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死不瞑目

“可春枝却将孩儿拦下，说漓儿有事出去了，一会儿便回，让我坐下喝杯茶，边喝边等。孩儿不觉有疑，便坐了下来，谁知这茶一入口，便觉得头晕目眩，没多久失去了直觉，直到今早......父亲到来。”

莫贝祁说得情真意切，神情颇为委屈，莫老怪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莫贝祁，偶尔扫向春枝两眼。春枝闻言一惊，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莫贝祁的背影，怎么也想不到前一刻还“温柔”骗她的男人，此时居然会狠下心来将她往死路上逼。

“大胆贱婢，祁儿说的可是实情？”莫老怪横眉冷对，怒视着春枝。春枝惶恐的连连摇头，滚烫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掉落，宛如惊弓之鸟一般，嘴里不停的喃喃道：“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贱人，还敢狡辩。”莫贝祁转过身来，怒气冲冲，一挑眉，鄙夷道。“不是？那是什么，本少爷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会看上你这种下作的东西，想不到当初我一时心软把你从青楼里救出，却不曾想你这般的下贱狠毒，算计于我。”

“早知道你是这种不知廉耻之人，当初我就不该救你出青楼，或许那种地方才应该更适合你吧？”莫贝祁一脸的讥讽与不屑，吐出的话相当的狠毒刻薄。

袁老不禁皱了皱眉，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么一回事，眸波微挑，看向莫贝祁的目光沉了沉，就算不喜欢春枝，但对于一个无怨无悔、全心全意倾心自己的女人，怎么都不该这么的恶语相向。

就连稳坐一旁，默默盯着前方的水缈漓，听到莫贝祁的这番言论，也不禁将目光转向了莫贝祁，眯了眯，随即快速移开，这副丑恶的嘴脸让她直反胃恶心。

“少......少爷......”春枝脸色苍白，贝齿紧紧的咬住下唇，涔出了细细的血珠都不自知，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煞是可怜。“你......你说什么？”

“哼！我说什么？”莫贝祁怒哼一声，残忍道：“像你这种下作的女人，活着有什么用，我真后悔当初好心救了你。”春枝如五雷轰顶一般，瞬间就在脑子里炸了开。

眼前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数以万计莫贝祁狰狞的面容，齐刷刷的指着她，不停的恶毒咒骂着。春枝头痛欲裂，“啊”的一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抱着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厅里坐着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全都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袁老暗暗摇了摇头，春枝固然可恨，但此时看上去又非常的可怜。莫老怪冷漠的眸光在春枝与莫贝祁的身上扫来扫去。

“咯咯咯......”伤痛到了极处反而变得麻木，春枝怒极反笑，发出一阵阵诡异的笑声。抬起头，脸颊上挂上了两抹很不正常的红晕。眸底潺潺涔出血丝，一颗一颗的血泪滚落了下来，样子看上去十分的狰狞恐怖。

莫贝祁本就心虚，如今看着仿若厉鬼一般的春枝，更加的毛骨悚然，后背发凉，不自觉的朝前挪了两步，拉开自己与春枝的距离。

“莫贝祁，你好狠的心呀！”春枝一边笑着，一般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来到莫贝祁的身边，满目的柔情如今化作一腔的怨气，颤抖的指着莫贝祁。

“我掏心掏肺的对你，却落得如此的下场，”春枝仰天长啸，畅快淋漓之后，附在莫贝祁耳边，语气仿若之前一般的温柔，道：“我就是化作厉鬼也要生生世世的纠缠于你......”

莫贝祁打个冷战，吓得跳了起来，指着春枝，朝莫老怪喊道：“父亲，她......她......这个女人疯了。”莫老怪嗔怒的瞪了莫贝祁一眼，到这种地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到底是谁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春枝不再看向莫贝祁，弱不禁风的身体缓缓转了过来，歉意的冲着水缈漓浅浅的一笑，水缈漓面无表情的迎视着她，只是那眸底的深处产生了一抹怜悯的悸动。

“嘭”的一声，春枝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了一旁的柱子，骨头裂碎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血花飞溅，春枝的身子顺着柱子软绵绵的滑落在地，一双血红赤目瞪得大大的，已没有了呼吸。

水缈漓低垂着头，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莫贝祁摸了摸脖子，艰难的吞了一口吐沫，脸色发白，身体发虚，晃了晃，险些就跌坐在地上。

