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旁生枝节

“哎呀！莫老爷与缈漓姑娘来了，快快里面请。”一个中年男人一路小跑，满脸堆笑赶了过来，那洋溢的笑容都快扯到后脖根儿了。这个中年男人便是这乾风角斗场的老板。

名叫乾雷，这场生死战吸引了众多人的耳目，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观看者，差点将他这个场子给挤爆了。他收钱收到手抖，真金白银晃的他眼冒金星，赚得是金银满钵。

自然是眉开眼笑，喜不自胜，看到“功臣”水缈漓，那份热情倒是出自真心的。乾雷将莫老爷极其随从引到了独立的专座，因为他是生死战参赛者的家属，自然可以不用买票便能坐在那里。

水缈漓站在一旁没有动，没多久，乾雷便返了回来，来到水缈漓的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水缈漓点了点头，随后随着他往那醒目的两个座椅其一走了过去。

水缈漓懒洋洋的坐了下来，抬头看看时间，已经要临近正午时分，周围人群热情不减，依旧是很高涨。水缈漓不由的暗暗摇了摇头，瞧着架势，好事者居然比自己本身的事还要上心几分，不禁让人心生唏嘘。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转眼间照预定的时间已经晚了一个时辰，众人在灼热的阳光底下，苦苦等候，就是看不见柴贺的身影。水天雄的目光紧紧的落在水缈漓的脸上，心中升起了深深的不安。

双眉紧锁，就连藏在袖口里的手都微微握紧，他不知柴贺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出现，但肯定是出了什么差头。思索之间，水天雄往人群中扫了一眼。

却唯独没有找到鸢灵的身影，心里一惊，顿时一股寒气从脚下油然而生，连呼吸都变得不平稳起来，此事与鸢灵定脱不了干系。或许柴贺已经......思及至此，水天雄浑身如坠入冰窖一般。

眸色是变了又变，懊恼的一拍脑门，千算万算却落掉了鸢灵这一层。紧紧的咬着牙关，双手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愤怒的血液涌上了脑门，使得水天雄的眼底微微充血。

微耸的双肩，仿佛是一头困兽一般苦苦的挣扎。半晌后，浑身一松，瘫软在椅子上，整个人看上去瞬间颓废了不少。水缈漓的眼角淡淡扫了过来，唇边绽放出一抹深深的笑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底下的人群可坐不住了，本是花大价钱来看好戏的，结果却被一直晾在这。大家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已经隐隐有怒意聚集，仿若乌云一般，在空中徘徊不定。

不知是谁率先在人群中扯了一嗓子：“喂，怎么回事，比赛的人呢？不会只为了收钱，骗我们呢吧？”有人带头，便陆陆续续又站起几人来，骂骂咧咧的叫嚷着。

乾雷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带着歉意的安抚道：“请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柴贺可能有事耽误了，我已经派人到他家中找寻，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然而群情激奋的民众们并不买账，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讨伐的队伍中来，咒骂声，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场面几经失控。“哼......”颜雨裳在看到水缈漓微微皱起的眉角时，不怒自威的朝着场内怒哼一声。

声音并不算大，但雄浑的内息伴随着窒息的灵压瞬间横扫角斗场的每一个角落，吵闹的人们顿时呼吸一滞，颤颤巍巍望向了城主大人，在他威严的扫视一下，缩了缩脖，全都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乾雷暂时松了一口气，不停的朝门口张望，就在刚过正午时分的时候，他已经派人去了柴家打探消息。可是至今派去的人都未归。

就在他望穿秋水，焦急万分的时候，一抹跌跌撞撞的身影闯了进来。乾雷定睛一瞧，正是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赶忙慌慌张张迎上前去，一把抓住来人的手背，急道：“怎么样了？可有消息。”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半弯着腰，喘息道：“大......大人......柴家大门紧锁，好像空无一人......小人......小人连柴贺平日里好去的那些地方都找寻过了，就是没有看到人影。”

乾雷脚下一软，眼底一黑，晃了晃，险些就站不稳，咬了咬牙，艰难的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再去探。”那人二话不说，直起身子，摇摇晃晃的又跑了出去。

乾雷深深的做了几个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众人全都看见了那一幕，虽有疑惑，但有城主大人镇着场面，谁也不敢再抻头质疑些什么，全都乖乖的坐在那。

水缈漓百无聊赖的靠在椅子上，眸光潋滟，不知在想些什么。莫老怪此时一扫之前坐立不安的不定心思，反而意气风发，心中不禁对鸢灵又高看了一眼，但仔细寻思了一下，倒是和水天雄想到一块去了。

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就连身边的人与他说话都充耳不闻，直到别人疑惑的喊了他好几声，才回到神来，不自然的干笑了两声，来掩饰此前失神的尴尬。

时间如沙漏一般偷偷在指缝间溜走，任谁也挽留不住，转眼一个时辰又过去了。水缈漓抬头瞅了一眼渐渐滑下的日头，懒洋洋的开口道：“我说乾掌柜......”

