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赵子墨到家天已经黑了，最新迎接子墨的是贝贝，见到子墨的贝贝高兴地上蹿下跳。家里好像只有爸爸在，“子墨，你回来了啊，饭菜在锅里热着，你吃点以后我们就出发。”子墨好久都没有见到爸爸了，“恩，我在路上吃了点，现在还不饿，爸，我来帮你吧。”赵子墨除了早上在姨奶奶家不得已塞进了一点食物以后，几乎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妈妈…..在哪个医院？”子墨说着要帮忙，却没有勇气上前。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想象妈妈到底得了什么病要严重到手术，站在眼前的爸爸，已经是憔悴万分，什么时候，爸爸已经开始老了…..子墨只是看着，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只有疼痛才能忍住鼻子发酸，才能把眼泪往回咽。
子墨不敢多问妈妈的病情，五年前爷爷的去世，子墨几乎到现在都没有完全走出来，有的时候还会看着爷爷的照片偷偷流眼泪， 更何况现在病的是自己最爱的妈妈。
“子墨，你妈妈现在开完刀，目前没事。”，“但是，你妈的病复发的几率很大…..”后面爸爸说了什么，子墨也没有听清。子墨也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么严重的病并非几天就能患上，妈妈肯定在很久之前就有了这个病根，可是自己呢？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平时也没想着多关心妈妈。赵子墨，此刻就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不能再自私的人，平常就只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甚至在妈妈生病的时候，在妈妈痛苦的时候还在想着要不要去参加聚会。赵子墨，你真的很该死！早在心里把自己骂了无数遍的赵子墨，只是走到爸爸身边帮着收拾衣服，没有眼泪，“爸，没事的，我们好好照顾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收拾好，两个人就匆匆上了车。
“子墨，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放在爸爸车上了，等妈妈出院以后，这辆车要先卖掉了。”
“恩……”赵子墨没有多问，她知道妈妈一直都没有买保险，这么严重的病开销一定很大，爸爸应该好久都没有工作了吧……“应该没什么东西。”赵子墨像往常一样坐在了后座，车上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爸爸开着车，没有安慰，也没有解释，自己的女儿比想象中的坚强。
医院，就算是入夜，也都是灯火通明。从爷爷生病以来，赵子墨就非常讨厌来医院，医院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在通往七楼脑外科的电梯上，赵子墨只觉得全身冰冷，从二楼的手术室开始，几乎每一层都要停，每一层都有很多人上下。
一路上，爸爸和子墨也没有交谈，子墨只是跟在爸爸后面，各病房外走廊也都放着病床，几乎哪里都是病人，低矮拥挤的房间只会让人更加喘不过气。
“子墨，你来了。”床边的奶奶先看见子墨。妈妈头上包着好多纱布，后脑还插着排淤血的管子，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手上身上都出插着各种管子….“子墨，你来啦”妈妈尽力睁着眼睛，向着子墨笑。
子墨预想了无数个见妈妈的场景，直到看到的那一刻，子墨彻底崩溃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知道自己不能在大家面前掉眼泪，可是就是控制不了，眼泪往外越涌越多。
“妈妈…..”子墨拼命的掐手咬牙都不管用了。
“子墨，妈妈挺过来了，你看，现在不是没事了，不哭”妈妈用力触碰到了子墨的手，来回摸着，妈妈手的温暖让子墨慢慢平静下来。
“子墨，听爸爸说，你考上S高中啦。”
“恩，一个月以后开学。”这一个月，赵子墨只想寸步不离地待在妈妈身边。赵子墨无法想象，妈妈，爸爸，奶奶这段时间到底了经历了什么，她只怪自己为什么还不长大，为什么还没有能力照顾大家。“奶奶，你先回去睡一晚吧。”
“是啊，妈，我先送你回去。”子墨的爸爸说着，“子墨，你也和奶奶一起回去吧。”
“爸，今天我在这里守夜吧。我也长大了，而且妈妈身上也插着尿管，也不用起床，只要看着就可以了吧”
“可是…..”
