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京城考察行
王大福带着办公室主任刘小丽和总工杨世平，再次飞抵京城，考察房地产市场。下午，王可可和严瑾一起开车到机场接机。
上次的考察，虽然让王大福心有所动。当董事会大多数人持观望态度。大家认为京城之地，水太深，不好把握。王大福多公司有绝对的控股权，但他还是尊重大家意见，没有强行决定到京城发展。今年，他得到总工杨世平的支持，认为自己的眼光不能仅仅局限在关中地区，应该向万达学习，走向中国，走向全球。于是，他决定再来考察一次。其实，他自己一直没有放弃，早就委托严瑾带着王可可，对京城的房地产市场进行了多方位的考察。
严瑾手捧鲜花在接机口等着。王可可仔细地查看飞机到港信息电子显示屏。
忽然，接机口人潮涌动，胸前挂着相机的记者，肩上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手里拿着话筒的主持人，全都挤到了狭窄的出口。如果不是有栏杆和安保人员拦着，恐怕这些人会一窝蜂冲进行李提取的大厅里去。严瑾和王可可不知是哪个贵人驾到。王可可踮脚张望了一会。见前排一些十几岁的女生手里举着海报，海报上有一个年轻男人的大头像。王可可居然不认识。他问严瑾：“这是谁啊？”
严瑾说：“应该是个韩国三流明星吧！我也不认识！”
王可可骂道：“这帮脑残粉！吃饱了撑的！”
严瑾笑道：“吃撑了就得想办法消化呀！”
王可可说：“我们离远一点。你捧着花，人家还以为我们也是来欢迎韩国欧巴的！”
严瑾将手中的花降低了高度，说：“就是，就是。你爸他们的航班还有半小时才到，我们到边上去。”
两人离开接机口，远远地站在圈外看热闹。
不一会，一个架着墨镜，头戴棒球帽的年轻人，低着头，躲在一群保镖中间，向出口走来。人潮像一团刨花被点燃了一样，呼啦一下激动地向前冲去。话筒像树枝一样插进保镖的人缝里。保镖们推挡着记者，不准他们太靠近。女粉丝们疯狂地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撞。一个女粉丝奋力将手中的鲜花扔向明星。被保镖一把挡开。她又玩命地挤到前面，被保镖迎面一掌推开，不是后面的人挡着，这个女粉丝肯定要被摔倒。不过这个粉丝意志十分坚韧，居然没有感到一点不适，嘴里仍然大声地喊着明星的名字。明星低着头，冷漠着脸，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王可可轻蔑地骂道：“真他妈贱！”
严瑾看了王可可一眼，说：“诶，你看看海报，和你长得还蛮像嘛！”
王可可看了一眼严瑾，说：“不要恶心我行吗？”
严瑾说：“你还奇了怪。你这个年纪的人，好多都追星，你怎么还很反感呢？”
“我反感的不是正常的追星，而是无底线的那种人。明星又不是神，就是从事的职业不同而已。这些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握个手，签个名，合个影，对你生活有个屁的帮助！倒是让这些国外的所谓明星把钱赚走了！戏子受追捧，出场费动辄千万，甚至上亿，年轻人都去参加什么选秀，造星运动成了消耗国民经济的垃圾运动！娱乐节目充斥荧屏，严肃节目不见踪影！吹牛说谎，干露露之流，注水猪肉，有毒蔬菜，不以为此，反以为荣的这些做法，难道与他们这些无底线的活动无关？长此以往，损害的不仅仅是国家经济的发展，甚至是毒害了我们整个中华民族。总有一天，这些低俗的玩意，会有人出面来管一管的！”
严瑾点头赞同，她暗自称许：“学习使人进步，读了几年大学，可可看问题的视角深度，跟以前有了天壤之别！”
明星远去，接机口重归正常。
显示屏显示，从西安飞来的航班已经降落。两人再次靠近接机口。
王大福在前，杨世平和刘小丽在身后拉着拉杆箱跟随。严瑾将花送给王大福，说：“欢迎王董！欢迎杨总！欢迎刘主任！”
