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疯狂的水傲天

还有霜儿......一想到这个女儿，黄湘的心中就如同刀绞一般，连呼吸都快要窒息了，赶忙又端起茶杯，狠狠的饮了几口。眉宇间弥散上了一丝淡淡的哀愁。

那个活泼明媚，仿若娇艳花朵一般，充满勃勃生机与朝气的女儿，如今只能残存在记忆之中。慢慢的，甚至连记忆中的那抹欢快的身影，在时光的流逝中也逐渐模糊了影像。

现在，每当黄湘步入那死气沉沉，窗户都被黑帘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闺房时，心中满满的愧疚与心疼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般，一口一口的吞噬着她的血肉。然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泪流满面，却无能无力。

就在黄湘胡思乱想分神之际，门外终于有脚步声渐渐传来，缓慢而又沉重。母子俩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门口......

水天雄苍老的脸上面无表情，无悲无喜，机械而木讷的一步又一步的迈上了台阶，直至出现在视线里。黄湘心头一紧，手一哆嗦，打翻了茶杯，弄湿了袖口的衣衫。

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她太了解他了。慌乱的擦了擦，忧心的瞥了一眼水傲天，轻不可闻的哀叹了一声。哎，怕只怕......水傲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黄湘这边的动静，反而眼前一亮，赶忙迎了上去。

急道：“父亲，怎么样了，战况如何？”水天雄仿若木偶一般，置若罔闻，呆呆的来到椅子前，足足愣神了半晌，就在水傲天焦急到要抓耳挠腮之际，水天雄方绝望的瞥了一眼水傲天。

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而后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口中不停的喃喃道：“完了......完了......”说着说着，嘴角一扯，居然笑了起来。

慢慢的，浅笑逐渐扬起，声音越来越大，莫老怪不可思议的摇着头，就连布满细纹的眼角都因为情绪激动，闪着泪光，“冠军......冠军......与我们无缘了。”

话落，水傲天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晃了晃，好悬便站不住。黄湘赶忙上前一步，搀扶住水傲天的手臂，却被水傲天一把给推开，蹬蹬后退了几步，动动嘴，最终却只能将头转到另一侧，眼里蓄满了泪水，不忍心在看他。

水傲天晃了两晃，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失魂落魄的不停念叨：“不可能......不可能......”突然猛的扑向莫老怪，双手死死钳住莫老怪的肩膀，颤抖的声音，不死心道：“父亲，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莫老怪痛苦的看了他一眼，随意的一摆手，便轻易的震开了水傲天钳制在肩头的一双手，看也不看险些摔倒的水傲天，无力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起了身，摇摇欲坠的朝内堂踱步而去。

水傲天“蹬蹬瞪”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腿撞在了桌子上才停了下来，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黄湘低呼了一声，扑上前去，扶住水傲天摇晃的身子，而后紧张的蹲下，轻柔的为爱子揉着被撞的那条大腿。

水傲天此时已完全沉浸在失败的痛苦与打击里，仿若失足的落水者，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得以片刻的喘息一般。猛的将黄湘拽起，布满血丝犹如困兽的眼睛，死死的盯在黄湘惊惧苍白的脸上。

手上一用力，黄湘弱不禁风的身子便剧烈的摇晃起来，眼冒金星，头昏脑涨。肩膀处传来的痛楚，使得黄湘痛苦的皱起眉头，死死的抿着唇，一声不吭，任由儿子发泄着心中的苦闷。

“母亲......”水傲天的声音颤抖，颤抖到让黄湘的整颗心都死死的揪在一起，滚烫的泪珠落了满腮，黄湘强忍着吸了吸鼻子，隐忍轻颤的抬起手，想温柔的为水傲天拂去眉宇之间的淡淡哀伤。

然而，还没等触及到水傲天的脸庞，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颓废无光的眼睛里瞬间被嫣红嗜血的戾气所取代，整个人也为之一振，兴奋道：“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黄湘一愣，刚想开口，水傲天却突然松开了她，如一阵疾风般，亟不可待冲出了门口。黄湘一惊，赶紧伸出手想抓住他，却也只能感觉到绢帛丝丝的凉意在手中孤单的滑过。

