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梦瑶倒了杯水，走到床沿，将水递给了上官瑶：“给她喝点水吧。”她这幅样子想必还在发烧，这个时候人体是需要水分的，可这里连照顾她的人都没有。

“嗯。”上官瑶接过水杯，感激地看了一眼梦瑶，小心翼翼的喂给凌千柔。

“咳…咳……咳…”她咳嗽起来，声音却细若蚊嘤。上官瑶放下杯子，有节奏的拍着她的背。渐渐的，她平静下来，但是意识依旧很模糊。

见她渐渐睡去，上官瑶从薄被里拿出她的手，枯瘦的指尖紧紧地握在一起。虽然已经习惯，但却还是看得她一阵心疼。

梦瑶也坐下了，将手搭在她的脉上，仔仔细细的开始诊了起来。

在这诊断时间，上官瑶渐渐变得紧张。一眨不眨地看着梦瑶，半晌过后，梦瑶一个抬眸，正对上上官瑶那满怀希冀的目光。

梦瑶心中已有了定论，若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肺炎。若是久病不医，便会成为肺痨。难怪她的家人将他放在这里，难怪这里空无一人，这病是会传染的。但见上官瑶对她亲昵的模样，心中不免生了几分好感。

“怎么样？”见她也朝这边看去，上官瑶急切的问出心中所想。

“这病，我医治得了。”

上官瑶听闻这话，看了看凌千柔。眼中闪过点点笑意。轻声对着梦瑶说：“麻烦凌姑娘了。”

突然间她这么客气，梦瑶到真还有些不适应。同样对她回以一笑：“上官姐姐不必这么客气。”

说罢，梦瑶便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正烈，梦瑶走到了处阴凉的地方，上官瑶也跟了出来。

“上官姐姐，她是何人？”梦瑶忍不住心中的那份好奇，还是开口问道。

听她问起这个，上官瑶叹了口气：“说要按照这辈分算起来，她还算是你的堂妹。”

若是堂妹，上官瑶所说的，应该是按照她公主身份所排。那么她的身份应该是郡主。怎会沦落至此？

许是明白她心中所想，上官瑶开口解释道：“十日之前，她高烧不退。数位大夫诊治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肺痨。”说起这个，上官瑶的眼神暗了暗。梦瑶也明白，这病若是在古代，怕是很难活下去。

“王府没有隔离的地方吗？”想了想便觉得不通。她好歹是堂堂一位郡主。怎会沦落到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

“这病是会传染的，想必你也知道。他们……”后面的话上官瑶没有再说出来，对于她，就像是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那谈得上照看。

这话即便不说出来，梦瑶也懂。可是王府里有专门隔离的地方，即使郡主生病，也会有专人照看。

“王府的后院一向都是侧妃娘娘打理。正妃娘娘在三年前便已经去世了。如今柔儿生病，她便借着这个机会让她送出来了。”上官瑶叙述出这些事情，眼中倒有些恨意。

原来是这样啊，梦瑶突然觉得这事情有些似曾相识，这不是小说常用套路吗？在现代，她到底看过一些。如今却见到了真实的案例。心中不免有些同情刚才那女子了。“你和她呢？”梦瑶知道她们这些小姐们，通常也会有一些聚会，但是都不会深交，暗地里还是会相斗，可是见她们二人的情况，貌似完全不是这样的。

“我和柔儿，从小便十分要好。”上官瑶，目光转向了那间屋子，应该还是在挂念着凌千柔。

“你放心吧，我会医治好她的。”说完起身便要出去，上官瑶将她拉住：“你……”

梦瑶不免有些好笑，她就是认为自己要走吗？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这里没有笔墨，也没有药材，我们先回宫去吧，回宫以后，我将那药方交给你，你按这方子抓药便可以了。”

也是，看来真的是关心则乱，这里一没有药材，二没有笔墨。留在这里倒也没什么用处。但她心中还是在挂念着凌千柔。她这心思，梦瑶自然也看出来了。“你放心吧，她暂时不会有危险。”

听梦瑶说的这句话，她才渐渐放下心来。对着梦瑶点点头，轻笑道：“多谢公主。”

听了公主这个称呼，梦瑶始终是有些不习惯，微微皱眉，想了许久才道：“我和你的名字同有一个瑶字。你若唤我瑶瑶。定会觉得奇怪，不如你唤我梦儿吧。”

