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爱也不容易

今天下午放学后，范卉卉背着书包，又来到了这片海棠花前。不过，今天她的脸上好像浮现出一丝红晕，脚步也变得慌乱起来。

刚才，她收到郝大奇给她发来的一条手机短信。看了手机的短信，她一下子懵了，有点不知所措。这是她第一次收到郝大奇给她发短信，她不明白郝大奇是怎么知道她手机号码的。她感到很突然。

她将手伸进口袋里，紧紧地握住手机，感到手机被她握得有点烫手了。

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片海棠花下，用眼睛向四处逡巡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于是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将手机拿出来，再次仔细地看了看刚才郝大奇给她发来的那条短信。

那短信上的字字句句，像一柄小锤，轻轻地敲打着她的心扉：范卉卉同学，愿意和我做两朵昂扬向上的海棠花吗?明天下午放学后，我在校园那片海棠花下等你回答。郝大奇。

昂扬向上的海棠花?她不禁细细观看着枝梗上那些开放的海棠花。这一看，不禁嫣然一笑，心里暗暗思忖，真的呀，这海棠花朵朵并列向上开放着，而且姿态昂扬。

她想，自己从这海棠花树下走过已有5年了，为什么从没有看出来。自己观察生活太不仔细了，难怪郝大奇作文写得那么好，他观察生活真的很仔细呀!她有点埋怨自己。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郝大奇让我和他做两朵昂扬向上的海棠，是什么意思呢?我应该怎样回答他呢?

范卉卉心里，有了一缕化不开的心思。

郝大奇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他的作文写得可好啦!范卉卉对郝大奇印象最深的是高一时，郝大奇参加市教委举办的一次中学生作文大奖赛获得一等奖的情景。郝大奇那次参赛的获奖作文，老师还在班上诵读了。

老师抑扬顿挫地朗读，一字一句地在她心里回荡。她侧头看了看郝大奇，心里不禁嘀咕起来，这个长得高高大大、棱角分明的大男孩，有点才子的味道。

再一看，她不禁扑哧一下差点笑出声来：郝大奇的那一双眼睛很小，难怪他观察事物这么细。眼睛小，聚光啊。范卉卉心里有一种坏坏的想法。

郝大奇是高一时转到这所学校的。如果不是郝大奇作文写得好，经常受到老师表扬，她是不会对他有什么印象的。对男生，她很矜持，目光中有种冷漠。

范卉卉的理科成绩很好，可就是怕写作文，每当写作文，她心里就觉得空荡荡的，写出来的东西像白开水，一点血肉都没有。

有一次，老师看了她写的作文，严肃地对她说道：“你再这样下去，将来就是理科成绩再好，论文写不好，什么用?你要好好向郝大奇学习，人家理科好，文科也好，特别是写作文。”

那一刻，她才似乎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看来，学好写作文，用处十分大。那么，我应该怎样写好作文呢?她很想向郝大奇请教，可自己从没有和他说过话，一张口，就向人家讨教，是不是有点唐突?

那天，在走廊里，她和郝大奇迎面碰上，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停下脚步，对郝大奇说：“请教您一件事，应该怎样写好作文呢?”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是企盼、希冀和焦灼。

郝大奇一愣，发现她是在对他说话，他的脸刷地红了，而且一下子红到脖颈，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将脸扭向一边，好像对着那片蓝蓝的天空，说道：“简单地说，就是要多看、多想、多写， 这是写好作文的关键!”

一路上，范卉卉心里在不停地重复着郝大奇那句话。好像刺探到人家的小秘密，心里像盛开的花朵，喜出望外。

范卉卉开始实践这“三多” 了。她利用课余时间，看课外书、做笔记，对生活细节多思多想，并且坚持写日记、写生活小感悟等。

一段时间下来，她感到自己的写作水平有了明显进步。每次写作文感到有东西可写了。有几篇作文，还得到了老师表扬呢!

