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时光苍莽，转眼间，已在五年之后——

中州大陆自古有云：天下之富，尽在扬州。

扬州乃东方靠海之地，地形是属于一个半岛状的州府，东临阔海，西望中原，北接帝都，南环诸府。

正因为扬州的地理位置极为优越，再加之临海的原因，此地海运极为发达，将中州各地的货物通过大海运至海族、南荒、北境等等偏远地区。

而扬州城更是天下富甲之地，富贾云集，不为其它，只因这扬州城内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姓贾，从前朝起便定居在扬州城里，在秦朝末年时候，贾府的祖上有一人名叫贾道，这个人极有经商头脑。

贾道利用王朝末年时战争纷乱不断的环境，大肆囤积粮草，低买高卖，迅速发家致富。

然而当贾府的家业起来之后，却正值西部的星耀大帝挥军东进，一路攻破平州、睦州等地，直逼扬州城。值此之际，贾道更是懂得审时度势，他深知秦帝国的国运已尽，于是耗费积累的大量钱财买通扬州城的守军将士，于深夜打开扬州城门，将星耀大帝的军队迎了进来。若是如此倒也罢了，贾道手段的过人之处便在于，他不仅是迎了星耀大帝的军队，而且还散尽家财，以此来帮助星耀大帝巩固扬州的经济秩序。

在贾府的强大经济支撑下，扬州城成为了西岚帝国最先恢复秩序与富庶地方，对此星耀大帝甚喜，收了贾道的女儿为妃子，更赐给贾道国公衔，世袭罔替。

于是乎，自从本朝开创以来，贾公府便屹立在扬州，成为了西岚帝国唯一一个以经商为主业的公爵府。有了帝君的支持，再加上自身的爵位，贾道迅速又赚到了超过巅峰时期数倍的家业，而且自此家业日渐庞大，成为了帝国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

时至今日，贾公府开府七百八十余年，早已成为了整个帝国的首富家族，手握帝国百分之四十以上的经济命脉，堪称巨富。

西岚历七百八十九年，盛夏，扬州城

今日的扬州城，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繁华，来来往往奔走的商贩数不胜数，到了下午日落时分，流连于青楼酒肆的风流浪子们也逐渐从阴暗的角落里浮出水面，活跃在扬州城的花街柳巷之地。

纵使是大多数人回家的时间，扬州城的大街上每一个人依旧在奔走着自己的营生，各有各自的心事，为了生存而努力奋斗着。

“哟，秦老板，又从帝都回来啊！看您这架势，想必又是狠赚了一笔啊！”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衣着华丽，身后跟随着几个小厮，朝着一支商队的为首者笑呵呵地问候着。

“哪有什么大赚，不过是在贾公的照拂下混口饭吃罢了！”商队为首的人是一名黑袍青年，大约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这个青年似乎不爱说话，只是朝胖商人拱着手笑了笑客气了几句。

“秦老板可真是谦虚了，在这扬州城上上下下百万张嘴，谁不是靠着贾公的面子混口饭吃？”

青年缓缓点头，微微夹了夹马肚子，旋即整个商队缓缓地朝着扬州城内行去。

“刘管事，你们先回商会吧，在下乏了，想直接回府。”

商队行至一个拐角，黑衣青年朝身后的一名中年人吩咐道。

闻言，刘管事点头道：“需不需要带几个护卫？”

黑袍青年笑着摆了摆手，笑道：“在扬州城里，随便丢个鞋子出去砸都是身价过千的富豪，不会有不开眼的人打我的主意。”

闻言，刘管事只好点了点头，带领着队伍朝着另一个方向行去，临行前朝黑袍男子拱手道：“至于这次的分成，我回去后核算后会仔细报给秦公子的。”

“多谢了！”黑袍青年笑了笑，于是也不多做停留，策着马儿，渐渐行过闹市区，一直到了城东，在一座安静的宅子门前落马。

“家主回来了！”

宅院前的护院看到了黑袍青年，急忙喊了一声，旋即立刻跑了过来帮衬着前者下马。

“我不在的这些天，府里可有什么事情？”

安静的大门前挂着一块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秦府”两个大字。

“府内一切正常，只是……”那护院紧紧皱眉，道：“前几天那老乞丐又来了，您说过不让赶，我们也没敢用强的。可是这老东西竟然赖在府里不走了，真是气人！”

黑袍青年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对护院道：“世间多少无奈人，能帮一些还是帮一些吧！”

“可天下若都是像家主这般宅心仁厚，那也就不必做生意了！”护院嘟囔个嘴抱怨道。

“你这小子，就算秦府不在了，也不会少了你们的赏钱。”黑袍青年嗤骂了一句，旋即越过雕石屏风，直接朝着后院走去，嘴中说道：“吩咐下后厨做几个菜，送到……”

“清悦园？”

闻言，黑袍青年微微一怔，旋即点头：“嗯。”

