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收阵与惊变

“老......老爷，您放心，奴家没事！”然而，就在这时，那看似温柔似水，娇媚入骨的声音徐徐传来，秋若水一愣，下意识抬起头，只见黄湘长婕微敛，眸底掩不住若隐若现的幽幽寒芒，黄湘楚楚可怜的道：“老爷，您别怪她，小孩子嘛，不懂事，定不会是故意的死劲撞向奴家的，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经黄湘她这么一提醒，沉浸在温柔乡里的水天雄这才想起旁边的旧人来，只见水天雄表情严肃，缓缓转过头来。突然感觉到有一抹淡漠的目光落在头上，秋若水死死地抿着唇，她面色略显苍白，抬起头，忍着心中的酸楚，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只闻听秋若水柔柔的唤了一声“老爷”。

“嗯。”闻言，水天雄并没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甚至看都没看小漓儿一眼，反而眸底掠过一抹淡淡的厌弃，厉眉飞扬，水天雄对秋若水严厉的警告道：“你是怎么当娘的，居然让小孩子横冲直撞的到处乱跑，如果再冒冒失失地撞到了湘儿的肚子，我决不轻饶。”

一边说着，水天雄宽厚的大手一边温柔的婆娑着黄湘的肚子，眼神中充满了爱恋，全然不顾秋若水眼神中那痛苦的神色。而旁边的黄湘则小鸟依人一般甜蜜的靠在水天雄的肩头，全然一脸的幸福。

这种种的柔情，是那么的刺眼，化作了一柄又一柄的利剑，毫不留情地刺在秋若水的心头，刀刀见血，杀人于无形。只见秋若水面色上有短暂的错愕，瞳孔急速的收缩几下，整个人如放空一般，心痛之下，只能木纳的点了点头。

而铁心的水天雄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秋若水，而后自顾自地簇拥着怀中的美人，满面柔情，扬长而去。将将走了几步之后，黄湘则是看似得意的转过头来，挑衅的眉角高高扬起，充满讥笑的目光不屑的扫了两眼秋若水，居高临下，充满了得意。

秋若水整个人失神的站在原地，就在这时，一缕略带寒意的微风轻轻卷过，尘沙迷进了眼睛，酸楚之后，那刺人眼目的两抹身影，在温柔的迷蒙中，渐渐变得模糊。而无所依的水缈漓则是紧握双拳，眸底寒芒幽幽闪现，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被困的第四天，盘膝而坐的水缈漓胸前不停的起伏起伏了起来，速度极缓极速，变换不停。不知是何原因，水缈漓舒于双膝上的两只手微微颤抖，就连那原本光洁明亮的天庭上都蒙蔽一丝灰暗，透露出丝丝死气。突然，水缈漓眼角两行浑浊的血泪潸然落下，看上去神情痛苦极了。

“夫......夫君，你听我解释呀，我是冤枉的啊，我是冤枉的呀，夫君！”秋若水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身上一道又一道殷红的血痕触目惊心，秋若水脸色惨白，神情无比的痛苦，气若游丝的喊着冤。

而受惊的小漓儿则是浑身发抖，她满脸泪水，哭得声嘶力竭，这半天的哭喊，小漓儿的嗓子都哑了，一直想冲到秋若水的身边，奈何她被江婶死死的抓住，挣脱不了，小漓儿一刻也靠近不了秋若水。

“姐姐，你......你说你，怎么能这般的糊涂呀。”这副场景落入了黄湘的眼中，她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但是表面上，依然还得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只见黄湘幽幽叹了一口气，继续痛心疾首的道：“姐姐，你可知，你这么做，会毁了咱们整个水家呀。”

黄湘的声音中看似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但如若细听，不难发现，竟隐隐透露出幸灾乐祸的意味儿。无论是黄湘怎么说，只剩半条命的秋若水却并不看她，布满血丝的双眸死死的落在了一旁满脸阴霾的水天雄身上，只想看出个究竟来。

“贱人！”水天雄冷冷地扫了一眼秋若水，当即气得一拍桌子，狠狠的骂道，一想到这，水天雄气血翻腾，又是好一阵急喘的咳嗽，刚从生死线上被拉回来，水天雄脸色略显晦暗，看上去整个人都仿佛要断送了生机一般。