方才见梦瑶皱眉，还以为自己的言辞有什么不得当，可是想了许久，也没发现有问题的地方，梦瑶这么一说，她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许久，她才说：“公主，这不合规矩吧。”

从出宫至今，不合规矩的事情，她也做了不少，这会儿子才反应回来。“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了，我和你年龄相仿，你一口一个公主，我倒是有些不习惯呢。”

上官瑶拗不过梦瑶。只是答应在私下的时候唤她梦儿。

梦瑶也明白，她们从小接受的便是这种思想，一时要改恐怕也不容易，在私下叫她梦儿，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她们二人从中午便出宫了，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去。漫天的霞光折射在琉璃瓦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有些耀眼。整个皇宫都在金色的光芒当中，人也显得格外温馨。

“那我就先回去了。”将梦瑶送到了宫中，上官瑶也该告辞了。

“好。”梦瑶并没有挽留上官瑶，她还是尚未出阁的闺阁女子，就算将她留在这宫中，也是不合规矩的。而且上官瑶也不会愿意。

梦瑶站在露华居外面。和金色的余晖融合在一起。隐约间，背后有一人注视着自己。梦瑶转身，却见白若锦站在不远处。来到这里之后倒是很少见他呢。今日怎么却来了这里？

梦瑶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他跟前，在他面前停下来。“师兄啊，你怎么来了？”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你这丫头倒也不知道来找我。”白若锦看着面前的她。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扬，眼中含有点点笑意。薄唇轻启，吐出这么一句话。这句话里是有埋怨之意。和他平时所说之话完全不同，可惜梦瑶并未注意到。

到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梦瑶调笑着说道：“见师兄诸事繁忙，我也就没有去啦。”梦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见都没有见到哪来的诸事烦累。

“嗯。”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之后。白若锦立刻恢复过来，只是眼神却还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这小丫头，才一日未见而已，竟让自己这般思念。做事情也有些魂不守舍。倒不如干脆过来一趟，亲眼瞧见她了才放心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静静的站在露华居门口。白若锦的眸子，一刻也不曾从梦瑶身上移去。倒是看的她有些不自然了，却也不好说出来。索性，便抛开杂念，思考着凌千柔的病情。

静默的时间渐渐流去，白若锦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去。可惜梦瑶太过于专注凌千柔的病情，白若锦离开的时候，她并未发觉。

待梦瑶发觉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他的人影。“也不知道他是来干嘛的？”梦瑶小声的嘟囔道。看了看天色。这个时间也不早了。也在外面呆了这么久，该回去了。梦瑶进了内殿，落心正绣着什么，见她回来了，便将这些东西放下迎了上去。“怎么样？在外面还好吗？”

“当然好啊。”梦瑶笑着，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姑姑你又在做什么啊？”梦瑶走到落心刚才的地方，拿起桌子上的那块绷子。上面绣了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若是轻轻舞动起来，这两只蝴蝶必定如同活了一般。也不知道这是绣给谁的？

“你上次不是说那个香囊丢了吗？我给你再做一个。”落心也走了过来，拿过梦瑶手上的崩子。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似有感叹道：“这人老啦，眼神也不好了。手艺也不如从前那般了。”两弯柳叶眉微微蹙起。

“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话来了？我姑姑哪里老啦。以后可不许说这样的话了。”梦瑶嗔怪一声。心中却有些疑惑，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些话来了？

听梦瑶这语气，落心隐约觉得，她似乎生气了。连忙笑道：“我这不就随口一说嘛，你看你还生气了。”

这二人的对话，被刚来的皇帝听了去。“就是啊，落心还年轻着呢，这么快就说老了。”

“参见皇上。”落心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会儿过来，不过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给他行了一个礼。

梦瑶倒是没有给人行礼的习惯，在那里愣了一会儿。落心拽拽她的裙角，她才反应过来。

这一动作被皇帝尽收眼底。他也明白梦瑶此刻是不情愿的。也没去深究，让落心起身之后，朗声问道：“瑶瑶出宫游玩可还开心？”他愿意让她出去，也是想让她开心而已，能做的事情不多，仅此而已。

“儿臣很好，多谢父皇关心。”梦瑶福了福身子。语气依旧是冷淡疏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