王大福接过花，开心地笑着。他把花抱在胸前，对刘小丽说：“小丽，来，给我们照张相！”
刘小丽打心眼里不愿意。她对杨世平说：“杨总，你照相水平高。我来推车，你来照吧！”
王大福轻轻地揽着严瑾的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刻意侧脸避开脸上的伤疤，与严瑾合了影。
严瑾开玩笑说：“刚才一个韩国的影星出站，各路媒体记者差点挤爆接机口。我们著名企业家王董来京考察，媒体居然没有一家采访。真是岂有此理！”
王大福笑道：“严瑾，你想骂我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刘小丽接话道：“王董怎么能跟韩国影星比！”她说完，觉得不对劲，赶紧更正道：“韩星怎么能跟王董比！”
王大福说：“走吧，我都饿了！严瑾，你们请我们吃点啥？”
经过两年多休养，王大福脸上的伤疤颜色已经不那么打眼。刘小丽曾劝他到韩国去整容，被他拒绝了。他认为自己又不是靠脸活着，没有必要。
见到王可可，王大福问道：“你不是说要出去自驾游，咋没出去呀？”
王可可笑道：“父皇驾到，不敢擅离！”
王可可年岁增长，情商也提高了许多。他开始理解父亲。不再在外人面前顶撞王大福。
杨世平说：“可可长大了！”
王大福说：“这要在从前，都结婚生孩子了！”
大家簇拥着王大福，来到地下停车场。王大福问：“谁开车呀？”
严瑾说：“肯定是可可啊！我还没驾照哩！”
“那就赶紧报个驾校啊！”
严瑾没有回话，心里说：“穷学生一个，哪里有钱报驾校嘛！”
杨世平见状，笑着说：“王董，我看我们公司可以安排严瑾报个驾校，以后公司来人，工作也方便一些。”
王大福说：“可以啊！马上就放寒假了，正好利用假期考个照嘛！”
刘小丽说：“京城不比西安，听说考照很严哦！”
王大福笑着说：“以严瑾的智商，再难还能难倒她？”
杨世平对刘小丽说：“王董答应的事情，你安排就是了！”
刘小丽不再说话。
严瑾说：“也没有那么急吧？”
杨世平说：“驾照是生活中必须掌握的技能，为了以后的工作，你赶紧去报名吧！报完名，把发票寄给我就行了！”
王可可接话道：“严姐，下周我陪你去报名！”
严瑾就不再反对。她问王大福：“王董，晚上想吃啥？”
王大福想了想说：“小丽是第一次到京城吧？”
刘小丽正在贪看车窗外的景色。听到王大福的问话，回答说：“梦里来过。”
王大福说：“那就吃点有特色的。全聚德烤鸭吧！”
严瑾曾经跟导师庞建立吃过几回烤鸭，也听本地人介绍说，全聚德烤鸭比较正宗的有三家。一家在王府井，一家在和平门，还有一家在亚运村。只有这三家是直营店。其它的店都是加盟店。
严瑾征询王可可的意见：“可可，我们去哪家吃比较好啊？”
王可可老到地回答说：“这个点，城里堵车，干脆到亚运村吧。”
严瑾就把自己听说的三家直营店给王大福等三人介绍了一遍。王大福笑着说：“你还别说，全聚德的这三家店我都吃过。证书都有好几张。其实除了全聚德，京城里的烤鸭品牌还有好几家。比如大董、鸭王、海天阁等。不过烤鸭的做法大同小异。我对烤鸭的记忆也就是皮酥、肉嫩、酱甜。不如咱西安的羊肉泡来得痛快！”
刘小丽说：“王董您是吃遍了全国。我们这些出门少的，十辈子也赶不上有你这样的口福。您还是让我们这些土包子，跟着您多吃几回吧！”
“好！今天吃烤鸭，明天吃涮肉，后天吃御膳房。咱来个工作生活两不误！”王董心情大好，他豪爽地表态说。
在亚运村烤鸭店吃完晚饭，严瑾征求王大福的意见：“王董，晚上怎么安排？需要我和可可给你们先介绍工作吗？”
王大福剔着牙，问严瑾：“这小子跟着你，学了一点东西没有？”
严瑾说：“可可不错呀！很多资料都是我和他一起搜集的！他还提供了很多新观点。”
王大福怀疑地看着严瑾，反问道：“是不是哦？你不要考虑到我的感受，有意夸大事实呀！”
