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免死金牌

经过凤夕这么一拦，清恬太妃倒是冷静下来了。

她看了眼凤夕的背影。

这皇后平日可是半点影子都见不到的，怎么偏偏就今天来了。不过她并没有多想。同战夫人继续走，到了清德太妃的住所的时候。

清恬太妃一眼就瞧见安庆在殿门外侯着。

“奴才参见清恬太妃！”

安庆也瞧见了清恬太妃，远远的就跑过来行礼。

“怎么了？里面有客人么？”

清恬太妃一向傲慢，所以径直问道。

战夫人张望了两下，明知道殿门禁闭，还有些不死心。

“里面是一品诰命陈老夫人，太妃您容我先进去禀报一声？”

安庆依旧弯着腰维持着行礼的样子低着头问道。

他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平日的礼节做派上挑不出一丝错。

“陈老夫人？”战夫人惊讶的喊了一声之后，偷偷扯了扯清恬太妃的衣角。

清恬太妃虽然不明白，还是说道：“不用了，既然有客人在，本宫就先走了。”

“恭送清恬太妃！”

安庆见她要走，也不说别的。直接行礼。

直等到她出了宫门，安庆才站了起来。

眸色意味不明。

一旁的小太监们看见他的脸色，不自觉的站的更加笔直了些，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安庆挑到了错。

“姐姐，刚刚你为什么拦着我？”清恬太妃对于刚刚战夫人的行为还是很不理解的，一边走在路上，就开始问了。

“太妃娘娘，你有所不知，陈老夫人是出了名的正直。

若是当着她的面求情，难说清德太妃会不会顾忌她而训斥我们，到时候好主意没求着，反倒沦落了一顿数落可就不好了！”

战夫人只见过几次清德太妃，但对于清德太妃的脾气还是知道些的。

倒是清恬太妃同她相处的久了。清德太妃又刻意的维持着几个太妃之间的友好。所以清恬太妃对她的脾气，并不是真正的清楚明白。

“太妃娘娘，奴婢有一计，可以留了战公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到这，在清恬太妃一旁紧跟着的芦嬷嬷忍不住说道。

“什么计谋？你且说来听听。”

清恬太妃有些诧异，不过现在她们两个为了救战盼都着急上火的，可不是能够挑拣的时候。

而且芦嬷嬷跟着她许多年了，也出了不少主意，有时候，是个可用的人。

“前朝不是有条律法，三品以上，有战功的将军最高荣誉可以得一份玉书，玉书上除了列数功绩生平，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之外，更是一份免死金牌！正好到了年关，战公子的案子就算定罪了，也得来年再判理。莫不趁这个时机，让战大人得一份玉书，用来救战公子！”

“那玉书岂是说得就能得的。你想的太简单了些！”

清恬太妃稍加想象之后，立即否决了这个提议。

虽说是战天也是三品大员，战功赫赫的将军。但是当初大司马都没有求得这等荣誉，在这么个明知道他们会用玉书来救战盼的时候，皇上又怎么会给战天。

“那除了这个法子，就只有太妃娘娘借着自己的名号来袒护战公子了。”

芦嬷嬷并没有因为清恬太妃的反驳而气妥。她接着说出了第二个提议。

从战夫人来了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瞥见清恬太妃一直随身配着的云龙玉佩时有了主意。

“怎么袒护？”

清恬太妃已经有些失望了，若是能够护着，她定然会护着的啊，可是这形势，她就怕是护也护不住啊！

“太妃娘娘您是有这个特权的！”

芦嬷嬷小心翼翼的提示着。

“娘娘您当初救过太上皇，太上皇给了您什么赏赐，您还记得么？”

“不过是一个无用的玉佩罢了。”

“娘娘，那玉佩是太上皇所赐，至于能够做什么，其他人并不知道此事。还不是全凭您一张嘴！”

芦嬷嬷低声说道。

清恬太妃只觉得眼前一亮，她拿起腰间的玉佩，细细思量着，当初太上皇还是楚王的时候，她救过他一命。

楚王就赐给了她这枚云龙玉佩。

如今楚王已经驾鹤西去了。宫中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但是有。

而且，她一口咬定太上皇赐的是块免死金牌，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

清恬太妃打定主意之后，嘱咐战夫人道：“姐姐你放心，盼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去之后，该怎么救还怎么救，毕竟此计虽然可行但是太过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不过就算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我们最少能够保住盼儿的命。”

战夫人感激的点点头，眼中泪光闪烁，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这一舒心之后，战夫人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眼花，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幸好她身后的侍女扶的及时。

“这是怎么了？”

清恬太妃担心的问道。

“夫人她从公子被抓走之后就滴米未进，夜不能寐，又一直奔劳！”

侍女一边扶着战夫人，一边解释道。

“快扶回宫里，芦嬷嬷，去请太医！”