每当得到老师表扬，她总是情不自禁地用眼睛向郝大奇这边注视了一下，目光中，溢出一缕柔和。她从心底发出一种要感谢郝大奇的话。

没想到，还没想好要怎样表达，郝大奇倒先给她发了一条这样的手机短信。看了那手机短信，她真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郝大奇的一条手机短信，像一枚小石子，投进了范卉卉平静的心海里，顷刻间，荡起了层层涟漪。脑海里，不经意地就会跳出手机里那行字。

范卉卉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不知往哪里躲藏。她有点嗔怪郝大奇，干吗要发这样一条短信?她不时地掏出手机，想给郝大奇回复一下，说她明天不想到那片海棠花下了，她怕她俩在一起说话，惊扰了那朵朵开放的海棠花：它们是那么地娇嫩、那么地柔弱，一阵风吹来，它们就会扑簌簌地落下一枚枚粉红色的花瓣。

不过，她始终没有发出短信。她不知应该如何表达。

第二天放学后，范卉卉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校园那片海棠花旁。一夜过后，那片海棠花的地下，又落下点点花瓣。她不忍心踩在那飘落在地上的花瓣上，她怕踩疼了那点点花瓣，那些花瓣一定是有生命的。它们不时轻轻地摆动着身躯，好像在顾朌生辉，脉脉含情呢。

心里正遐想着，一抬头，她发现郝大奇己经在这里了。看到郝大奇，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发现，郝大奇那高高的喉结，好像在不停地上下动弹。看得出，他心里也一定很紧张。

只听到轻轻地一声：“来了!”

轻轻地一声：“嗯!”

然后是沉寂，长时间的沉寂。那一刻，好像连时间都凝固了。

他终于打破沉寂，又轻轻地说了句：“愿意和我做两朵昂扬向上的海棠花吗?”

她心里猛地一颤，这句话自从昨天下午放学收到那条短信后，她不知在心里回味了多少遍，今天，他当着自己的面，又说出这句，顷刻间，在她的心海又荡起了层层涟漪。

她没有回答，她感到心里很乱。

她将目光缓缓投向身边的海棠花，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朵朵花蕊上。突然，她的心猛地一颤，心中溢满了柔软。一字一句说道：“你看，这些并列昂扬向上开放的海棠花，给人一种力量和朝气，可是，有些海棠花却只剩下一朵了，与它并列的那朵海棠花已先飞走了。谁也不能保证这并列的海棠花能一直不离不弃，一直到永远。”

郝大奇仔细一看，不禁愕然，暗暗钦佩范卉卉观察生活的仔细和认真。

郝大奇一时显得很茫然，不知如何表达。

范卉卉垂下眼帘道：“做两朵并列昂扬向上的海棠花，是一种美，但如果谁先离开了，那朵也应该继续昂扬开放，不应放弃开放。开放，永远是生命中最优美的姿态。”

郝大奇眼睛一亮，他随着范卉卉的目光，深情地停留在那朵朵昂扬向上的海棠花上。

他说：“你说的对，我愿永远做一朵昂扬向上开放的海棠花。你呢?”

“我也愿意做一朵昂扬向上的海棠花，但我不能保证和另一朵一直相伴下去。还是让生活来回答吧。”范卉卉终于说出心里头的这句话。说完，她捡起地上的两枚海棠花瓣，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一下，那两枚海棠花瓣立刻在天空中飘着，好像飞舞的蝴蝶，在金色的阳光下，发出炫目的光芒。

两枚海棠花瓣，在天空中，不断地重叠、分开，重叠，又分开……

她和他笑了，笑得很甜、很灿烂。

窗外阳光灿烂，碧树上洒满金辉，轻风吹动，满树的金辉摇摇欲坠。阿杰就坐在窗边，戴着耳机。

“你在听什么?”乐瑶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摘下一只耳机告诉她，是一首轻音乐。

“好听吗?”

阿杰递过耳机，乐瑶把它放到耳边，音乐缓缓从耳机传入耳中。轻盈、跃动的音符，给人一种坐在树下看白云悠悠飘过蓝天的感觉。

“很有味道。”乐瑶把耳机还给阿杰。

阿杰接过耳机，正准备重新戴上，却又突然停下来，问道：“找我有事吗?”

乐瑶思忖片刻，说道：“是这样的，艺术节快到了，我准备组建一个合唱团，现在缺男生，你能加入吗?”

阿杰笑道：“当然可以啊!”

得到这个回复，乐瑶非常开心：“太棒了!那就这样定了。不过以后可能就要辛苦你了，我们会在每天晚饭结束后抽空进行练习，地点就在音乐教室边上的小教室，你一定要来哦!”

阿杰点头，又戴上了耳机，继续听歌。

吃过晚饭，阿杰从食堂前往音乐教室。夕阳下的操场，有人踢球，有人跑步。几个认识阿杰的男生纷纷向他招手。

“踢球吗，阿杰?”

阿杰笑着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