日的彩头要归你了！”

立刻有宫娥捧上翡翠盘，盘子中央放着一块晶莹通透的玉佩。

苏宁声谢过恩，再次回到座位，立刻察觉到似有若无的嫉恨目光，唉，皇后明面上是赏了她，实际上却让她成了众矢之的，这么多公主表演在前，还有众多郡主县主，奖赏偏偏给了她一个大臣之女，怎能不遭人嫉妒？

“夫君，这苏姑娘还是个文武双全的，当真是个奇女子啊！”尚蕊儿赞叹道，戚泽轻轻颔首，这个小女子的确与众不同。

晚宴进行到这里已过半，歌舞欣赏、吟诗作对、才艺表演都有了，这些是文，寻常宴会来说，尚有武艺展示。

贵妃盈盈笑道:“公子小姐们都显露了一身才学，不知武艺如何呢？皇后娘娘，不如让众公子也切磋切磋武艺？”

众所周知，齐贵妃之子璃王不仅学识过人，武艺也是了得，可想而知，她此举意在让璃王出尽风头。

皇后点点头:“就依贵妃妹妹所言吧，不过这花好月圆的日子，不宜拳脚相向，挑一个动作小一些的，这样吧，就比射箭如何？”

听闻此言，公子们立刻摩拳擦掌，兴奋起来。

皇后正要派人搬上弓箭箭靶，忽有一稚嫩的声音喊道:“且慢，母后，这弓箭投靶太过寻常了，儿臣认为，这次应该玩个难一点的。”

众人看过去，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正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是十五皇子安长轩。

皇后问:“十五皇子有什么好建议？”

“嗯，”十五皇子思索片刻，拾起一颗苹果，“就射水果吧，谁射中的水果越小，谁就胜！”

公子们登时面色凝结，这十五皇子也太刁钻了些，射箭靶都不是易事，更何况圆滑的水果。

于是就有一皇子抱怨道:“十五弟，你也太为难大家了！”

“就是尽兴玩玩儿，射不中也无妨啊，”十五皇子一派天真地笑道，“母后，您说呢？”

皇后轻笑，这十五皇子到底是娇生惯养孩子，哪里尝过损失脸面的味道:“拿水果当靶子的确太难了，不过正如十五皇子所说，今夜只是随意切磋，公子们不必太过当真。”

侍卫们很快准备好弓箭候在一旁，过道中央，距上首百米远处摆放好了由大到小的水果，分别有西瓜、凤梨、苹果、金桔、李子。

宾客们有的已经离座，寻了个好方位看比赛。

因难度增高，世家公子们暗自打起了退堂鼓，但碍于面子问题，无法退却。

箭术上同样是参差不齐，有的未射中一物，有的射中体型稍大的西瓜，射中凤梨的少之又少。

尚流一身白衣翩然，优雅地将手中的画扇插在腰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拉弓弦，咻地一声，略比拳头大的苹果裂成两半。

“厉害厉害！”

众人竖起了大拇指，等着他的下一箭，不料他却不羁一笑，重新取出画扇，若无其事地喝起了酒：“本公子就不抢风头了，下面哪位来？”

苏宁声嘴角露出讥诮的笑，暗自诽腹道，这家伙是知道自己射不中金桔吧！

“我来！”戚泽笑着取过弓箭，径直对着金桔一拉弦，登时水花四溅，金桔化作了果泥。紧接着又是咻地一箭，李子饱满的果肉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这一下，全场无一不拍手叫好。

“不愧是征战四方的戚世子！”

“是啊，是啊，箭术出神入化了。”

赞叹之余，苏宁声心想，这个成绩，戚泽还是有所保留的吧，她灿然地看着他，不禁花痴起来，这样完美的男人，简直了！

然而，不远处安长临的眼睛不经意落到她美丽的容颜上，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预感，他的声儿离他越来越远了。

十五皇子嫩嫩的声音说道：“三皇兄，七皇兄你们还没上场呢！”

安长临淡淡一笑道：“七弟，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安长应的唇畔弯起漂亮的弧度：“一起如何？”

闻言，众人想着有好戏看了，茹妃皱起了秀眉，两人一同上场不就是变相的正面交锋了？

安长临欣然答应，于是侍卫们又给园子腾出一方空间，搬来玉台，摆上水果。

安长应温润儒雅，一身青绿锦袍，墨发高束，在昏黄的灯火下，自成一派如玉般的气质。他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三哥请先射第一箭。”

安长临也不推辞，他三箭齐发，眨眼间，只闻“叮叮叮”三声，箭穿入玉台后面竖立的挡板，前三样水果纹丝不动，其正中央俨然多了一道圆孔。

顿时，全场哗然，百官们只道景王文采斐然，却并不知他武艺也如此高强。

安长应却并不惊讶，他淡淡然执起弓箭，三只箭如法炮制地穿过水果。

惊呼、掌声不断，目前来看，两位皇子看来实力相当呢！

苏宁声低着头，正思索什么，四周又是一阵轰动，安长临和安长应双双射中金桔。

“最后一箭，七弟先请吧！”

银箭离弦，玉台之上的李子连肉带核分成两半，安长应微微一笑：“该三哥了！”

千金小姐们仰慕地看着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像璃王这般身份高贵，又文武双全的男子，若能成为他的女人，即便做个侧妃，也是值得了。

安长临对准目标，拉开弦悬而未发，他的目光掠过人群中的苏宁声，薄唇紧抿，“咻”地一声，完美错过！

“七弟箭术高明，为兄叹服！”

安长应拱手道：“三哥承让了！”

大家夸赞的同时，心中叹息，璃王到底技高一筹。

贵妃莞尔一笑，她就是要看到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称赞她的儿子。

苏宁声望向安长临，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却是明白，他是绝对不会胜过安长应的，并非技不如人，而是身不由己，这就是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