清恬太妃一行人等忙的团团转。

没一个人看见最末尾跟着小宫女偷偷没了踪影。

甚至她们连那个宫女什么时候跟着的都不知道。

琴洛两三天就会来探望凤夕一回。

为了方便琴洛进出，凤夕特意让楚清辰赐给了琴洛一个女御医的称号，不过这称号就是挂个虚名，不用去太医院待着，行动自由。

这样一来，琴洛想什么时候进宫，都可以了。

下午，在风府中闲来无事，琴洛便又来了。

她来的时候，楚清辰同凤夕两个人正一起在书桌旁头疼呢，楚清辰被琴洛自动忽略了，这个皇帝，她也见过了几次，没有半点架子，对凤夕一心一意，像极了书中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琴洛从来都没有把行礼当回事，更何况现在比较重要的是，凤夕。

所以她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直接跑到了凤夕的面前。

看着凤夕捂着头痛苦的样子，琴洛匆匆忙忙的问道：“头又疼了么？”

凤夕一愣，看着琴洛说道：

“倒不是头疼，不过也算头疼。你来的正好，你主意一向多，之前说的几个法子都好的很，现在有件特别重要的事，你帮我们想个主意！”

琴洛见凤夕并不是病理上的头疼，也松了口气，问道。

“什么事？”

楚清辰在一旁说道：

“今年是个灾年，不少百姓都颗粒无收，生活都是问题，而且但春天眼看着就要到了，若没有种子，他们种不成粮食，来年恐怕会更糟糕，如此循环下去，恐怕百姓们无法生存，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播种的种子是个大问题，无论如何，一定要有种子，才能够打破这个恶性循环啊。之前难道没有一些救济措施？”

“有常平制，在丰年适当抬高价格籴[dí]米，防止谷贱伤农。在荒年适量降低价格粜米，平抑物价，拯济百姓。

也就是“遇贵量减市价粜，遇贱量增市价籴”。在粜米时价格不能低于本钱，有可能会有所盈利。”

琴洛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不是同历史课本上学的，古代宋朝的措施一样一样的么。

后来是怎么改的？

青苗法！琴洛脑子中飞快的蹦出了这三个字。

毕竟考试考了那么多次，分析利弊记措施什么的。

她努力回忆着，高考之后她虽然把那些死记硬背的什么都忘的差不多了。但唯独历史纯属个人爱好，所以还是记得一些的。

没想到现在正好派到了用场。说起来这一点，琴洛还是有些欲哭无泪的。

“我知道一个办法，兴许能够缓解。但是我想问问国库存粮如何？还有那个负责执行常平制的粮仓又剩多少存粮？”

“这次旱灾严重，国家又是经战乱初定，多次救济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存粮了，常平仓的余粮也都动用的七七八八了。更不用说遇贵量减市价粜，遇贱量增市价籴，现在连这点余地都没有。”

楚清辰一边叹气一边解释道。作为一个君王，做到这一步，真的很差劲。无论是不是他的本愿。但最少是无能的表现。

“我想的办法，在如果能够存够足够播种粮食的基础上，可以一试。”

琴洛认真的说道。

“什么方法，你先说来听听！”

“把粮食租给百姓，等到百姓收获了粮食之后，再还给国家。只象征性的收二分的利息。”

听了琴洛这个方法，凤夕觉得好像看到了希望，眼睛都在闪闪放光。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

“这个方法不错，虽然有些不好实现，但仔细敲定之后，定能够一解燃眉之急！”

楚清辰高兴的说道。

琴洛见他们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便接着说道：

“首先，最大的问题是，没有那么多的粮食。”

“国家手里没有那么多的粮食，但是商贩手中一定有。我们要不要开始收购粮食？”

“不用那么麻烦的，只要贷给了百姓银钱，他们可以自己去买。”

凤夕考虑了一下国家收购粮食有多麻烦之后，立马否决了。而且耗费人力物力。最重要的是浪费时间。

“闹旱灾的地区恐怕没有太多经营粮食的商贩，如果给百姓银钱让他们自己购买的话，我们还需要给商贩优惠措施，吸引他们前去。”

楚清辰也觉得凤夕的这个提议更好，只不过在她的提议上，需要追加上一条。

“给商贩优惠措施，吸引他们去经商。贷给百姓银钱，让他们买粮食。收息二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点没有了？”

凤夕一边执笔记下要点，一边询问道。

“这个方法在实行上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官员！如果为官之人包藏祸心，勾结牟利，到头来还是坑害了百姓！”

琴洛眉头紧皱，这一点，她始终想不明白应该如何杜绝。毕竟，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揣测的东西。

尽管她研究心理那么多年，却也看不透人心。

她总觉得不是一切的心理行为，都可以用那些冰冷的繁琐的名词来解释的。但是又好像什么，都可以从书上找到答案，就像尽管再错综复杂的病理，也总会在研究得到解释，就像因果。有果必有因。