见状，黄湘顿时一声惊呼，现在目光不善，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秋若水，而后赶忙凑到水天雄的身旁，轻柔的拍抚着水天雄的后背，一边为他顺着气，一边宽慰道：“老爷，切莫再动气了，您的身子......况且跟这样的女人多做计较，也不值得。”

黄湘一边说着，水天雄又是一阵急速的咳嗽，半晌，气息才稳，秋若水才渐渐缓和了下来，阴鸷的目光嫌弃的扫向了秋若水，声音冷如寒冰：“贱人，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从何处寻得这下作的迭迭香的？”

“没有......没有......老爷，你听我说，我是冤枉的。”话落之后，秋若水伤心欲绝，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她不停的摇着头，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几句话。“哎，姐姐，事已至此，你还要狡辩，当真是令人心寒呀。”一旁的黄湘瞅准时机，趁机落井下石，表面上看似无不惋惜的叹道。

一边说着，黄湘一边不怀好意的瞥了一眼不断挣扎的小漓儿，只见黄湘的眼珠狡黠的转了转，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坏点子，黄湘又开口继续道：“老爷，您身子不舒服，依妾身看，还是赶忙将这件事处理了，回去好修养。”

闻言，水天雄先是淡淡瞥了一眼黄湘，而后又将阴冷的眸光扫向了秋若水，怒哼一声，仿若暴风雨要来临的前夕一般，满脸的阴云密布，只是这简简单单的表情，便已经昭示出了秋若水接下来想要面对的命运......

看到了此时，一切既已成了定局，再也无从改变。只见水缈漓失神的走出了大殿，那双曾经水润的眼眸如今空洞无神，竟会干涩的有些生疼。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多少次午夜梦回，就像梦魇一般死死的纠缠着水缈漓，如今再被翻起，痛苦不仅不减，却依然有越演越烈之势。

这个美梦开始的时候，秋若水从现实生活中的妾摇身一变，变成了妻，那从未体会过的温情，差一点就让水缈漓恍惚的认为，这一世定会是一个美好的结局，以至于差点沉沦至此，无法自拔。不过看来，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梦终究是梦，总会有醒来的那一天。

水缈漓脸色苍白，仿若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行走在，那看似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回廊小路上。不知是否是因为太过伤心了，还是其他什么别的原因，水缈漓那虚无缥缈的身影越来越淡，甚至微风拂过，都会荡起片片涟漪。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水缈漓全然浸身在那人间炼狱里，受着烈火焚身一般的煎熬，痛苦一遍一遍的重演，心神备受冲击，以至于水缈漓几度处在崩溃癫狂的边缘，痛苦不已，无法自拔。

灵魂受着煎熬，然而被困在幻象之境内，盘膝而坐的水缈漓本体，看上去整张脸都呈死灰的颓败之气，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时有时无，越来越弱，甚至七巧内流出的血痕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就在第七日的黄昏时刻，不老童子悠闲的守护在阵外，时不时抬起头，看着那即将落却的日头，不老童子的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容越绽越盛，心中鄙夷道：“狄若啊，狄若啊，真是年纪越大，越畏手畏脚的了，连收拾个黄毛丫头都开始瞻前顾后。哎！”

然而在一排矮灌树丛的后面，栖身了许久的狄若则是紧张的注视着阵法中心的一举一动。七日幻象之境，痛苦倍增轮回，无休无止，第七日的落日落尽之时，被困者必会殒命，无从例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狄若却越来越坐不住了，不知是何原因，狄若心有有一股复杂难明的情绪在不停的翻腾，弥漫上了心头，直叫她坐立不安。说不清也道不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狄若强镇定了下来，只以为自己是在担心不老童子无法顺利将水缈漓诛杀，才会心神恍惚的。

短暂思量了一阵之后，狄若所幸就偷偷的潜在一旁，全身戒备，以策接应。狄若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她刻意压低了身子，动也不动，直到那晚霞的余晖终于彻底的被淹没。眼看大局已定，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心中莫名觉得苦涩？

思及至此，狄若失神的看着兴奋的不老童子，那张稚嫩却又透露着诡异的奇怪面容，却幽幽泛着不自然的光泽。只见不老童子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在空中上下翻挥不已，时机已到，不老童子急迫的想要收阵。

不老童子嗜血的双瞳闪烁着厉芒，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马上就要看到死亡 盛筵后的“祭品”，怎能不叫他心花怒放。而躲在一旁的狄若深深的看了不老童子一眼，随后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已成定局，再多做停留，也实属无益，思及至此，狄若转身便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