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隐人归来万事非

东乌岭以西三十里便是富德城。凌志下了山，身上的道服还未脱去，走在街上引得众人驻足观看。而这富德城此前历经大战，如今算是已经恢复到战前的水平了，只是时不时还是会有军士在街上巡逻。凌志也是好生奇怪，这大白天热闹的集市，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军士，这些军士个个表情严肃，仿佛是如临大敌。“咕咕咕。”走了这么远的路，凌志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向四周看去，不远处有一家客栈，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客官，您里边请…”小二上前热情地将凌志迎了进去。

“来两外素面吧。对了，再准备一件客房，今晚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小二为凌志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凌志坐下说道。三年的道士生活，使得凌志养成了吃素的习惯。漫无目的，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对了，三年未回量帝山了，不知两位母亲如何，先住一晚明日动身回量帝门吧。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忙活开来，凌志透过窗户向外看去，街上买卖往来，不变的依旧是巡逻的军士。

“客官，您的面。”片刻，小二便端上了两大碗素面。

“小二哥，为何这城中全是军士？难不成发生什么大事了？”凌志问道。小二听了凌志的问话，诧异道：“客官，你是北国人吗？”

“当然了。”

“您还不知道呢？现在北国与璀罗国已经开战好久了，我们这富德城前段时间刚刚经历过大战，若不是新来的慕云慕元帅坐镇，打退了璀罗人，恐怕是我们这些富德人现在都成了璀罗人了。街上的那些军士来来往往地巡逻，就是为了防止有璀罗的奸细进来。”小二说道。

“什么？慕云也在这里？不过也是，慕云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既然开战了，怎么能少的了他呢。”凌志像是自言自语。不过凌志自己确实没有想到，三年未见，二人竟然在同一座城里，只不过前后相距三十里而已。

“什么天下兵马大元帅？不知道，没听说过。不过这慕元帅是皇帝发天下令找回来的，听说是三年前因为说了大不敬的话，被陛下革去了官职。”

“原来如此，那战事如何？”凌志心中隐隐担心慕云，不知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伴君如伴虎，自己也曾经对他说过狡兔死走狗烹、功高盖主之类的话，大不敬，慕云忠心耿耿，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会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想必是自己的话应验了，功高震主，北皇起了疑心，所以找了个借口，革了他的官职。

“咳，别提了，北国与璀罗国开战，起初是一败涂地，璀罗人连占北国三百里边疆，如今这富德城已经算是前线了，这城里可是有着二十五万大军呢，所以客官您才能看到这满街的军士。”小二痛心疾首地说道。

“边境有二十五大军，那怎么会一败涂地呢？难道慕云来之前，就没有个能打仗的将军吗？”凌志问道。

“谁说没有，有，原先有个叫阿三将军的，刚来就打了一场胜仗。”

“阿三也来了？他现在也在这富德城里？他和慕云在一起，那战事无忧了。”提到阿三，凌志脸上明显地有了笑容。

“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

“阿三将军呐，听说万箭穿心殉国了，阿三将军死后，这边境确实是没一个能打仗的将军了，陛下这才急了眼，发天下令，寻找当年的慕侯爷，这不，慕侯爷刚来没几天，就打了个大胜仗，哎，看来离太平是不远喽，我们也可以安心做生意了。”

“什么？阿三死了？”凌志诧异。没想到三年前客栈那一别，竟然是最后一面，凌志痛心疾首，心如刀绞。

“对啊，阿三将军战死了，真是可惜。听说是原来的元帅宋荣让阿三将军一人一马去追击敌酋，结果前有强敌，后无援兵，将军便中了璀罗人的奸计，万箭穿心，战死了。那宋荣啊真是酒囊饭袋一个，就是他一直在打败仗，阿三将军来了之后，宋荣可能是嫉妒将军的战功，所以处处刁难，阿三将军之死恐怕也得算他一份。”小二气不打一处来。

“后来呢？”凌志接着问道。

“慕侯爷一直没有音信，后来听说陛下准备在找到慕侯爷之前用和亲解决战事，结果这丞相宋黎和侄子宋荣在和亲半路想杀掉落香公主，然后带领大军反叛，幸好这个时候慕元帅带着陛下的御剑及时赶到，这才揭穿这二人的奸计，先斩后奏，斩杀了宋荣，拿下了宋黎。只是阿三将军死的可惜啊，这不，陛下封阿三将军为忠义候将军，还在城东头设了个祠堂呢，每天有好多人祭拜。”小二讲到。

真没想到，三年了，竟然发什么了这么多事，怪不得师父在临行前会说物是人非。“小二哥，我是从山上的道观下来的，没有便衣，你看要是方便的话可否为在下去买一身，就放到客房就可以了。”说着，凌志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

“好嘞，客官，面您慢用，我这就去。”小二热情地说道。

夜。街上商贩早已收摊，残留着的杂物显示着这白日间的繁华热闹。凌志换上了小二买回来的衣服，出了客栈，顺着长街向城东走去，沿路买了些黄纸灯烛。路上已没了行人，只有每半个时辰一换的军士在巡逻。只因街上凌志一人，路过的军士时不时打量着凌志，倒也是，毕竟这么晚了还在街上，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璀罗人的奸细。

不久，便到了城东，凌志驻足观看，只见庙宇上写着“忠义祠”三字，凌志提着手里的黄纸灯烛走了进去，大殿正中摆着阿三的雕像，高头大马上的阿三手持长矛，威风凛凛，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雕像旁是一块石碑，上面记述着阿三的生平事迹，而雕像前面是硕大的香炉，里面插满了各色的香火，殿旁是张桌子，上面放了一本簿子，写着来来往往祭拜人的姓名。凌志取出黄纸，半蹲着用蜡烛点燃，看着它慢慢地燃烧，而后将手里的香点燃，拜了拜阿三，也插到香炉里，在簿子上写了“刘凌志”三字。地上的黄纸在燃烧，炉里的香也在燃烧，只是凌志的心很冷，没想到，当年朝夕相处的三哥竟然也先行自己一步，沙漠屠狼、量帝门大战、征战南国的那些热血、激情的场面仿佛还历历在目，只是故人已去，留下的只是回忆。凌志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阿三雕像，他看着他的眼睛，他能感觉到他也在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