不过显然，在这方面，凤夕同楚清辰两个人还是更懂的。

“这个应该公告天下，要让每个人都知道，这样，才能首先避免那些官员动歪心思。”

“其次要派人相互监督，禁止一人独大。”

“然后要设立一个专门的机构，监察管理这件事。如果有人违反了这些律法。严惩不贷。”

“机构中除了定期检查不定期检查之外，要暗访。你觉得谁最适合？”

“除了陈雪堂，谁愿意接这么麻烦的事！”楚清辰开玩笑道。

这么大的重任，他也只敢交给陈雪堂这个刚正不阿的尚书。

凤夕也是这样思量的。

“他一人不太够，十国之会上新出的那些英才，选几个合适的封官指派。让陈雪堂带着，才能保证他们不走偏啊。”

“也正好让他们磨练磨练。”

楚清辰接着她的话说道。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计，为了避免动摇朝纲，原先的官员不宜大动，所以用那些新人，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琴洛在一旁看着他们这么默契的一番对话，还有说完之后的相视一笑，真觉得自己要被虐死了。

幸好她也是有意中人的人。

才不至于太羡慕嫉妒恨。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其他的就简单些了。就是如何保证，借贷的人是真正有需要的人。我觉得，应该记录在册，然后一一核实。邻里之间互相担保。你们觉得呢？”

因为琴洛并不清楚这里的户籍管理制度，所以只是稍微的提了一个建议。

“五户或十户结为一保，由上三等户作保！这样最有保证又不是特别麻烦了。然后把资料都记录在册，留有存档。以防不时之需。”

楚清辰这几天正在处理户籍问题，所以对于这些熟悉的很，很快就想好了。

“时间呢？”

凤夕皱着眉头问道。

那些问题都想到了办法，但是时间怎么样最合适？

“每年正月三十日以前贷请夏料，五月三十日以前贷请秋料，夏料和秋料分别于五月和十月随二税偿还！”

楚清辰快速的给出了答案。因为是为了方便百姓播种的。所以最合适的时间就是播种之前，和庄稼成熟之后。

经过一番商议，大致是定下来了。

凤夕执笔更加细化了一些之后，说道：“好了，你们看看这样行不行。

诸路以见存常平仓的一千五百万石钱各为本，如是粮谷，即与转运司兑换成现钱，以现钱贷给广大乡村民户，有剩余也可以贷给城市坊郭户。

民户贷请时，须五户或十户结为一保，由上三等户作保。

每年正月三十日以前贷请夏料，五月三十日以前贷请秋料，夏料和秋料分别于五月和十月随二税偿还，各收息二分。

每州设官职两处，监察州府实行。徇私枉法者，重惩不误！”

“可以，就按这个颁旨，具体细节我去同林阁老商议商议！琴洛姑娘，你出此计谋，立下大功一件，想要什么赏赐？”

楚清辰神采奕奕的问道，同刚刚的愁眉苦脸简直判若两人。

“民女本来就是想为皇后娘娘解惑的。而且这法子，民女不过是起了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所以民女不求任何赏赐，不过若真说赏赐，民女就想要处宅子。能够临街的宅子。最好不是太僻静。因为民女喜欢热闹。但也不要太热闹了。”

琴洛没想到楚清辰会这样问她，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啊，要求还不少。这有何难，让他给你寻一处就行了。不过你不要其他的赏赐了么？"

凤夕笑道，她是知道琴洛要宅子做什么的。

"其他的赏赐就不用了。"

琴洛摇摇头，只要给她座宅子就行。

"这次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就算你不要其他的赏赐，我也不能不给你其他的赏赐。行了，我记下了，等到青苗法颁布的那一天，宅子和赏赐都会给你的。"

楚清辰说完就出去了。

“你也不用太有负担，左右不过是些金银财宝，绸缎布匹。"

看着琴洛有些呆的样子。凤夕只以为是被楚清辰吓住了，连忙安慰道。

“本来，我还想着怎么挣钱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够有自己的宅子了！果然跟着豪儿混就是不一样！”

琴洛笑的格外开心，作为一个在现代艰苦奋斗了好多年，兼职打工什么苦都吃过，才有了自己的一番小事业的琴洛来说。简直就是天降横财。在做过一番小小的心里斗争之后，她完美的劝消了自己的那一点点不安，然后就高兴的不能再高兴了。

“我之前赏你东西，你总是不肯收，今天是怎么？转性子了？”

看着琴洛狂喜的样子，凤夕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瞒您说，之前我一直还有些不安，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也慢慢接受了留在这里的事实。而且这个世界更适合我。既然已经接受了，当然就不会再抗拒那些赏赐了！”

琴洛笑着解释道。

“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

凤夕也被她的笑感染了，笑容更灿烂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