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临别赠礼

缘聚阁地底的暗室之中，鸢灵慵懒的侧卧在宽大椅子上，幽幽转动着食指上一枚泛着寒光的龙头戒指。眸光落在了鼎炉中，烧的正旺，噼里啪啦作响的火焰上，印衬之下，闪烁着嗜血般的疯狂厉芒。

黄家以及与黄家有关的一切外戚，狂欢之后终将走向落寞，高高的宅院墙包裹之外，一派祥和，圈地之内......血光冲天，哀叫连连，一边倒的屠戮，在无边暗夜的掩盖之下，染红了半边的天际。

黄湘惊恐的捂住嘴，浑身瑟瑟发抖的躲在桌子底下，殷红的血迹，汇聚成一股潺潺细流，仿若赋予生命一般，缓缓流至黄湘的脚边，浸湿了鞋畔。“嘭”的一声，桌子被一脚踢翻，贯穿的刺痛传来，黄湘在生命流逝的那一刻，终得心安......

水家大宅，水天雄无助的靠在软榻之上，心中阵阵刺痛传来，让这位曾经坚强的老者，瞬间弯了脊梁。“没了，没了，啥都没了......”水天雄恍惚失神的喃喃道。

是呀，一天之内，妻离子散，这偌大的水府，可还能算是家吗？“哈哈哈。”水天雄极反而笑，颤颤巍巍的起了身，仿若发疯一般在屋中徘徊走动，袖袍乱甩。

高笑过后，水天雄仿若断了气一般，略显佝偻的身影，颓废的抱成一团，蹲在地上，竟以极小的声音，抽泣呜咽，“水家难道就在我的手上被断送了吗？”语气中凄惨悲寂。

突然，恍若想起来什么似的，水天雄猛然抬起头，眼中精光乱窜，癫狂道：“还有希望......还有希望......”

翌日，阴沉了一夜的天际，终于放了晴。水缈漓一夜好梦，早早就起了身，满意的看了看手中，赶制了一夜的东西，水缈漓喜滋滋的出了门。

仿佛是心有灵犀，刚出莫家大门口，就迎上了特意前来找她的鸢灵。俩人相视一笑，水缈漓默契的跟着鸢灵朝聚宝斋走去。来到了聚宝斋，水缈漓若有所思的多瞅了袁老几眼。

虽然袁老依旧热情，但从那份不自然中，水缈漓还是灵敏的捕捉到了一丝抗拒。联想到昨日那名特意前来警告她的蒙面女子，水缈漓心中了然，不动声色的跟着鸢灵来到二楼。

“漓儿，你今天找我所为何事？”还没等落座，鸢灵便猴急的问道。水缈漓莞尔一笑，一撩裙角，稳稳的坐了下来，不答反问：“那你先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鸢灵噗嗤一声也乐了，随着水缈漓坐了下来，得意的道：“黄家自今日太阳高升之际，便已经彻底在历史上除名了。”说完，满目期待的等着水缈漓夸奖一翻。

然后，却是让他失望了，水缈漓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什么呀？你不觉得惊讶吗？我这么快的办事效率，你都不知道夸我两句。”鸢灵不满的嘟囔道。

水缈漓淡淡一笑，对上鸢灵孩子气的目光，似调侃又似认真的道：“恩，真厉害！”惹的鸢灵更加不满的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这世上，也就只有你能对我的事如此上心了。”水缈漓收起了玩笑之意，正色道。“真的，谢谢你。”水缈漓发自肺腑的表达出了谢意。

鸢灵一愣，随意的摆了摆手手，嗔怪道：“真是的，跟我还客气什么。”水缈漓笑而不语，手伸入怀，再拿出来时，掌中多了一物，递到鸢灵的面前，笑盈盈道：“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鸢灵眼前一亮，赶忙接了过来，仔细打量，这是一条绣工精巧的男士腰带，颜色搭配得相得益彰，却又不失英姿飒爽之气。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正中央那颗显眼的珠子。

泛着氤氲柔和的光泽，晶莹剔透，安静祥和。“怎么了？不喜欢吗？”见鸢灵的神色有些异样，水缈漓赶忙出言询问。闻言，鸢灵抬起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水缈漓水润的双眸。

这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这未出阁的女子送男人腰带究竟意味着什么？良久，鸢灵颓废的泄了气，那双无辜却又迷茫的眼眸，明显告诉他，我不知道。好吧，白激动了。

