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白昼（十五）：山洞

当张宝林刚刚冲进那个山洞里时，借着洞口的光亮，他看到了王舒娅正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模糊影子。

“舒娅！快回来！”他喊道。因为他知道这个山洞非常之深，主洞大约有一千多米，还分出了几条叉道，叉道长短不一，少则也有近百米。如果王舒娅误入了其中的叉道，在毫无参照指引的黑暗中，极有可能会迷路。

两年前，曾经有两个附近村里的孩子跑到洞里玩，结果在里面迷了路，在里面走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出口，如果不是外面的人打着手电筒找进去，那俩孩子可能真得就葬身在里面了。

张宝林不明白王舒娅为什么要进入洞中，但他很清楚，她正处在气头上，头脑很难冷静地分辨方向，一旦迷失在里面，将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好在她手上还有一只手机，他想，现在的手机都有手电筒的功能，可以短暂地照明，但也只能是短暂的照明，而且山洞中根本没有通讯信号。

心中着急，脚下的步子就大了些，一不留神，脚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向前一扑，张宝林重重地摔向了坚硬的地面，同时，感觉脑袋撞上了什么东西，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辆车上，耳朵里传来救护车特有的低鸣声，车外一片漆黑，应该是在夜里。

“你醒了？”熟悉的女人声音。

张宝林努力地转过头，看到了坐在自己头顶方向的王舒娅，车内的灯光有些刺眼，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惨白，脸颊上垂下两道泪痕，神色慌乱中闪出一丝惊喜。

“我这是，怎么了？”他一时没能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惶惑地问。

“都怪我，我不该使性子，害你摔倒了，头撞到石头上，流了好多血。我，我以为，你要死了！呜呜……”她说不下去了，放声大哭起来。

张宝林伸手想去拉住她的手，她的手捂在脸上，他费力地抬起右手，却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痛，那疼痛来自于自己的头部，那疼痛被包裹着，他能感觉得到，他意识到自己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不要哭，这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他温柔地安慰她，但她的哭声更大了，一阵接着一阵，上气不接下气。

“躺好，别乱动！”另一个声音说。他把头转向左侧，透过被血水模糊了的眼睫毛，他这才看见一个身穿白身的男人，正坐在担架一侧的排座上，目光正从他的身上移开，转向车外的黑暗。

“我们这是去哪？”他努力克制着头上越来越明显的疼痛，问那个男人。

“县医院，你得做手术。”男人说着，冲他笑笑，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笑，但这个虚假的微笑给他了一些安慰，他知道自己死不了，没什么大事的，就是皮外伤，小题大做。他在心里想着，再次努力地把向转向后方，目光找寻着王舒娅的脸。

她已经慢慢止住了哭声，脸色了开始变得红润起来。他看着她，温柔地笑笑，终于想起了自己摔倒前的事情。

“你去那个洞里，干嘛？”他小心地问，生怕再惹她哭起来。

“我本来想给你看些东西的，我在洞里的一个叉道里发现的东西，我怀疑，那些东西是我妈妈留下的，很可能，她就是在那里遇害的！”

东西？遇害？你妈妈？他的脑袋又一次陷入了迷糊之中，不知为什么，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他再一次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在沉入彻底的黑暗之前，他再次听到了女人的哭声，还有越来越遥远的声音：“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