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段小舞
一切都是从我第一次遗精时开始的。那时我刚刚十五岁,开始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地作着同一个梦,梦见烈火中一个丰满的女人对我挠首弄姿,噏动的嘴唇鲜艳欲滴。在梦中我总是看不清她的脸面。但那份身材凹凸有致,透过薄若婵娟的细纱能够感受到皮肤的真实质感。每到这时,我都要死一次,然后大汗淋漓地醒来。
我对自己的梦充满了疑惑和恐惧,但唯一不能忘怀的就是那个丰满的女人。因此我比较早熟,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懂得欣赏女人,躲在角落里注视着街上走过的漂亮女人品头论足,大咽口水。只是让我奇怪的是,我对自己十五岁之前的记忆居然是一片空白。
我只知道是老段把我从垃圾堆中捡了回来,才使我没有被野狗和蟑螂老鼠吃掉。至今我的脸上仍有一条长长的伤疤,听老段说,那是我从高处跌下来摔的,整张脸都摔裂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横贯我的脸部中央,足足缝了一百多针,然后我就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个月,整日的昏睡不醒,让旁边的老段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该把我从医院的窗户里扔下去。
但是好在我醒了过来,昏睡了一个月后,我终于醒了,我的第一次遗精也就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个小女人穿着雪白的护士服,低着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睁开眼睛后,目光就一直盯着她的“V”字型乳沟看。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制服诱惑。后来老段告诉我,我当时的眼神就是一个十足的小色棍,也因此而怀疑我脸上的伤,是不是被情人的老公抓了现行,然后直接从六楼上扔下来的结果。
后来我出院,就开始跟着老段这个无恶不作的老混蛋在一起生活。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极品垃圾,见什么偷什么,偷不到就抢,无论大小,不分贵贱,只要能拿来换钱的东西他统统不放过。他对我说这是出于人类生存的本能,我一直不屑一顾,但是我依然感激他。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是老段救了我,但他却从来没帮我找过家人。从十五岁开始,我带着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混迹在街头巷尾,同一些小流氓、小乞丐打架争斗,经常打得头破血流,被人群殴一顿,然后死人一样躺在地上。
然而让我惊奇的是,老段每次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抢在警察之前我背回家。随便往炕头上一扔,就像扔一头死狗,然后继续喝他的老白干。
日子波澜不惊地活着,老段也日渐苍老,再也偷不动也抢不动东西了,在一个天气阴霾的午后,他偷了门口卖鸡蛋老太婆的三只鸡蛋,结果被煮熟的鸡蛋卡在喉咙里,一口气没上来,终于结束了他地鼠一般的灰色人生。
那天我居然哭了,守在老段身旁,直到他的尸体变得冰冷僵硬,我才明白这个事实,世上我唯一被视为亲人的人死去了,被他偷的鸡蛋噎死了。
老段死后,我一个人在他留下的破屋里生活,每天发呆或者是造梦。这时候我又开始不断地梦到那场大火,以及火中向我挠首弄姿、眉目传情的丰满女人。虽然我总是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与我有着很深的联系。我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我却很想找到那个女人,不为别的,只为她那妖狐一样的绝美身段和性感嘴唇。
老段死去的那年我已经十九岁,我整夜整夜的龟缩在我的破屋中,看一些黄色小说和画报,任由灵魂无尺度的堕落,我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后来社区的大妈主动上门来,给我安排了一份工作,就在巷子东面的一家纸厂做操纸工。我沉思了一会儿便同意了,因为那个厂子里的女工比较多。结果干了一个月,厂长就含着热泪把我辞退了,理由是自打我去了以后,厂里的手纸严重丢失。但是我知道真正的原因,是那帮女工再没人敢去女澡堂洗澡了。因为墙上满是窟窿,当然,都是我凿的。
忘记了介绍我的名字,我叫段小五,这是老段给我取的名字。他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曾有过四个孩子,不过都夭折了,四个男孩,不知道怎么全部死掉了。所以他希望我做他第五个孩子,但是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不过我可不想当什么小五小六的,后来西街元宵节庙会的一次宣传活动上,一支由十几个漂亮小姑娘组成的舞蹈队在古塔门前跳了半个月的舞,我每场必看,看得神魂颠倒。我从此也改名叫做:段小舞。
被纸厂辞退以后,我开始闭门不出,苦思生命的意义与活着的本质。后来我得出一个结论,老段穷,是因为他只会偷鸡蛋!我穷,是因为我没有娶到一个好老婆!于是我重出江湖,与我的哥们儿顺子勾肩搭背,在桥头上一坐就是一整天,见到漂亮女孩就过去搭讪,开口便笑。结果三天过去了,我和顺子被人揍了五回。
痛定思痛,我决定重整旗鼓,只是一时脑子堵塞,不知道该做何打算。突然有一天,顺子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个好的项目。
我抽着烟,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这家伙属于典型的绣花枕头,头脑简单四肢更简单,他能有什么好主意?
“我去,你不信我?咱俩多少年了?我能骗你?”他义愤填膺地看着我,显然对我质疑的眼神极度不满。
我吐了一个烟圈,慢悠悠地说道:“我以前很相信你,可是因为你的馊主意,我们折了多少回了?分局扩建大楼,正缺钱呢,我可不想惹事。”
顺子的脸一下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滚!你滚!好心当做驴肝肺!那我自己去了,到时候哥们儿发财了你可别怪我!”说着就要作势离去。
我弹了下烟灰,眯眼看窗外的夕阳:“好吧小顺子,你跪安吧!”
顺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抬腿便走。走到门口时回头看看,见我根本没有挽留他的意思,又回过头来,神气活现地说道:“等哥哥事成之后衣锦还乡,开着大奔回来,给你买冰棍吃啊!”
我呵呵一笑,甩手把烟头往他身上弹去:“你滚蛋!回你家找你老母去!”
顺子灵巧地躲开烟头,又剑拔弩张地道:“段小舞,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哪次被人揍不是我背着你回来?现在我求你跟我去办个案子,你还装上了?神气什么啊?”
“办什么案子?你出的净是馊点子,我可怕折!老段不在了,我要是再进去,你能交钱把我赎出来,还是你妈能交钱把我赎出来?”想起老段,我募地一阵心酸。
“你屁话!干嘛非得折啊?你也不问问,我要你跟我办的是什么案子?”
“什么案子?你说来听听?”我苦涩地说道。
“古塔今年夏天刚刚翻修过,据说省里面特批了十好几亿呢,连塔尖上的球子都是黄金的!”顺子看了看左右,十分神秘地说道,“不光如此,就连塔檐上悬挂的铃铛都是千足金的,咱俩趁天黑爬上去摸两个回来,保准能卖个好价钱!”
我看了他一眼,不屑地道:“我脸上虽然有伤疤,但是我不脑残!你可以滚了。”
顺子不服气地道:“你滚!又没点正经的!那你说,我这主意为什么不行?”
我说:“你以为咱俩是蜘蛛侠啊?那么高的大塔,咱俩狗屁技能没有,能爬得上去吗?”
“能不能爬上去,试试不就知道了?”顺子冲我翻白眼睛,掉头瞅向窗外,“其实对古塔,我真没抱多大信心,你不知道,前两天,我给那庙里送白菜时,在禅堂里见到了一幅画······”
我一下来了兴致:“哦?什么画?”
顺子诡异地一笑:“那是副水墨画,画上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