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蒙异动

恢弘的大殿之上，金碧辉煌。龙椅高设，自有一龙虎之躯端坐其上。怒目下视，却见一个中年官员微微难言。龙椅上的男子有些不悦，双鼻发出一声轻微冷哼，只吓得那躬身述职之人一阵哆嗦。

就听站定一旁的一位老者小声道：“有什么事情你直说便是，别搞得从归化城私奔回来却一言不语。”

闻言就见那男子稍稍的定下心神，而后却是从怀中取出半块虎符来。看着其双手捧举的样子，一个陪在在陛下身边的内侍急急上前将其献给陛下。

文武百官看的仔细，就见陛下单手接过那虎符之后却是明显一震。百官不知所以还以为是此人要借虎符谋害陛下，故而都是向前一步欲要护驾。而那站定大殿周边四角的带刀侍卫更是左手拇指微启刀柄，欲要拔刀。

正值此时，就见当今陛下抬起空置着的左手微微摇摆，示意无碍。就听的龙椅之人语气和缓的问道：“这半块虎符你是自何处得来？你是首次入朝有话但说无妨，赦你无罪。”

但听那躬身之人高声道：“归化城主乌勒图叩谢皇恩。”

言罢又将叩拜而下，一番君臣礼仪之后，就听的归化城主乌勒图道：“五日前，大蒙大巫勒格图坐下首席萨满巫师保尔汗陪同公主蒙玉儿造访归化城。此行来的很是突然，待下官发觉之时，蒙方一行之人已经到得北城门。就在下官出迎之时，却不料蒙方前来只是传信，听那公主言语……”

说到此处，这归化城的五品城主居然不好开口。

站在边上的老者干咳一声道：“乌城主，快说吧。”

看着万盛陛下若有所思的样貌，乌勒图只好硬着头皮道：“大蒙公主说，此次要下官代为传信，说是要为其王弟蒙赤儿求亲，要我方平婉公主和番大蒙，而那半块虎符却是信物，说陛下您见了即知。”

言罢就见这乌勒图深深躬身，不敢站立。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立刻炸锅，这也怪不得先前乌勒图吞吞吐吐。这和番一事本就有辱一方，更何况此时人家还是主动欺负上头。试问自古以来哪有男方一国主动要求和番？而这乌勒图口中的平婉公主更是万盛皇帝最小的子嗣，同样也是最受皇帝青睐的女儿，同时也是如今皇家在修炼方面资质最佳的人选，也就是人人皆知的小公主南允婉是也。

看着骚动不已的大殿，万盛陛下出声问道：“大蒙公主还说了什么？”

就听乌勒图答道：“只此一事，而后就在萨满的陪同下径直离开了。不过在交出虎符的同时还说了来年立夏的话语。”

闻言，满朝文武更是剑拔弩张。试问哪有强行和番还附定期限的？中太尉曹倚天怒道：“陛下圣明，这些北夷之人欺吾太甚，微臣请命领军北上荡平草原。”

巡海先锋黄大人也是急急道：“曹大人所言极是，不给他们些颜色看看，还自当我朝无人。微臣也请旨出军扫灭蛮夷。”

看着群臣激愤的场景，万盛陛下却是若有所思的问道：“乌城主，这蒙玉儿的名头我也听过。向来世间有北玉南婉的称呼，看我婉儿的样貌修为却也可以与之类比。试问她为何要为皇弟招亲？若是蒙力行的主意，那他应该直接发函与我，也没什么必要让公主传话吧。”

闻得此言，满朝文武也是一愣，就听得乌勒图道：“下官也猜测不透，不过这蒙玉儿公主却是与下官有过几面之缘。历来归化是南北边疆重镇，蒙人不及我方繁华，他们时不时的来归化城采购物资兑换商品，而这蒙玉儿公主却是在先前的几年来过归化。在下官与其接触时也发现，此女不但心细胆大而且城府极深，不但容貌秀美心灵聪慧而且在修炼一途上也是资质决绝。试想此人不会无的放矢的过来说项，而且还是要下官亲自面圣代为传话，不过就下官猜测，那半块虎符却是重中之重。试问皇家信物何其多？为何却要选择这调动兵马的虎符？”

听了乌勒图的叙述，宰辅张大人道：“难道她的意思是不和番就动武？”

不料万盛陛下则是说道：“这虎符是个仿制品，真正的虎符是在大蒙可汗手中，人世间只此一枚。这虎符又名大蒙四神符，上刻鹰、狼、羊、驼与草药，全是大蒙信奉的神灵。凭借这符文是能调动大蒙境内的一切军事力量，可是公主为何要送于我等一枚这样的残符？若不是乌城主开口，朕只当她是骗人的把戏罢了，但是为何公主又说出朕见到此符就能相信的话语？”

