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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知天命画地为牢 博运数信马由缰(三)

作者:糜诗 | 发布时间 | 2017-02-13 | 字数:2034

一些丫头仆从们已经选好了地方,铺席放毯的,徐羽仙听言便唤了妙鹛把琵琶拿来。

徐羽仙调了调音却看向铭梦道,“我知道林姑娘也是个爱琴的,偶尔听过林姑娘的曲子,宛如天籁,不知林姑娘可愿赏脸,同我合奏一曲?”

林铭梦淡淡道,“今儿出来匆忙,未曾带琴。”

徐羽仙便笑,“我带了啊。”

说话间便又让妙鹛拿来。未几妙鹛果捧出一把七弦琴来,安置妥当。

林铭梦瞧了那琴一眼,略略皱了眉头。

徐羽仙忙笑道,“还好四小姐让我准备了琴,这会儿正好,希望林姑娘别嫌弃这琴粗鄙。”

齐清灵冷不防被点名,还一头雾水呢,又听得徐羽仙这么说,只干干的笑笑道,“哎呀,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还真带来了啊,我弹琴可差劲呢,可不敢当着行家的面弹,还是林姐姐你来吧。”

林铭梦把琴一撩,“声音浑厚纯正,是把好琴,徐师傅有心了。”

林铭梦神色淡淡,明明是在同自己说话,徐羽仙却只觉得愈发生分了,徐羽仙怕说多错多,也只干干一笑,把琴一拂,弹将起来,只起了几个音,便见得那林铭梦把眉头一皱,“高山流水?不好不好。”

徐羽仙顿了顿,“怎么不好?”

“曲子选的不好。”林铭梦道,“峨峨高山,洋洋江河,到底还是知音难觅,实在配不得今儿的人物景致。而且我知道徐师傅的琵琶乃是一绝,高山流水哪能显出徐师傅的曲法高妙?铭梦到底”

“那林姑娘认为该弹什么曲子?”

“阳春白雪吧。我罕少听过,也想见识一下徐师傅的琴技。”林铭梦虽然笑着,对上那双眼睛徐羽仙却只觉得自己被看了个通透。

“阳春白雪,到底曲高和寡。林姑娘不愿赏脸同羽仙合奏一曲了?”

齐清灵感觉气氛微妙,看看铭梦,又看看羽仙,忙道,“徐师傅,上次你设宴,林姐姐不在,未曾听过你的琴音,难免有些好奇,她这话里的意思想必也是想先听你弹弹,再同你合奏吧。”

“也好。”走到这一步,徐羽仙也没必要一直纠缠,倒显得刻意了,手上一撮,旋即起音,霎时间声如游龙,葳蕤生香,声声传来,幽兰谷里的风都恍若有了生命一般,携着兰香袅袅追随着行人。

众人不由都停下步来瞧向徐羽仙的方向,连林铭梦的脸上都不由露出些赞许的神色来。一曲末了,众人只觉得余韵绵长,历久不散。

好半响,林铭梦才回过神来问,“徐师傅这手琵琶弹得精妙绝伦,铭梦叹服。”

“那此番林姑娘可愿再同羽仙共奏一曲呢?”

“自然。”林铭梦信手探来,却是一曲《春江花月夜》,曲风清丽,韵调婉转,徐羽仙旋即跟上,一曲和来,在场诸人无不惊叹两人的琴技高超。

韩玉香笑道,“玉香俗人一个,能听的这样的曲子,总算明白孔老夫子为何会说三月不知肉味了。”

清灵便笑,“你要是个俗人,那我更是俗人中的俗人了。”

林铭梦也总算展露笑颜。

纯雪便道,“这才刚坐下,你们二位便都露这么一手,剩下的哪个不是俗人?这可叫我们好生难办,徐师傅,林姐姐,这局是你们先开的,你们倒是说说,接下来我们还能玩什么?”

徐羽仙便道,“是我不对,还好我也早有准备,来,你们只说,行令,射覆,牙牌,流觞,想玩哪个?我都早有准备。”

“行令还是罢了,我们这些肚子里没墨水的,最后还不都让纯雪一个人赢了去?不玩不玩。”如烟道,“我看这儿的水这么好,不如流觞吧。”

清灵便说,“我就知道姐姐会选流觞,记得在柳家,我就瞧见姐姐好些次,把那树叶放进水里,顺流而下,也不知要捎给哪个?”

如烟霎时面上一红,只道,“有么?我不过是看那叶子好玩,撒到水里罢了。”

“哦?是么?我看姐姐拿着叶子那般慎重,还当姐姐是要红叶凭书,如此说来,倒是我误会姐姐了?”

“阿香。”纯雪忙道,“几片叶子而已,你瞧那涌月桥边的红叶,落得多了,都顺到那水里,难道那也是谁在传书?说了玩流觞,你却扯些有的没的,待会杯子传到你手里,可别怪我们不帮你。”

清灵吐了吐舌头,“好啦好啦,是我不对,不过我们流觞,要玩个什么规矩?”

“那便飞花令吧,大家也都能玩。”铭梦道。

商量已定,妙鹛也已经带人安排好了场地,众人沿水坐下,韩玉香没玩过这些文人间玩的东西,只管先瞧众人先怎么做,这还在一旁立着呢,倒是林铭梦先走进拉了韩玉香道,“韩姑娘不如坐这儿吧,离我近些,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都问我就好。”

徐羽仙一面抽着令牌,晃眼瞧见这样一幕,心中啧啧称奇,只道,这血缘关系便这般神奇?先前一个纯雪,如今竟连不大说话应酬的林铭梦也对韩玉香亲眼有加了。

徐羽仙面上不动声色,抽出张令牌来,牌上写着一个“云”字。

“我先来。”徐羽仙,“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酒杯顺水而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而在铭梦面前停下。铭梦坦然接过道,“本来云外寄闲身,遂与溪云作主人。”

“好句,好句。”纯雪赞道,“两句都有云字,林姐姐,你好歹给我们留些体面吧。”

林铭梦淡淡一笑,酒杯行到玉香前,玉香闷头想了想,自觉平素虽然没看过多少书,但含有云字的句子也看了那么一些,怎么到了这节骨眼上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韩玉香收寻一圈,还是无果,任命的拾了酒杯,一饮而尽。

铭梦瞧见只道,“韩姑娘第一次玩,不必如此认真的。”

韩玉香只道,“玩就是玩个痛快,我过了时限没想出来,自然该罚。”

“韩姑娘倒是性情中人。”铭梦看向韩玉香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份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