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秘密

乔燕走后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失眠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眯着一会就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见乔燕被人抓了。我梦见乔燕怨毒的眼神，就那样看着我，像是地狱的火光。我最终醒过来。看着空荡荡的床边。

苏墨此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自从我们有了实质上的关系之后，我们就过起来了正常的同居生活。只不过乔燕回来的那几天，这样的生活就暂时搁浅了。

我下了床，走出卧室，看着苏墨工作室的灯还亮着。我慢慢的走过去，看见他正在打电话。他书桌上的闹钟是十点整。

我轻声的喊了他，“苏墨!”

苏墨转过头，对我微微一笑，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先这样吧，细节明天见面再说。恩，念欢在喊我。”

我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到苏墨脸上洋溢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依稀觉得那种感觉叫幸福。

他放下电话，站起身朝我走过来，“你怎么醒了。怎么不穿件衣服。”说着他从椅背上拿过他的外套罩在我的身上。

我看着苏墨的脸，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了乔燕的事。

这么久以来，我过的都很痛苦。我不想看着乔燕越走越深，更不想看着他走向绝路。可是我没办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隐瞒。可是我真的瞒不下去了。

“上次我跟乔燕去了一个地方，亲眼看着她跟别人坐着毒品交易。”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双手微微的颤抖。

苏墨安静的听我说完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握住我的手微微的收紧。过了一会，他把我环在怀里，“念欢，我只要你好好的。以后有什么事你都要和我商量。这样的事情有多危险你知道吗？贩卖毒品是死罪。就算跟你没有关系，你也算是个同伙。”

直到我们准备睡下了，苏墨才又一次的打破了沉寂，“我早就说过。你和乔燕不是一路人。现在的乔燕，你还是离远一点吧。”

我没想到的是，就因为我这次无意的坦白，就断送了乔燕的一生。

我依旧过着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上班有人送，下班有人接。我渐渐的就快要忘记了乔燕的事。或许是我的自以为是，我以为能忘。

可是很多事情就是那么不如意。在我以为我的生活就要这样无限美好下去之后。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了。也可以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苏墨妈妈的突然到来，就给我的小心脏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而这一天，正好我休班。

我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一个清洁工的样子。

头上带着一个防尘帽。手上套着橡胶手套。眼前放一个水盆，而我正趴在地上努力的擦地板。尽管苏墨对我说过很多次，这些不用我做。可是我实在不知道在家里可以做什么。

我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没等我站起身苏墨的妈妈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我从沙发的那端站起来，差点把他妈给吓一个踉跄。

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我赶忙走过去，“阿阿姨。你怎么突然来了。”

苏墨的妈妈皱着眉头像一个健忘的老人一样端详了我好一阵才说，“哦，念欢啊。我还以为是钟点工。吓了我一跳。你在就好了。你去苏墨的衣帽间去帮我拿几件西装。就是苏墨平时穿的那个牌子。还有，搭配西装的领带。我要去上个洗手间。”

她刚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又转过身，“还有，再帮他挑一款手表。这之前，请你把手洗干净。”

我看着苏墨妈妈消失在洗手间门口的身影，独自叹了一口长气。默默的走到厨房那边去洗手。

我打开苏墨的衣柜，各式各样的衣服玲琅满目。简直就像是一个专卖店一样。我沮丧的看着这些昂贵的衣服，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苏墨平时穿什么西装去出席会议。更别说牌子了。我关上了这个休闲衣服的柜子门，找到了他专门放西装的衣柜。

我随便从里边拿出来我看着还不错的一款藏青色的西装。然后看着各种颜色的领带发呆。

“还没有选好吗？”苏墨的妈妈的声音在我身后像个幽灵一样响起来。然后我手里的西装就被拿走了。她看都没有看就又重新挂在原来的位置。

然后她转过身对我说，“你的眼光不错。那件西装的确很好看，但不是苏墨喜欢的。”

我陪着笑脸，“阿姨，我从来没有见过苏墨穿西装。”

苏墨的妈妈从我脸上扫了过去，走向我身后的方向。

“苏墨的确不怎么穿西装。但是穿西装是对一个场合最起码的尊重。这只能说明你并不懂苏墨的生活。念欢，苏墨和你不是一路的人。”苏墨的妈妈手里拿着一款手表，仔细的看着。“就像这款手表，戴在不同的人手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也是不一样的。我说这些并不是要打击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多走进苏墨的世界里。如果你们两个人真的要在一起，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你会跟他一起出席各种场合，参加各种会议。你会被套上苏夫人的名号，你会被众人所知。这些对你来说，我想是压力吧。”

“说老实话，你真的不是我看中的儿媳妇的人选。说难听点，你一没学历，二没财力，就连长相也不是那么的出众。真不知道苏墨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苏墨的妈妈小心的把手表放进盒子里，这时才看向我，“我不要求你多有钱多有文化，至少你要配得上他。你看得懂这些衣服这些手表这些配饰的品牌吗？不懂就应该去学。而不是让我儿子去养着你。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熟悉这一切。不要怪我没有给你机会，我只是对事情严格一点。”