黄湘失神的低着头，愣怔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再抬头时，眼前空荡荡的，连一个残影都不曾捕捉到。黄湘的眸底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身体摇摇欲坠，赶忙扶住椅子的扶手，才不至于倒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婆子一路小跑进了来，看到平日里雍容华贵的黄湘现在是这副尊荣，吞了口吐沫，大气也不敢出，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禀报道：“夫人，门外有一个女人有要事想求见夫人。”

黄湘定了定神，抹了一把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挺了挺胸膛，又恢复了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神态，故作优雅的坐落在椅子上，语气冷冰冰的道：“不见。”

婆子踌躇了一下，但还是行了个礼，就想退出去打发了那人，可还没等到门口，就被黄湘给叫住了。婆子一愣，心中想着可能是夫人又改变主意了。

“你可认识那个女人，是否是哪个家族显贵的妻妾？”黄湘此时的心情坏透了，自然没有心思会客什么人，但又一转念，怕是将权贵之人拒之门外，故而多此一问。

那婆子低下头，仔细想了想，答道：“禀夫人，奴婢并没有见过这个女人，而且就衣着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富贵之家。”“嗯。”势力的黄湘毫不在意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婆子站在原地却没有动，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说，正在犯难之际，黄湘挑了挑眉，不耐烦的道：“还有什么事，一口气说完。”婆子壮着胆子，紧走了两步，来到黄湘的耳边，低语了一通。

“什么？”黄湘难掩惊讶，低呼了一声，眼中阴晴不定，愕然道：“你确定没有听错？”那婆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当她听那个女人说完之后，也非常的惊讶，便急急忙忙来禀报黄湘，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对这个东西有抵抗力。

“锁颜丹......锁颜丹......”黄湘若有所思的喃喃道。锁颜丹顾名思义可以锁住女子的容貌，任凭时间如白驹过隙，只要一服下，女子的容颜便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修真者的寿元要远比普通人长上数倍不止，漫长岁月，女子韶华易老，对于青春的渴望，即便是女修也亦不能免俗。只是......黄湘心中泛起了犹豫，听禀报的婆子说，那女子是以锁颜丹为报酬，来和她谈一笔交易的。

“夫人，奴婢倒是觉得不防见一见那个女人，听她怎么说。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奴婢想定会是有些把握的，”婆子低垂着眼帘，只是略微的一扫，便已能猜想出黄湘心中的顾忌。

“如果是假的，夫人将他赶出去就是，以大少爷现在这般强劲儿的势头，料想应该不会有谁胆敢来触咱们家的霉头。”婆子眸光一闪，继续敲边鼓道。

其实这个婆子是有私心的，一旦此事是真的，黄湘得到了锁颜丹，欢天喜地之下，对于她这个引荐之人，在水家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即便是成为众丫鬟、众奴仆之首也未必不可能。

黄湘沉吟不语，还是经不起诱惑，片刻后，抬起头对婆子吩咐道：“将人引进来，本夫人就在这大堂里会一会她。”婆子闻言一喜，便急急忙忙奉命出去领人去了。

婆子走后，黄湘站了起来，对着身后一面很大的铜镜，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与衣衫，满意的照了照。而后缓步来到主位前，一屁股重重的坐了下去，挺了挺腰杆，很有主母的做派。

不多时，一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传来，婆子领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进了门。从一出现，黄湘的视线就紧紧的落在了婆子身后的女人身上，仔细的打量起来。

非国色天香，但也眉清目秀，身上的裙衫正如婆子所说，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绵帛布料，就连头上的饰品也很简约。但不知为何，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不容轻贱的高贵气息。

黄湘不由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明显带着一丝不悦，看向女人的目光也凭空滋生出一股子敌意来。婆子朝黄湘恭敬的施了一礼之后，她的任务便已经结束，很有眼力见儿的悄悄退了出去。

那女人盈盈朝前走了两步，不卑不亢的微微福了一礼，清脆悦耳的声音缓缓流出：“水夫人，有礼了，请恕我冒昧来访之过。”语落，也不等黄湘接话，便直了直消瘦的肩膀，俏丽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浅笑礼貌的注视着黄湘。

黄湘皱了皱眉头，随即便恢复了自然，自持着水家主母的身份，故作大气的道：“夫人不必客气，请坐。”顺着黄湘手指的方向，那女人稳稳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