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种未必言情痴 相守何如初相识（三）

徐羽仙入内晃了一圈，这书房里布置的很是简单，就几个大书架子码的整整齐齐的书，一桌两椅，些许字画，真是一眼就能看个明白。

这些书桌书架更是连抽屉也没有几个，徐羽仙看过来，心头不免疑惑，猛然就听得清灵趴在窗外悄悄地唤。

“怎么？”徐羽仙凑了过去。

“好了没有？我好似听见有人声靠过来了。”

“有人？不是说今晚柳家两位老爷都不会回来么？”想是这么想，徐羽仙到底是不敢肆意，立刻翻将出来，小心地把窗户掩好。快速寻了一块隐蔽地儿藏好，打眼便瞧见柳敬祖和那奉氏抱着一个黄匣子走了进去。

还不待徐羽仙和齐清灵好奇呢，那奉氏已经先问道，“你不是要去谈盐城的货么？这么晚急急忙忙的回来，没得还小心翼翼的抱个匣子，能是个什么宝贝，也值得你这么打紧？”

柳敬祖只道，“盐城的郑老爷要一套《百家公案》安遇时手写的孤本。正巧我们这里收的有，我便应了了郑老爷。”

两人进到房内，齐清灵和徐羽仙小心翼翼的趴到窗台子旁顺着缝隙往里看。

屋里柳敬祖已经点了灯，亮堂堂的，一眼就能看明白。

两人只见那柳敬祖只把那匣子放在桌案上，转身便去书架上寻来两本书，开了匣子仔细放好。

奉氏看了一眼，觉得没趣，也不再理他，又转而问那柳敬祖道，“我不管你成日里都在折腾些什么，今儿正好你回来了，我只问你，纯音那丫头和李家的亲事已经定了，我们家如烟和席君褚的婚事是不是也该算算了？”

柳敬祖奇道，“那纯音还要在家待个大半年才会出阁呢，长幼有序，如烟的事，等纯音嫁了再说也不迟。”

“不迟不迟。”奉氏讥讽道，“这么多年，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柳家兄弟两个，你是什么都只跟在你那弟弟的后面的，那敬宗出了事，你来出面打点，那敬宗出了风光，你也不去争那个光，我就真是想不明白了，你就不能也为你自己打算打算？”

柳敬祖只喝她，“你懂些什么？！”

“对呀，我不懂，我啊，就只想着我们如烟。”奉氏道，“我可是听到风声了，说是京师陈大人和席将军走得近，也有意结尾亲家。那陈大人是怎样的人物，也是我们这小门小户能比的？如烟和那席君褚的亲事要是没了，我看到时候你们两兄弟都有的是不痛快。”

“什么陈大人？！”柳敬祖鄙夷道。

“就是那个最近刚得了机缘，入了内阁的陈演陈大人啊。”

“就他？！”柳敬祖满眼都是不屑，“投机取巧之辈，如何长久？席将军是个明白人，你以为跟你这个妇道人家似得，只看那皮毛功夫？”

奉氏有些犹疑，“可，可那陈大人大小是个大学士，总比我们这种商贾之家有用些吧。而且我看那席君褚除了上次来府上小坐了一会儿，已经很多天没有来信问如烟的事情了。保不准真有退亲的可能呢？”

柳敬祖“哎”了一声，“我说三娘啊，如果真有变数，你觉得我还会在这儿坐得住？你还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席家的亲事黄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手里握着一些秘密，这要有这些秘密在，我们的用处，远比什么京师的大学士大得多。”

“可，可席家小子确实不似从前三天两头的便要来问如烟的消息嘛。”

“那也都只是如烟和那席君褚之间的事。如今有了父母之命在，他们两个小辈的就算有什么不愿意还能闹到哪里去？”

“真的？”奉氏将信将疑。

“自然真的。”柳敬祖很没好气，眼瞅着手里的匣子已经收拾妥当，柳敬祖风风火火的抱了匣子便又要出门。

“哎，这么晚了，你还要往哪里去？！”

“自然是给那郑老爷送去，明儿还要在盐城议事，可慢不得。”说话间人就已经走得远了，奉氏吹了灯哀哀一叹，“成日里就知道东奔西跑的，把自己都累成个甚么样？想替他分担一些吧，他又只是不说，说都只说给他的好弟弟听，呵，柳敬祖啊柳敬祖，我看你迟早要毁在你弟弟的手里。”

齐清灵徐羽仙趴在暗处大气也不敢出，等的人走得远了，齐清灵才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没被发现。”末了便忍不住对徐羽仙道，“姐姐你听他两说的那些话没，一家人都这么不快活，还秘密来秘密去的，可见那柳敬宗也确实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听他们的语气，这柳家好像和席家还达成了什么共识，如今都绑在一条绳上，连自己孩子的幸福都可以不问了，姐姐，我们可要快些把那账簿找到，不然指不定哪天把我也搭进去了呢。”

齐清灵这话说得天真烂漫，倒也确实都是大实话，徐羽仙无奈的摇摇头，“只可惜进了一趟书房也没什么发现，你也看见了，书房里空空荡荡，想来那东西并不在这里。”

齐清灵“哎呀”一声，“柳家整个都搬到了这水天一色，那么重要的东西除了这里，他总不会还留在老宅吧。”

“老宅是不可能的。”徐羽仙道， “我听说那老宅如今已经卖了出去，所有的房子都已经拆了，哪里还有藏东西的道理？”

“那总不可能他们两兄弟出门的时候，走哪儿都把那东西带着吧。那可是账簿啊，携带可不容易。而且你看，柳家的人装什么东西好似都爱拿个木匣子收，那就更不方便了。”

“是有这个道理，所以说，账簿一定就在这水天一色里。”徐羽仙坚定道，“如果明处都没有的话，那么就只剩下暗道这种可能了。”

两人拆了夜行衣说说话话，眼瞅着就快到清灵所住的秋圃阁了，两人也便放松下来。

行在茫茫夜色中，出于对琵琶声的感应，徐羽仙蓦地一顿，“这水天一色里竟还有会弹琵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