严瑾说：“去年吧，可可的玩心还很重，对市场调查这一类事情不感兴趣。反倒是迷上了汽车。甚至想留学去学汽车专业。今年，我强拉着他，接触了大大小小几十家房地产公司，还逼他亲自撰写报告。他现在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分析得头头是道。还下了决心，出国继续深造经济类专业！”
王大福赞叹道：“这小子，还是愿意听你的话！我是说不动他。说急眼了，还敢跟我叫板！女大了不由娘，儿子大了不由爹啊！”
严瑾笑道：“王董，你可以了！可可这么有出息，你还愁后继无人呀？！”
王大福意味深长地看着严瑾，说：“后继多个人也未尝不可吧？”
严瑾没有接王大福的话题。她说：“王董，可可还用经济学的理论对计划生意政策写了一篇论文，我看了，很不错！他的主要论点就是中国的人口红利已将用尽，全面开放生育二胎的时机已经到来。如果再继续执行生育一胎政策，中国的老龄化社会必将提前。他还做了一个数学模型，学校一个教授看了，大加赞赏！”
王大福有点狐疑。说：“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这个小混蛋说过呀！”
“您对人家总是用过去的眼光看待，动不动就训斥，他哪敢跟您说啊！”
“看来以后是要注意自己的态度了！”
第二天上午，在王大福等人下榻的宾馆，他们租了一个小型会议室，严瑾和王可可两人将他们撰写的报告，在会议室给王大福等人先做初步汇报。
严瑾和王可可通过大半年的市场调查后，认为京城的房地产市场方兴未艾，正是进入的大好时机。
严瑾介绍完调查结果，然后总结说：“京城核心地块的房地产总体来说，具有高投入、高产出、高风险的三高特点。所有挂牌的地块，都是我国地产大鳄觊觎的目标。他们都有雄厚的资金，深厚的政商关系，丰厚的消费群体。并且，因为他们较早地进入了京城的房地产市场，占领了市场制高点，无形中提高了后来的企业的进入门槛。如果在这些地块和他们展开竞争，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的建议是在众多企业资本注意力大都集中在市区核心区域的时候，采取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办法，用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一定可以事半功倍，收到奇效。具体方案，下面请王可可给大家介绍。”
王可可来到台前，有点腼腆地说：“方案主要是严姐策划的。我只是个打酱油的角色。不过，我也非常赞同严老师的观点。我们不能盲目投入太多资金和人员，与那些资本大鳄硬碰硬竞争。具体来说，就是放弃市区，深入农村，深入郊区，紧抓小产权。细分市场来说，就是三个层面。一是和镇乡村两级政府合作，通过接收农村宅基地，利用农民城镇化的大好时机，安置补偿农村居民，获得一定地块，针对低收入、单纯改善居住条件的消费人群，打造小产权住房。二是针对城市居民的农村休闲情节，借助地方政府急于拉动当地GDP的心理，以农业开发项目申请土地，开发家庭农庄。”
王大福见两人说法还是蛮有新意。追问道：“可可，你再说细一点！”
“太细的方案还没有成熟完善。我们初步建议，可以先进行三个一的试点。就是以“一亩地,一栋房，一条龙”为卖点，吸引城市居民的消费。一亩地，就是居民的自留地，种菜、种树、养殖都可以。一栋房，就是房子里水、电、气配套，提供便利的生活。一条龙就是为居民种养殖提供全面服务。甚至可以送菜到家。”王可可继续介绍说。
杨世平问：“产权的问题，你们有做过调查吗？”
“农民的土地现在都是承包到人到户。承包年限不等。我们可以通过村委会，用租赁的方式取得土地三十到四十年的租赁权。现在的租金远郊为三到五百每年；近郊贵一点，约为八百到一千每年。这样的农庄，居民能够承受的市场价格约为三十至四十万。利润率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王大福点将杨世平：“杨总，你有什么看法？”
