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燕使团
已然步入冬季,东临的皇宫阴冷的厉害,一处独立的院落离冷宫百米远,离皇帝的太和殿足有六层宫殿的阻隔,甚至看不到宫殿的边际。
永安公主房暮莲,年方十五,母系罪臣苏氏之女,帝赐其醉妃字,时刻提醒母妃罪臣之女身份,改永安公主房慕莲为房暮莲,宗室玉碟之中不排字辈。
然这样,永安公主与醉妃在那冷清如冷宫的漪澜殿也活了十载。
这日清晨的阳光被浓浓的雾气遮盖,房檐上凝着露珠,荷塘边的竹叶上一滴清露垂入了池中,泛起轻轻的涟漪,打破了水面上的一层薄冰。
北燕使团今日到达东临国土,各宫的妃嫔都已经整装待发,准备迎接使团,公主皇子们纷纷赶至前朝,唯恐耽误了时辰。
上一次北燕使团到来是十年前,房暮莲还是房慕莲,尊贵的永安公主,站在母妃和父皇的身边,在城墙之上看着满天烟火听着宫廷乐曲,欢乐的像个小鸟。
永安公主从木箱里寻出一个旧年的鹅绒披风披在身上,又找出一个暖手炉放在醉妃的被子里,醉妃睡的很熟,突如其来的温暖似乎让她陷入香甜的梦中,露出一丝浅笑。
旁门外站着一个绿衫宫女,永安公主朝宫女微微一笑:“如绿姑姑请进。”
那名叫如绿的宫女欠了欠身走到永安公主面前:“我们家娘娘给公主和醉妃娘娘置办了五套冬日的衣裳,还有两筐银炭。”
永安公主接过衣裳,礼貌一笑:“总是麻烦舒贵妃,请姑姑待永安谢过贵妃。”
“不碍事,醉妃娘娘多年体弱,我们娘娘也时常挂念着,今日北燕使团到来,如若公主和醉妃娘娘不去恐怕皇后娘娘不会罢手的。”
永安公主不语,如绿退去后,永安公主深深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醉妃,又低头看了眼桌子上华丽的宫装,随即将自身的换上,匆忙而去。
冬日的皇宫最是热闹,似是为了给本就清冷的皇宫营造一个假象,午门前月才斩首了数十名官员,此刻却要大肆铺张,清晨时便铺好了红毯,挂好了红绸,仪仗军队横排数列的占了大半个皇宫,平日里故作端庄低调的皇后也带上了十数名侍女太监,坐上了以往不坐的凤撵,舒贵妃早早的就跟在了队伍前,本就不喜皇后的皇上此刻却要坐在龙撵上牵着皇后的手,笑着向前;这一幕对于永安公主来说是无比的讽刺;作为公主,本该在队伍之前迎接,可永安公主自小不得皇上喜爱,玉碟之中无字辈,空得名分不得实权,只能走在最末排,遥望着不可触及的前方。
北燕的使臣京洛大夫携陆宁王容祁、北燕皎月公主随朝觐见,房暮莲离得很远,周边震耳的锣鼓之声掩盖了前方两国对谈的声音,腿脚麻木了才跟着队伍退回到大殿之中。
房暮莲坐在女眷之中,与坐在上座的舒贵妃相视一笑,随后看向前排饮酒的房慕白,淡笑着敛下眉眼,等待皇上皇后以及北燕使臣王爷整顿好后,才开始燕舞莺歌起来。
“不知此行对陆宁王来说可有感触?”
房暮莲回过神来时,皇上已经饮了三四杯酒了,只是她坐在最末端的角落没有察觉。
陆宁王豪爽道:“本王初来贵国,感触颇深,贵国的风土人情与我北燕虽不相同,但繁荣之象着实让本王惊叹!”
皇上大笑起来:“愿我两国永世交好,干了这杯!”
“这是自然。”陆宁王和众人举杯饮下,房暮莲这才发现,北燕质子容安王容若并没有到场,这一场两国欢庆,到底是利益与权谋的遮掩品。
房暮莲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连喘息都异常小心,不知怎么的,这一回心里总是不踏实,这场明争暗斗的较量总要有东临的牺牲品;房暮莲想到这里,突然思绪清楚了,东临和北燕如今缺少一个纽带,只要有了这个契机,那么南蜀国近日以来对东临的军事压迫就迎刃而解了;那么这个契机到底会是……
“贵国的小姐大多是羸弱之风,不像我国女子向来彪悍,就照我这皇妹来说,恐怕这四国之中无人肯娶了。”陆宁王大笑几声,房暮莲脑中一个激灵,果然缺的就是和亲人选。
东临帝怎么会不知这话外意思,只见皎月公主脸上并无娇羞之色,反而眼高于顶环望着周围的男子,使得不少王孙贵族纷纷低下了头,虽然娶了皎月公主能够得到北燕的部分势力,可是任谁都知道北燕女子颇为彪悍,且嫉妒成狂,若非对皇位有意思的王爷,又怎么会主动献媚。
房暮莲静静地扫了一眼东临帝的表情,果然透露着几分探索,帝王最是多疑,定是要按照这个契机来看看他的好儿子们到底对他又几分衷心,对皇位又有几分窥探。
房暮莲攥紧了手中的锦帕,如若慕白皇兄对皎月公主有半分意思,那么他这辈子也就是完了。
“晋王,朕想着你还没有婚配,倒不如将皎月公主许配给你,你当如何?”
房暮莲这才敢看向房慕白,他只是敛下眉,漫不经心的喝酒,听到东临帝说的话,他才起身道:“回父皇,儿臣以为三哥才是皎月公主的良配,安王正妃的位置至今空悬,三哥尚未娶妻,哪有做弟弟的先娶妻的道理,父皇前年就说要替三哥寻个良妻,怎么今儿就忘了。”
东临帝思考了片刻,看了一眼安王,房暮莲知道房慕白这话的意思,不仅消去了东临帝对他的疑心,更可以拉拢急功近利的安王,随后还给了东临帝台阶下,这样一箭三雕,果真是东临帝众多儿子之中最出色的。
“既如此……”
“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