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愣住了，低头抿唇想了想，似乎称呼角斗场的负责人为掌柜的并不太妥。算了，一甩脑袋，也不愿费神，继续说道：“你是准备让这里所有的人都跟你一起等下去吗？”

“这......”乾雷在原地踌躇不定，一时竟犯难了起来，门票都收了，如果柴贺退缩不参加比赛，他满门被废阶沦为凡人对他来说倒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可这到手的真金白银......

水缈漓一挑眉头，没好气的道：“怎么？你难道有什么难处不可？”乾雷焦急的左顾右盼，为了他的荣华富贵，一咬牙，硬撑道：“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情况，姑娘如此着急，莫非是心虚了吗？”

水缈漓一愣，嘴角抽了抽，险些被气笑了，已经超时两个时辰，居然还能如此强词夺理，俏脸一沉刚想出言反驳，话还没说出口。另一旁的莫老怪可先不干了。

直接不客气道：“老乾，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这众目睽睽之下，到底是谁做了缩头乌龟，我想不用明说了吧？”闻言，乾雷苦着一张脸，瞥了眼莫老怪，低下头却没有接话。

“呵呵。”紧挨着莫老怪的一位老者笑了笑，明显帮腔道：“我说这柴贺要是一直不出现，我们这么多人就陪着一起干耗下去吗？”话音刚落，似乎引起了共鸣，人群中开始有人壮着胆子窃窃私语起来。

莫老怪满意的瞅了一眼旁边的老者，而后目光扫向了颜雨裳，道：“城主大人，这生死战有生死战的规矩，可没有哪条说，发起挑战者退缩了，让被挑战者一直等下去的道理。”

“恩，不错。”闻言，颜雨裳不由得正了正身子，一开口便一本正经道，而后眸光还不忘不留痕迹的扫过水缈漓，看了看水缈漓的脸色，颜雨裳本就倾心于她，此时自然会非常“公正的进行裁决”，思及至此，颜雨裳下意识瞥了一眼下方焦头烂额的乾雷。

在众目瞩目之中，颜雨裳语气温和，一本正经，却又不容置疑道：“按规则确实不用再等了，胜负已分。”乾雷一听顿时就急了，上前紧走两步，急迫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颜雨裳凌厉的眸光一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颜雨裳缓缓的站起身来，看都不看一眼底下面如死灰的柴贺，朗声道：“本城主宣布，由于柴贺胆小弃赛，此次生死战缈漓姑娘胜。”底下一阵哗然，质疑声、唏嘘声一浪高过一浪，但还是有不少人率先反应过来，将矛头指向了乾雷，朝他讨要起门票来。

乾雷急得在原地直跺脚，嘴里不停的嚷着什么，奈何起哄的人太多，他的声音被彻底的淹没了。颜雨裳不悦的皱了皱眉头，顿时一股凌冽的灵压弥漫而出，瞬间笼罩住了整个角斗场。

窒息的压迫感再次传来，见情况有变，周围原本吵闹的人们顿时面色变得非常难看，全都瑟瑟发抖，当即安静下来，恐惧的看着城主大人。颜雨裳威严的扫视了一圈，收回了灵压，淡淡道：“大家不必着急，我相信乾场主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眸光微敛，清冷的落在了乾雷的身上，好看的唇形飘出了几个字：“是吧！乾场主？”乾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忙连连答道：“是是是，请城主大人放心。”

“嗯。”颜雨裳满意的收回目光，乾雷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脸的苦涩，但最终也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招呼着手下，组织观看的群众排好队，一一退银子去了。

水天雄坐在角落里，旁边的人欢天喜地的排队去了，只有他动也未动，牙根咬得咯咯直响，苍老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在水缈漓的脸上，带着阴狠的戾气，就像一头垂死挣扎的老鹰般让人心底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