秦府深处，在一座修建地与月神宫清悦园一模一样的院子里，黑袍青年痴痴坐在石凳上，吃着后厨送来的饭菜，时而心神恍惚。一晃五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经蜕变成了青年，只是不复武力，相反却在偌大的扬州城里创下了一份家业，甚至，都更换了名字。

看着面前多余摆出的一套餐具，黑袍男子的心中不免有些唏嘘，他凝望着西北的天空，只是不知那人儿如今怎么样了？

“咦，臭小子你从帝都这么快就回来啦？”

就在黑袍男子失神间，身后响起了一道沧桑却顽皮的声音，前者连忙回头，一名须发皆白，浑身衣衫褴褛的老头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老乞丐！你怎么进来的？”黑袍男子心中一惊问道。

清悦园平常都说锁着的，除了自己外更是无人进来过，这老乞丐是如何进来的？

“当然是翻墙进来的！”老乞丐鄙夷地白了前者一眼，当他看到那满桌的饭菜后，两眼几乎迸出绿光来，直接一屁股坐在秦凡对面，笑嘻嘻道：“没想到你这个晚辈如此通情达理，还知道给老人家留一套餐具！”

闻言，秦凡笑着摇了摇头，反正放着这么多饭菜他也吃不完，自己倒不介意这个跟自己一样的苦人儿享用。

“我说秦小凡啊……”老乞丐边往嘴里塞着鸡腿边说道。

“是秦凡……”秦凡无奈苦笑着纠正（被逐出剑宗后，为避银月剑派一字辈弟子，秦一凡去掉了名字中的‘一’字）。

“不都一样么？”老乞丐不满地白了秦凡一眼，道：“你真的不考虑当我的徒弟啊，我可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哦！若不是看你骨骼惊奇，老人家我才不会三番五次求你当徒弟呢！”

闻言，秦凡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且不说自己已是废人，自从他第一次遇见这老乞丐时后者便扬言要收自己为徒，还谎称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

起初秦凡也看出了老乞丐确实是练武之人，可是后来他在扬州城街上闲逛时，竟然发现这老乞丐被一群无赖摁在地上殴打，最后还是自己派了护卫才帮他解了围。

“切，迂腐凡人！”老乞丐跐溜一声把鸡腿啃个干净，拍了拍手满意地道：“看在你请我吃鸡腿的份上，老乞丐我就收你为第二个徒弟吧！”

“第二个徒弟？”秦凡脸上浮现一抹惊讶，心中却是暗笑，也不知哪个可怜的人被他诓骗了，居然收作了大徒弟。

“那敢问大师兄是……”

老乞丐用乌黑的指甲剔了剔牙逢，苦思半天后方才说道：“我也忘了，反正那小子长得比你好看……名字嘛……好像叫小乞丐！”

闻言，秦凡一怔，感情自己是遇上丐帮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老夫的第二个弟子了，就叫小小乞丐吧！”老乞丐嘿嘿笑道。

秦凡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仰头饮了一杯酒，想到自己反正已是废体，如今更是自在人，倒不如随着这老头子的性格来，反而多了一丝乐趣。

“老乞丐……”秦凡还想问问那个所谓的“大师兄”，只见老乞丐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根棍子，咣叽一声，重重落在了秦凡的头上，肃声道：“叫师尊！”

“嘶！”秦凡吃痛地白了后者一眼，忍住了喊护院收拾他一番的冲动，起身道：“我困了，要睡觉了！”

老乞丐也从石凳上起来，伸了伸懒腰道：“正好，老人家我也困了，这北厢房就不错……”

哗！

秦凡连忙挡在了老乞丐的面前，拉下脸恐吓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真的不开心咯？”

“不开心就不开心呗，关我什么事！”老乞丐扬了扬手，直接将秦凡推开，朝着北厢房走去。

“喂，要是我不开心了，以后你就永远没有鸡腿吃了！”秦凡急忙使出了杀手锏，果然，老乞丐闻讯身形一顿。笑呵呵地走到秦凡面前，道：“小小乞丐，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嘛！鸡腿是无辜的，你说对不对呀！”

一听秦凡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来，小小乞丐是什么情况，难道以后这个就是自己的封号不成？

“你现在就回客房睡，一切还有的商量，鸡腿嘛，都是小事情，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秦凡故作严肃道。

“好，一言为定！”闻言，老乞丐眼眸中灵光一闪，想都没想就立刻答应了下来。

闻言，秦凡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朝着东厢房走去。

“小小乞丐？”

就在秦凡即将推开门时，老乞丐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前者无奈回头问道：“什么事？”

“对了，小小乞丐，那北厢房是不是我徒媳妇的闺房呀，我看那里面的物件儿……”

闻言，秦凡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老乞丐，竟然敢趁我不在偷偷地进了北厢房，以后的鸡腿都没有了——”

闻言，老乞丐登时再次大呼：“别啊，鸡腿可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