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上香遇袭

“大姐姐好雅致啊，一大早便在这里赏花？”

看苏宁绮意气风发的样子，苏宁声不屑一顾，只懒懒地说道：“唉，大姐我乃闲人一个，不像四妹你，每天送来的请帖多得数都数不清，今儿个上国公府赴宴，明儿个又到王侯府赴宴，忙得脱不开身！”

说起这个，苏宁绮不由地自豪起来，自从中秋宫宴以来，世家小姐们纷纷邀请她过府做客，一个庶女能有如此风光，别提有多高兴了，更让她高兴的是，苏宁声因怠慢宾客被传脾气骄纵，目中无人，加上她添油加醋地说了好些坏话，因此小姐们都不愿意与苏宁声来往，更别说递帖子了。

“大姐也收到不少请帖啊，是你不肯赏脸。”

素素等人听了恨恨地咬牙，四小姐分明是故意给小姐添堵，苏宁声却面不改色，抬了抬眼皮，见长廊那边众丫鬟仆妇簇拥着一粉衫少女走来，心说来得正好！

“唉，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去了只怕不自在，不比四妹你，从前与二妹一同跟世家小姐们来往过，都是熟人，”苏宁声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听说游兰郡主昨日送了你一对黄金流苏耳环，甚是精致呢！”

苏宁绮扬起素手绕过耳垂，正待炫耀，却闻一阴森的声音道：“游兰郡主可真是看得起四妹妹呢！”

苏宁绮吓得脸一僵，不敢吱声了。

苏宁声偷着乐，看来苏宁绮真的很怕苏宁萱呢，往日她们俩齐心协力对付自己，从今天开始，就要狗咬狗了。苏宁萱的眼如寒刃般射在苏宁绮身上，她与游兰郡主素来亲厚，苏宁绮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只能眼巴巴地在一旁做个陪衬，现如今苏宁绮竟然背着她去讨好游兰郡主，她岂能容忍？

“二……二姐！”

“就是这对耳环吗？”苏宁萱伸手触及在阳光下炫目的黄金流苏耳环，阴测测地露出一个笑脸，“份量还不轻呢，只不过，四妹妹这等低贱的人如何能配得上如此高贵之物呢？”

闻言，苏宁绮的心抖了一抖，极度的恐惧感侵遍全身。

苏宁声看戏一样看着两人，只见苏宁萱玉指一扣，耳环被生生从耳朵上拉了下来，耳垂立刻血肉模糊。苏宁绮捂着耳朵，痛苦低吟，泪珠翻涌而下。

苏宁萱把耳环扔在地上，狠狠地一踩，发出刺耳的摩擦之音。

“二姐，你……”

“怎么，我就是看不惯这对耳环，四妹有疑义么？”

苏宁绮憋着满腔的怒火，脸上的怨恨飞快闪过，又低眉顺目地摇摇头：“妹妹不敢！”

她一介庶女，现在还惹不起苏宁萱和大夫人，再多的痛苦委屈都只能忍，终有一天，她会把这一切还给苏宁萱！

“哼，不敢就最好了！”苏宁萱终于气顺了些，将目光移向苏宁声，“让大姐目睹妹妹失态，真是不好意思！”

苏宁声温和一笑，她这是杀鸡儆猴吧，虽说刚才这一幕的确有些心惊，不过效果并不怎么好呢！

“我倒是没事儿，只是二妹瞧瞧，这园子里的丫鬟们被你吓得脸都白了，日后莫再这样做了，嫡女虐待庶妹，传出去可不好听！”

“多谢大姐提点了！”苏宁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还要去给祖母她老人家请安，先行告辞了！”

然后不多瞧苏宁绮一眼，径直往眀慈院的方向走去。

苏宁声看着苏宁萱的背影，看来这三个月的禁闭不是没有作用的，至少她懂得忍耐了，只可惜火候还不够啊，一个聪明人，绝不会在人前将郡主所赐之物踩在脚下，这就等于白白送给了苏宁绮一个挑拨离间的好机会。

苏宁绮捂着半边脸，阴鸷一笑，苏宁萱，我不会再让你骑在我头上的！

“我也回去了，四妹妹，你的耳朵最好赶快上点药！”苏宁声好意提醒道。

“谢谢大姐关心！”苏宁绮笑脸相迎，心下窝火至极，这个样子是赴不了宴了，不过，正好去一趟郡主府，越狼狈越好。

眀慈院。

苏老夫人闭目坐在貂皮软垫上，手指捻着佛珠，嘴里默念经书，刘妈妈等人则静默地守在一旁。

苏宁萱放轻脚步，低着头走进门来，并未做声，生怕打扰了老夫人似的。

片刻后，老夫人睁开眼，喝了一口欣儿递来的热茶，没有说话。

苏宁萱上前一步，跪地扣了个头道：“给祖母请安！”