“不要可是啦，我之前也放了好几天假了，爸爸你就和奶奶一起回去休息吧。”子墨只是坐在床边握着妈妈的手。
“恩，那我下半夜来，你自己小心….”爸爸说完就和奶奶一起回去了。
妈妈的病房里还有两个阿姨病人，其中一个阿姨坐在床头看着子墨“这就是你女儿呀。真好，和你长得真像。是叫子墨么，在你妈妈住在这里的时候，就听你妈妈经常提起你呢，夸自己的女儿多么孝顺懂事哦”阿姨一边说一边笑，妈妈也是，看着子墨满足地笑着。
看着妈妈的笑容，赵子墨此刻也是安心的，至少自己陪在妈妈身边，看得见摸得着。
渐渐地夜深了，探病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去了。妈妈自然也是睡着了，赵子墨一直坐在床边，握着妈妈温暖却有点粗糙的手，看着那个排血管排出的淤血，妈妈一定很疼吧…..多希望，躺在这里是自己，不是妈妈…..一整夜，赵子墨都只是坐着看着妈妈，看着仪器上的各项指标。
距离成绩出来已经一个星期，韩亦辰也都是待在家里，没有参加任何活动，只是向应俊要了张雨莹的QQ。
“在吗？”韩亦辰想了一个星期，终究没有勇气给赵子墨打电话。
“在”张雨莹很快地回复了消息。
“赵子墨，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韩亦辰打了删，删了打，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我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家里还是老家，都是没人接。”张雨莹似乎也有点担心赵子墨。
“恩，知道了，谢谢”韩亦辰关上了聊天窗口，却又再次打开，“如果有什么消息，麻烦你也告诉我一声…….谢谢”
在医院和爸爸轮流守夜，赵子墨没几天，脸也瘦了好几圈。“妈妈，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回家做了给你吃”看着妈妈一天天地精神起来，子墨也开朗了些许。
“子墨，你还会做饭呀”妈妈也开起了玩笑。
“是呀，妈妈要不要尝尝看我的手艺呀。”和妈妈在一起，赵子墨才会既安心又开心。
“好啦，子墨，这两天你也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妈妈知道，子墨从小就是这样，所有的事情都喜欢自己扛着，她的担心，她的害怕就算她极力掩饰，做妈的还是能感受地一清二楚。
“没事，我反正放假了，也不困。”
“子墨，乖，听妈妈的话，妈妈想喝排骨汤，你回去休息了再做了带过来给妈妈吃好不好？”妈妈想着，也只有这个办法把她哄回去了。
“恩，那好吧，妈妈你就瞧好吧！”子墨这才肯松口回家。
踏出病房的那一刻，子墨就只想着赶紧去超市买排骨，做好了赶紧送过来。这几天，她都在努力逗妈妈笑，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妈妈的不正常，为什么之前不多关心妈妈，为什么要等发生了才知道后悔，赵子墨，你怎么这么不孝……没有妈妈，爸爸，奶奶在的场合，赵子墨好像已经不会再笑了，她用这种方式惩罚着自己，她告诉自己，只有自己快快变强，才能保护妈妈，保护自己所有的亲人。
回到家，赵子墨努力跟着菜谱做着排骨汤，一定要让妈妈吃到自己做的汤。
“子墨，你的电话”奶奶走到厨房，打断正在忙碌的子墨。
“奶奶，你就说我不在”论谁的电话赵子墨也不想接吧，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完完全全地封闭了自己，现在在赵子墨的世界里，只有妈妈，爸爸，奶奶。
“好像是雨莹，之前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了。”听到雨莹，子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子墨，你还好吧？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你人。”雨莹庆幸终于联系上了赵子墨。
“恩，我没事。”
“你在老家吗？S高中是录取了吗？”雨莹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子墨说。
但此刻，子墨显然是没有精力和雨莹细说，只是每句都用“恩”来回答。
“那个，韩亦辰也挺担心你的，总问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很好”子墨这次丝毫没有注意韩亦辰。
“恩，那你好好休息，放假回来见，我会考上S高中的！”雨莹知道子墨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但她也知道子墨不主动说的，也不会再多问，寒暄了几句就挂了。
“韩亦辰，子墨在老家，最近可能不太好…..”雨莹给韩亦辰发了条短信。
盯着短信，想到那晚的赵子墨，韩亦辰心里一阵刺痛，他多希望此刻能见到她，哪怕就像那晚一样，不说话，陪着就好。
“谢谢。”想知道更多的韩亦辰，最终还是忍住了。
而对此刻的赵子墨来说，只有妈妈，只有家人才是最重要，再想其余的就是不孝。
赵子墨，好像......又变回了原来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