站在首排文武边上的洪德开一直打量着躬身的乌勒图，这人先前赫连宏讲过，而且两人还合计了一把，并且还让碧玉搞过假传圣旨的把戏，难不成此时前来他又要说项什么？回想着先前将计就计的结果，那就注定此人与敌方脱不了干系，可是若要证据确凿的当场揭穿，却又无能为力。所以也只好打个擦边球用来推演一番，于是乎干咳一声，向前一步道：“说到传信，若是到阴山山口处镇守的八皇子那里更为合适，却为何要到你这归化城？又据说这蒙玉儿公主是大蒙皇族女子中修道之人，只是不知其师承何处？为何又与大巫勒格图有所牵连，众所周知大巫在大蒙的地位特殊，远比我朝的国师可比。”

听得此言，殿内聪明绝顶的众人也不由得起了疑心，齐齐心想着这洪德开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而那乌勒图上次的所为本就是针对赫连宏与洪德开而来，当他听到此时的问话不由的心中一秉，自问难不成上次的被迫而为造成了什么恶果？

稍加思绪的乌勒图不急不缓的回道：“依我看，公主选择归化城是为了隐蔽，若是跑到阴山口传信，不但会人尽皆知，而且恐怕还有人阻挠吧。至于蒙玉儿的师承却是大巫勒格图本人，据说此女修为惊天，已达化神边缘，而那一手巫术更是修的炉火纯青，就是在勒格图的亲传弟子中也少有敌手。”

有了先前洪德开的问话，此时大殿之中的众人在言语之时都万分小心。只见万盛陛下道：“乌城主一路劳顿，真是有劳，就先行休息吧，午后要我的金甲骑士送你回去，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在场各位暂时保密。”

语罢就见那乌勒图急忙叩拜退去，想必也是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却是自己一个五品城主不能听入耳内的。

等着乌勒图退出大殿之后，就听万盛陛下道：“都说说吧，有什么看法？”

只听站在首排的御史大夫胡博凯道：“这乌勒图先前是我朝品衔最高的大蒙后裔，现在说来洪将军手下的副官赫连宏算是后来居上。据说吏部上报，此人祖先早已南迁，算是蒙性南人，该是身份无异，不过也说不准死灰复燃返祖归真。”

这御史大夫本就是就职于监察一职，算正一品大员，更是位列三公要职，对文武百官有着监督作用，此话由他口中说出可谓是正对胃口。不过这胡博凯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料，本人说来却是恪尽职守，但要他就事论事却往往出其不意毫不沾边。

看着众人闭口不言的场景，站在队列中部的问事院主事朴心正向前一步道：“陛下圣明，微臣就任问事一职，对这大蒙内部的情况也是略知一二。依先前洪将军的问话与乌城主的对答来看，这大蒙公主蒙玉儿应该算是大巫徒弟，不过依她出生也应该是站在皇家立场。众所周知大蒙的羊驼族与药族是不参与军事议政的，而剩下的鹰族与狼族却是表面一心内里两意。可汗蒙力行出生狼族，自是与狼王忽比通沆瀣一气。而鹰王西金郭勒却是以出生鹰族的尊师翱翔天马首是瞻。其中狼族主战，鹰族摇摆。其中翱翔天又与大巫勒格图同气连枝，据我所知这翱翔天是主和的一派，他老人家看惯了人间杀戮却是要放下屠刀。而这公主说辞和番又拿出半块虎符，同时也是大巫徒弟。所以微臣推测，这公主所谓的和番是假，虎符是假，但其中的含义却是主和。”

众人闻得此言当是惊异不定，就听的万盛陛下道：“朴主事继续分析。”

就听朴心正接着道：“众所周知这出兵打仗都要有个名头，不是保卫家园就是敌人欺我的，再者就是替天行道之类。依微臣看来蒙玉儿的半块虎符是说蒙力行当前可以调动一半军马，和番是说蒙方已经准备好‘无理取闹’，而剩余的期限则是表明大蒙出兵的最后日期。这一半的军马定是狼族的精锐，而那最后的时限也就是来年立夏罢了。”

闻得此言众人也都觉得有理，但是一想到此乃纯属朴心正的个人分析猜测，却又万分难以心服。就听得宰辅张大人道：“朴主事分析的透彻，真不愧是问事高人，深谙人心。就公主和番来看，此事必定是假。试问哪有这样轻易一语就能和番？不过我倒是觉得蒙玉儿之所以用和番来说事，那就必定有她的缘由。”

只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就在众人疑问不解之时，听的张宰辅又道：“公主用和番来说事，那也就是表面若我朝愿意自降身份，或者和番或者示好，这样一来却也能缓和局势，不至于兵戎相见。而就朴主事的分析，现在大蒙国内也是两派相争举棋不定，若我们能主动示好大蒙却也能暂压战事。依我看，这蒙玉儿定是得了翱翔天的指示，借着替弟弟选妻的事端故意泄露机密。大蒙一向以来出兵都要问天意，而那来年立夏的时限却是由其师傅勒格图卜筮而来，其实也就是说明翱翔天与勒格图能拖延的最后时限。”

听着满朝文武议论不停，高坐龙椅的万盛皇帝却是无奈不已。试问哪个皇帝想要靠示好而保其皇位？试问哪个皇帝又甘心情愿的交出女儿谋求安定？难不成大蒙狼子野心欲要图我大好江山？

万盛陛下不禁思量到：做皇帝好，做好皇帝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