“漓儿。”见状，鸢灵轻轻的唤了一声，严肃而又霸道的警告道：“腰带以后只能送给我一个人，再也不能送给其他的男人腰带，知道吗？”“好。”水缈漓乖巧的点了点头。

见此，鸢灵总算是送了一口气，转换笑颜，喜不自胜道：“我非常喜欢，漓儿你有心了，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呢。”“恩，喜欢就好。”水缈漓幽幽道，随意将眸光转向了别处。

“漓儿。”水缈漓那副有心事的模样，顿时引起了鸢灵的警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着的那条腰带，一种不好的征兆漫上心头。“你......怎么突然想起送我东西了？”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呀！”水缈漓不由笑了笑，真诚的道：“留个念想吧！以后想我了就拿出来看看，”此言一出，鸢灵顿时呆若木鸡，愣诧当场。“你......你......”好半晌，鸢灵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鸢灵藏于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就连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颤抖，深吸了一口气，鸢灵缓缓的道：“你要离开......去哪里？”水缈漓眸光温柔的看着鸢灵，柔声道：“恩，我会离开一阵子，准备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你还会回来吗？”鸢灵的问话没有丝毫的底气，如果仔细分辨，竟隐隐带着一丝乞求。“恩，累了，也许就会回来了。”水缈漓将目光移开，不忍看见鸢灵眼中那抹明晃晃的哀伤。

“准备什么时候走。”鸢灵心中隐隐作痛，一想到，日后再也看不见水缈漓那笑靥如花的脸庞，一口气压抑堵塞在胸口，呼吸都如凝滞了一般。

“后天。”水缈漓简短的吐出了两个字，转过头来，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别那么伤感，我只是出去转转，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的。”

鸢灵苦涩的笑了笑，怎能不知，这只是安慰他的话罢了。动了动嘴，接下来话还没吐出口，却被急匆匆闯进来的袁老给打断了，“少主，不好，出大事了。”

人未至前，急迫的话已经先行一步，脱口而出。少主？水缈漓低下头，若有所思的品味着这两个字。而这一主一仆，一个因为事出紧急，已失分寸。

另一个因为水缈漓要离开带来的打击，暂时失去了判断的能力。所以，皆未注意到，这个在人前本不应该出现的称谓，如今当着水缈漓的面被袁老脱口而出。

袁老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鸢灵近前，俯下身子，耳语。随着时间的推移鸢灵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话落，袁老眼巴巴的等着鸢灵起身与他一起回总部。

然而，左等右等却不见鸢灵有任何的动作，袁老当下就急了，催促道：“少主，还等什么，咱们得赶紧先回去呀！”鸢灵脸色忽暗忽明，心中百般煎熬，偷偷的瞅了水缈漓两眼，话还没有说完，他实在没法就这么舍她而去。

这下，袁老什么都明白了，心中也是焦急万分，情急之下，不由的连看向水缈漓的眼神之中，都掺杂着一丝怨怼。“你们去忙吧，我就先回去了。”水缈漓识趣的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漓儿......”鸢灵赶忙也站了起来，伸出胳膊，唤住了水缈漓，水缈漓转过头来，笑了笑，宽他心道：“你先去忙吧，忙完来找我，我等你。”

说完，一挑帘子，便出了去。见水缈漓离开了，鸢灵先是颓废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收拾好落寞的心情，面色一凛，与袁老一起，急匆匆的朝聚宝斋地底暗室总部赶去。

嘎吱一声，推开陈旧的大石门，刚走进来的鸢灵一眼就扫见了高台上，正背对着他，垂手而立的狄若，紧接着，鸢灵眸光下扫，只见殷霞宫十二护法表情严肃的站立在两侧，气氛无不透露出阴霾压抑。

见他进来，十二护法刚想躬身行礼，却被鸢灵摆了摆手，给制止住了。“师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几步之后，鸢灵来到中央，出声询问道。闻言，狄若缓缓的转过身来。

不知为何，恍惚间，鸢灵下意识一愣， 不知为何，他竟在狄若那张明媚的脸上找到了一丝水缈漓的痕迹。当狄若看到鸢灵时，冷肃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你回来了。”声音透露出沉重，狄若缓缓的从高台上走了下来，脸色看上去略显苍白，“只是短短的五天之内，我殷霞宫便接连受到重创，有几处暗桩被连根拔起，明面上的那些势力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看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我殷霞宫的袭击。”

“可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鸢灵眸中闪过一抹戾色，浑身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那是久居高位的王者浑然天成的贵气，有别于在水缈漓面前的鸢灵，此时的他又化作那掌控天下的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