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看着官军退下去扎营,顾家庄众人欢声雷动。顾天成虽然心中忧虑,但也算是略微松了一口气。环顾一周,故意朗声笑道:“就凭这么点人马,也想攻下我顾家庄。温贺小儿,也太不自量力了。”众庄客听了纷纷附和,显然这次打退官军,让众人信心高涨。顾天成终于放下心来,随即安排好防守的任务和计划,这才带着几个儿子女婿和自己的二弟往回走去。
杨义满心中愧疚,不由得说道:“岳父,这次的事情可说是因我而起,可真是连累了。”
顾天成默不作声,顾天则见了,冷冷的说道:“闭嘴,你难道是外人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怎么净说这种没用的废话?”
见顾天则这么说,顾清河看了看父亲,壮起胆子说到:“哈哈,就是,就是。妹夫放心,有大哥在此,任凭官军来多少,也不是我的“恶鬼雾”的对手。”听到大哥这么说,老三顾清泉,老五顾清流这两个三层水修,也笑着点头,几位连襟们也大声附和起来。
杨义满心中感激,默然不语。
顾天成这才说道:“这温贺和他身后的温家如此嚣张,就算没有你的事情,就凭我们顾家在两江道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今天这样的情况也迟早会发生,你不要多想。虽然你三叔四叔和那两个堂兄不在庄里,但就凭现在我们庄中有六个修士,顾家庄也绝不是两万骑兵能攻克的。”
杨义满急忙点头称是。
顾天成笑了笑道:“好了,大家都各自休息去吧,今晚我会负责防守。还有义满,你不要再苦着脸了,这幅样子回去被老七看见了,她肯定不高兴,她一不高兴,整个庄子就不得安宁了。”众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且说那马军指挥使卫平,那天得到盐兴府被围的消息后,带着五万大军连夜疾驰,一路上是心急如焚。盐兴府可说是两江道的一块税收重地,府城之中更是存着今年尚未运往京城的漕银,若是城破,后果不堪设想。因此顾不得大军人困马乏,行军的速度是快了再快。
一天两夜之后,大军总算进入了盐兴府境内,此时离盐兴城尚有一舍之地。卫平知道自己的军队经过这么久的急行军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军中甚至开始有马匹累死了。于是下令扎营,全军分批休息。待到第二天早上,再全速兵临盐兴城下,就算是战马疲弊,全军下马步战,也要尽快解了盐兴府之围。
第二天一早,随着日出东方,军号声响,军营里顿时热闹起来。饱餐战饭之后,卫平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兵器铠甲,这才翻身上马,挥师向东。
泯曲纵横七海十余年,人称清海大王,盛名之下无虚士,自有其过人之处。卫平不敢轻敌,下令以战斗队形行军,更是在前后左右,远远的放出了游骑。
不料大军直走了二十里地,游骑仍然没有发现任何敌情。此时距离盐兴城只有十里路了,“难道泯曲打仗时,周围不放警戒哨?”卫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立刻下令全速前进。五万余匹战马的飞奔之下,雷鸣般的马蹄声顿时响起。
远远的盐兴府的城池映入眼帘,看到城头上依然飘扬着镜国的旗帜,卫平总算松了口气。但过了一会儿,当卫平看清城墙下的情景时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整片城下的战场上空无一人。海贼的营地早已人去营空。而且干干净净,几乎没留下任何东西。可见,他们是好整以暇的撤退的。一名游骑军统领纵马来到卫平身边,点了点头,示意已经侦查过盐兴城四面城墙,没有看到任何海贼。
就在这时,只见盐兴城西面城门大开,知府肖成贵带着一队守军迎了出来。“前面的,可是马军指挥使卫大人么?”
“正是卫平,肖大人,那些海贼呢?可是退走了?”
“那泯曲就在两个多时辰前离开,乘船往北去了。我怕是诡计,因此没敢妄动,直到看到卫大人的旗号,这才松了口气啊。”
卫平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顿时冷汗直冒。盐兴府往北,过了青龙府和柏江府,那不就是北川江的入口吗。此时刮得是东南风。这么大的风速之下,两个时辰,泯曲只怕已经进了北川江口,正在逆流而上,一路西进呢。而自己为了早点解盐兴府之围,耗尽马力,此时的五万大军,人困马乏,就算比起寻常的步兵,乡勇,也是远远不如,短时间内算是动弹不得了。
还好自己留了一手,长川江岸边的骑军大营中尚有后营和神机营,一共两万大军。 由陆居行率领的一万神机营精锐,怎么也能让泯曲有些忌惮吧。
事到如今,卫平也只能希望泯曲的胃口不要太大,能放过那些府城,去找那些县城的麻烦就好。
“卫大人?卫大人?你没事吧?”知府肖成贵看到卫平神情恍惚,急忙问到。
“啊,哈哈,没事,连夜行军,略微有些劳累罢了。肖大人,既然海贼已退,卫平连日行军,有些困乏了。”卫平回过神来,再也没有心情陪肖成贵聊天,只好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肖成贵尚未察觉卫平情绪不对,只想着卫平是当朝大学士的门生,正好趁此机会巴结,搭上温千宝这条线。当下回到:“哦,对,对,那卫大人好好休息。明天我在府中给卫大人摆庆功酒,恭喜卫大人马到功成,解了盐兴府之围,多亏了卫大人军威,让海贼们闻风而退。”
卫平忧心仲仲之下,心不在焉的勉强笑道:“哈哈,那让肖大人费心了,卫平感激不尽。”
肖成贵听了大喜,笑道,“那我先告退了,卫大人好好休息。”说罢,兴高采烈的离去,急急忙忙的准备第二天的晚宴去了。
看到肖成贵远去,卫平呆立了一会儿,叫来了一队传令兵,让他们往两江道的各个府城传递泯曲可能进犯的消息。这才走入刚搭建好的帐篷中,合眼睡下。
一觉睡至第二天正午,卫平方才起身,洗漱完毕,便打算前往盐兴府城中,先购买些礼物,再去知府衙门,赴肖成贵的晚宴。
出了中军大帐,看到所过之处,不论士兵马匹,大都累得东倒西歪,呼呼大睡,不由得心中叹息。知道这样的急行军下,至少两天之内,军队的战斗力是恢复不过来的。
逛了圈集市,卫平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些。
时至傍晚,此刻的卫平正在知府衙门,与知府肖成贵一番寒暄之后,坐下身来。刚准备动筷,忽听得外面脚步声急响 ,猛地冲进来一个拿着红漆筒的传令兵。
“大人,八百里加急,今日凌晨,泯曲攻打骑军大营。这份军情送出来的时候,大营已经失守了。”
“什么!”卫平手一抖,酒杯筷子一齐掉到了地上,急忙扶住桌子,才没让自己瘫倒在地上。
“温贺呢?陆居行呢?这两个废物,两万人居然守不住一座军营?”卫平不敢置信的问道。
“陆大人据说两天前被顾家的人杀死了,还有三位供奉堂来的大人也是。后营和神机营被温大人带去攻打顾家庄了。大营中只剩下一千人。”
“哼,我知道了,是为了一个什么顾家的女子吧。竟然为此擅离职守,丢掉了军营。真是岂有此理,这个精虫上脑的垃圾。”卫平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肖知府在旁,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
发泄了一会儿之后,卫平恨恨的说道:“传令下去,军队立刻开拔,回师夺回大营。”
说罢,匆匆和肖知府告别后,纵马向盐兴城外的军营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