苏墨的妈妈走了以后，整个房间陷入一种绝望了冷漠中。

我围着整个屋子里高级布料的气味，仿佛一种能腐蚀我的化学药品。我快要被这种气味吞噬了。

我安静的擦完地板。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苏墨回来。

我的内心是空荡的。我并没有回忆苏墨母亲说的话。我只是有一些无奈和感伤。我无奈我是那样的无知。以为爱情是那么的简单。相爱就能在一起。感伤是因为，我以为我很了解苏墨，可是······一切都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苏墨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不知道时间。整个房子被黑暗笼罩。我也被这片黑暗笼罩。苏墨回来的时候，房间里顿时一片明亮。

我看着门口穿的西装革履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的男人，那张好看到恨不得能激起女人去毁容的脸，就这样，爱上了一个我这样的女人。

苏墨笑了一下，却并没有得到我的回应。我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苏墨有些不安，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脸，“怎么了？是不是我回来晚了你不开心？”

“还是我妈说你什么了？”

“还是你那不舒服？”

······

“对了，我妈说这时你给我挑的衣服，我很开心你能热衷于这种无聊的琐事中去。我妈没有为难你吧。”

我看着苏墨一脸的美好，张口道，“这不是我给你挑的。我没有那么高的品味。也没有那么好的眼光。”

苏墨看着我，愣了片刻，“说什么呢，”

“我以为我是了解你的。可是我错了。”我承认我生气了。对于苏墨妈妈的那些话我还是记到心里去了。那么伤人，把我说的一无是处。我甚至连个缝隙都找不到钻进去。

我站起身，没有看苏墨就径直走开了。我不管苏墨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我想我是应该找点什么东西去拾回我丢掉的尊严。

如果这一刻苏墨没有及时的拉住我，就不会有我们的后来。

可是，苏墨还是快速的把我拽了回来。

呵呵，到底还是我不够了解他。

我突然想到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

我丧失一切美好的那个暑假。

对于这个世界，再也不抱着苏墨美好的心态去对待了。对于所有的事情都是怀疑。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苏墨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他什么都没有说，视乎在用体温来传递他的诉说。可是我不懂。

“念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样一句话就勾出了我所有的眼泪。那些委屈和不满全都像爆发的洪水一样汹涌而来。我以为我可以坚强的面对所有的事，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越发的脆弱。

带我平静下来之后，我才开口。

“苏墨，今天你妈妈来帮你拿衣服，我看了你那些名牌，觉得我们俩根本不是一路人。其实你妈说得对，我还不够了解你。不懂你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有没有降低你的身份。”

苏墨有点不耐烦，“我就知道，是她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觉得跟你隔阂太大。苏墨，你对我来水太神秘了。我以为我了解你，其实不是。你在我面前是一面，在别人面前又是一面。我从来不敢走进你的衣帽间，因为我自卑，我害怕里面的任何一件衣服有可能比我这个人还要贵。我越来越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我以为你不会在乎。因为你从来没有问过我。”

“我就是因为太在乎，才不想去触碰你不想提及的事情。你参与过我的过去，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

沉默了很久，苏墨才慢悠悠的说出了我一直以来很想知道却又怕知道的事情。

“其实你见过的我妈并不是我亲生的母亲。我的亲生母亲疯了20年。他已经不认识我了。这个母亲曾经和我爸是生意上的伙伴，帮了我们家不少的忙。我妈就是那种只会呆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女人。从小家里收到的教育便是三从四德。这就给我了我爸可以风流的机会。可是我爸和我阿姨并没有打结婚证。因为我妈妈疯也是因为这件事。我爸因为觉得愧疚就没有再婚。阿姨便没有名分的跟了我爸二十年。她带我如亲生。二十年没有自己的孩子。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这么尊敬他的原因。她对我好，对我爸好，对我爷爷奶奶好。她不要求什么，她只要待在我爸身边就够了。这是他曾经对我说的话。那时候我还小，我曾经也一度怨过恨过，也曾经也幼稚的打击报复过。可是她还是对我好。一个女人，浪费了二十年的光阴去照顾别人的孩子和父母，她这样的胸怀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我之所以对他不冷不热，就是因为我妈妈还在。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这个家，仿佛已经离不开她了。”

“念欢，她其实不是一个坏人，只是在某些事情上表现的比较苛刻。无论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气计较，就当做一个更年期的女人在发牢骚就好了嘛。”

我突然被苏墨的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

我叹口气，深深的盯着苏墨，“······那么我就学着，至少试着努力让她喜欢上我好了。”

夜已深，窗户上突然响起雨点拍打的声音。

我走过去，准备把窗帘拉上。窗外的霓虹灯被雨点晕染的朦朦胧胧。美的不切实际。生活中，总有一些我们不想遇到的坎坷，我们迈不过去，就只有接受的命。要么被它折磨，要么消耗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