莫老怪无奈的瞥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没好气的说到：“丢人现眼，你先坐在椅子上吧。”人已死，莫老怪并不想再追究什么了，赶忙吩咐下人将春枝的尸首给拖了出去，处理干净地上的血迹。

缓了缓情绪，莫老怪强扯出一抹笑意，尴尬的说到：“真是家门不幸，让袁老看笑话了。”袁老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模样，道：“莫老爷见外了，这年轻人嘛，血气方刚，一时把持不住倒也正常。”

被袁老风描淡写的这么一噎，莫老怪脸上挂不住，却又无法反驳什么，只能干笑几声。“好了，既然莫老爷的家事处理完了，就不陪你们父子二人了，漓儿，带我去找寻钨丝铬吧。”

气氛很压抑，袁老猜想水缈漓肯定不愿久留此地，便如此说道。闻言，水缈漓点了点头，起了身，跟莫老怪打了声招呼，莫老怪随意摆了摆手，经过这么一折腾，他也再无心思作陪。

水缈漓与袁老并肩往外走，可没走几步，水缈漓脚下一顿，停了下来，伸手一招呼家丁，家丁赶忙走上前来，水缈漓朗道：“给我另找一间房，还有，现在房里的所有东西都给我烧了，一件也不留。”

家丁先是一愣，转瞬便反应过来，一溜小跑赶紧忙活去了，水缈漓吩咐完便与袁老一起扬长而去。身后的父子二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但谁也没有说什么。

莫老怪瞥了一眼莫贝祁，如今颜面尽失，怒哼一声，懒得理他，一甩袖，转身也进了内堂。莫贝祁孤孤单单的靠在椅子上，失魂落魄，显然还深深的陷入震惊之中，回不过神来。

水缈漓本就身无长物，重要的东西全都藏在储物戒之中，贴身收着，包括那珍贵的钨丝铬储物盒也是。只不过当时以它为引将莫老怪给引到水缈漓的房中，如今戏要做足，俩人自然要回到房间晃上一晃。

“你就这么放过莫贝祁了？”袁老看着低头闷声走路的水缈漓，好奇的询问道。因为在他的心中最可恶的不是春枝，而是莫贝祁，而且袁老也不相信水缈漓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放过他？你看我像是心善的菩萨吗？”水缈漓抬起头，略略侧过来一些，眉角一挑，冷笑道。“我恨不得将这个畜生千刀万剐，只不过现在还需留他一条小命。”

“哦！”袁老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就这样，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很快便来到了房间门口。水缈漓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忍着心中的恶心率先迈了进去，袁老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屋子里的暧昧气息早已经冷却了下来，水缈漓站在正中央，眸光死死的盯在桌子上的那一盅莲子羹上，微微泛起了波澜，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心中恨恨的呢喃道：“水天雄......”

袁老并没有注意水缈漓，反而左顾右盼。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个丫鬟走了进来，一看水缈漓在，赶忙躬身行礼，道：“小姐，奴婢们现在是否可以将屋内的东西拿去烧掉。”

水缈漓转过身来，神色平静，眸光一如既往的恬静清澈，淡淡道：“恩，去吧，记住一件都不留，省得让人恶心。”丫鬟们嘴角抽搐，春枝想麻雀变凤凰，却落得个如此凄凉的下场，全都唏嘘不已。

既得了命令，全都不敢耽误，窸窸窣窣都紧张的忙活了起来，手脚非常麻利，生怕多留一会，便会惹得这位大小姐更加的厌烦。水缈漓面无表情的瞅了一会这忙碌的画面后，甚觉无趣，便挑头示意袁老，一同来到了闺房外站定。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就准备回聚宝斋，你呢，是留在这，还是跟我走，出去透透气？”袁老手掌抚在后脖子上，一边活动，一边询问着水缈漓。

“嗯......”水缈漓瞥了一眼袁老，低头想了想，恰巧肚子在此时不争气的咕噜噜叫唤起来，水缈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当然是跟着你老人家去串门子了。”

“不过嘛......”水缈漓眼珠顽皮的转了转，伸出手来，冲着袁老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袁老好笑的看着水缈漓，自然知道她所指何意，天刚蒙蒙亮，俩人便起了身，自然还没用过早饭。

“你呀......那还不赶快走。”袁老伸手“大力”的点了点水缈漓的额头，眸光中满满的全是长辈对小辈的宠爱之情，哈哈一笑，率先朝前走去。水缈漓翻了翻白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是开心的一笑，赶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