“嗯。”老夫人淡淡扫了一眼昔日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孙女，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决定要严苛起来，这个孙女，在骄纵中长大，再不磨磨她的性子，只怕日后要闯出大祸。

苏宁萱睁着泪眼，盈盈的水珠就要滚落，本以为老夫人见她这副可怜样会心软，岂料她却看都不正眼看自己一眼，当下更是委屈万分，难道老夫人真的不关心她这个孙女了么？

“请完安就回去吧，今后在府中安安分分的，莫再横生枝节！”

“是，萱儿晓得了。”

苏宁萱强忍泪水，手握成拳，指甲陷进了肉里，都是苏宁声这个贱人，一定是她在老夫人面前诋毁我，还有苏宁绮那个低下的东西，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老夫人，二小姐她……”刘妈妈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以二小姐的性子，此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大夫人……

老夫人再次闭上眼道：“希望今日的警告有用，若是他日再起风波，我不会心慈手软。”

“难为老夫人了。”刘妈妈知道，这话针对的是李月芳，苏宁萱毕竟是老夫人的孙女，再怎么样，她都不会舍得下狠手。

入冬后，苏老夫人心疼苏宁声早起，便不再让她准备早膳，并免去请安事宜。

清晨的太阳已经爬过山头，稀薄的阳光在瑟瑟寒风中没有一丝温度，院里的杏树落叶凋零后只剩光秃秃的枝干，显得萧瑟而孤寂。

苏宁声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突然被人叫醒，甚是烦躁。

“这么早叫我起来干什么？”

素素无奈地看着睡眼惺忪的小姐，还早呢，都日上三竿了。

“小姐，老夫人吩咐了，今日要去圆音寺上香！”

苏宁声盯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上香？非得一大早去啊？”

“我的好小姐，不早了，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到了！”

“嗯？祖母先去了？”

“是啊，老夫人要赶在寅时与寺内的僧人们一同参加早课，所以很早就起程了！”

老夫人信佛，苏宁声知道，不过前半夜就赶上山，这也太虔诚了吧。

素素伺候着苏宁声穿衣，绿柳捧着热水进来。

刚穿戴整齐，外面便有人来催，说苏宁萱等三姐妹已经候在门口了。

门口，苏宁萱一袭玫红色长裙，外套嫩绿小袄，披着红色羊毛披风，一脸不悦地站在寒风中。苏宁卉身穿淡紫长裙加深紫披风，美丽的容颜上没有表情。苏宁绮身着大红长裙鹅黄小袄，外披桃红披风，脸带笑意。

“大姐来了！”苏宁绮第一个迎上前去，笑着说道：“大姐姐，你可让我们好等啊！”

“唉，有些人就是好命，出个门也要人等着！”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自然来自苏宁萱，她不屑地扫了一眼苏宁声，而后转身上了马车。

“抱歉，是我来晚了。”苏宁声无心计较，看向门口，只有两辆马车，意味着她要跟这其中一位同乘一辆了。她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苏宁卉，笑道：“三妹，你和我坐后面那辆马车吧，四妹妹和二妹亲厚一些，便与她乘坐前面的。”

说着，苏宁声自顾自地拉着苏宁卉走了，苏宁绮挤着眉，和苏宁萱同处几个时辰，跟杀了她一样难受，如今也无法了，只能忍。

苏宁声带了素素、绿柳和子衿子悠四人，苏宁卉身边也有两名丫鬟，统共六个人，幸好马车够宽敞，坐着也不挤。

自上了马车，苏宁卉一句话都不曾说，许是受主子的影响，她带来的两个丫头也一言不发，一开始苏宁声还同素素等人聊上几句，后来见苏宁卉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她干脆也不说话了，便挑起帘子看沿途的风景。

圆音寺建于山腰，一路上到处都是山峦叠石，虽然朝廷已翻修了上山的路，但山路依旧崎岖不平，坐在马车上十分颠簸。不过，自然景观是很秀丽的。

困意袭来，苏宁声打了个哈欠，倚在厢壁上打瞌睡。

“小姐困了吗？”素素细心地给苏宁声盖上貂皮毯子，又让子衿拿来小软枕给她靠上。

一时安静极了，只听得见车轱辘低沉的声音。

因为摇摇晃晃，苏宁声一直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颠簸停止，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保护四位小姐！”

接着响起哗哗地拔剑声。

“发生什么事了？”素素问外面的家丁。

“有刺客！”

“什么？”苏宁声一下子吓了个清醒，“刺客？”

马车内的人顿时慌张起来，唯独苏宁卉上前，头探了出去。

苏宁声反应之际，厮杀响起，惨了，真有刺客，她怎么那么倒霉！

“小姐，不要出去！”素素等人急忙拉住苏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