杨世平没有表态，又问：“小产权这一块当前的销售如何？”
王可可已经没有了腼腆的心理。他流畅地介绍说：“购买小产权的消费者主要以养老、本地居民和纯居住要求的消费者为主。少有炒房的资金进入。政府舆论一直打压，主要是担心影响到大产权房地产的市场。但居民住宅的刚性需求太旺盛，政府的打压也没有产生预期效果。据很多房地产商研判，京城的小产权房面积已经过亿。政府不可能一拆了之。只要大产权房的涨势不减，小产权就可以大树底下好乘凉，没有太大问题。据说，全国小产权房面积累计已经超过几十亿平方米，居住人口好几千万，怎么清理得了？所以，这一块还大有作为。”
王大福满意地点头，一来是对王可可的表现比较满意；二来是对王可可的说法很认可。
杨世平点头，对王大福说道：“可以打政策擦边球。我们下一步考察的重点，我看可以就安排在他们提到的这些项目上。”
王大福就问：“你们准备带我们去哪里考察？”
严瑾插话说：“已经联系好了。可以看看燕城、马桥、门前沟、平桃四个地方。燕城和马桥主要看小产权房，门前沟和平桃主要看农发项目。”
王大福同意了。
下午，还是王可可开车，大家来到马桥——这是一个位于三个区县结合部的一个小乡镇。此地的房产价格已经飙升至每平米两万，小产权房价格到了八千五每平米。王大福对于京城的房价之高早有预判，但实际见到了还是觉得震撼。王可可说：“爸，您还觉得震撼呀？这个小镇的房价上涨趋势和其它地区相比还是比较平缓的。通县那边上涨更加邪乎，早就破两万了！”
晚上，王大福请大家去吃涮羊肉。吃完之后，上车，满车都是羊肉混合着韭菜花的味道。
杨世平说：“王董，你说这京城的人怎么那么会忽悠啊？就一片羊肉用开水涮涮，再蘸点韭菜花酱，就敢冒充宫廷菜。难不成老佛爷当年就吃这玩意？”
王大福说：“到此一游的外地人实在太多，吃完了，感觉不好吃还不好意思说，怕自己掉价，都装着说是美味，就这么一直传下来，不好吃也成名菜了！烤鸭不也是？没有一次让我吃出感觉来！甜面酱还不如油泼辣子，甜不唧唧，真不合口味！”
刘小丽松了一口气，说：“哎呀，我还一直不敢说。以为就我一个人觉得不好吃哩！”
王大福点名严瑾问道：“严瑾，你觉得哩！”
严瑾说：“这些东西也就是尝尝鲜，总吃肯定不行！不比西安的羊肉泡、葫芦头泡馍、水盆羊肉等，可以作为老百姓平常的饮食。”
王大福说：“说到葫芦头泡馍，有个笑话。说是西安作家贾平凹请北京某作家吃葫芦头泡馍。北京作家很好奇葫芦头是什么东西制作的。贾平凹说是肥肠。那个作家不相信，说贾平凹肯定搞错了。贾平凹解释不清，只好如实相告说：就是猪的痔疮。那个作家当场变色，不敢下筷了。呵呵！”
大家笑作一团。
严瑾说：“哎呀，我以后肯定有阴影，再不敢吃了！”
刘小丽也笑道：“我还多喜欢吃，王董这么一说，谁还敢吃呀！”
王大福说：“都说贾平凹小气，这老先生是不是不愿意请客故意这么说哦！”
王大福和杨世平都认为这次考察收获很多。可以提经董事会讨论后，在京城成立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现在正是进军的大好时机。
王大福想延揽严瑾加入新公司。晚上，他和严瑾到三里屯喝酒听歌。歌手休息的间隙，他问严瑾：“严瑾，你研究生马上就要毕业了，有何打算。”
“还没有想好哩！导师想留我教书，老家的司法局也愿意接收我。我自己还拿不定主意！”
“到我们公司来干吧！我初步计划在京城注册公司，正式进军房地产市场。你先来当个部门经理，两年后让你当副总，怎么样？”
“我又没有什么管理经验，再说，于芳阿姨对我意见很大，我也怕影响你们的家庭呀。”
王大福喝了一口酒，说：“我已经和于芳离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