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乐乐的生日
从煤城回京的第二天，王晨宇对严瑾说：“小瑾，明天是乐乐的生日，陈老师请你明天晚上到家里吃饭。你有空吗？”
严瑾说：“乐乐过生日呀？你怎么不早说呀，我还没给他准备礼物哩！”
“其实，陈默说给他过生日，我也很犹豫。因为乐乐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我们也不知道。到福利院、派出所去打听，人家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发现孩子的时候，孩子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证物。但总不能没有个出生年月吧。到派出所给他上户口时，我们就把他到福利院那一天当作了他的生日。这不，从乐乐到福利院，到明天就满一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乐乐和陈老师相处还行吧？”
“这个孩子呀，现在跟陈默可亲了。一口一个妈妈叫得陈默飘飘然。陈默现在呀，心思全都在这个孩子身上。我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退居二线了！”
严瑾笑道：“怎么会？你再陈老师心里啊，永远排第一！”
“那是以前，现在真不是了！”
“那也是陈老师现在急于和乐乐建立感情，心思在孩子身上用得多一点！孩子怎么能替代得了你的地位呀！”
“也是啊，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逝者如斯夫，白驹过隙呀！”
“有了乐乐，你该是另一番天地哩！你还感叹什么呀！”
“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呀，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我们年纪大了，时间真像坐上了过山车，也没个刹车的地方！”
“王老师你今天是怎么啦？感叹这么多？再说，你这些话应该给司徒杰、黄敏敏她们去说，我已经算不上年轻啦！”
“诶，小瑾，我今年想写本关于律师辩护实践方面的专著，你愿不愿意和我共同撰写啊？”
“这是好事啊！你经验这么丰富，不留下点文字真是太可惜了！我也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只是事务性的事情太多，提纲草拟了一半就撂下了！你要是牵头，我肯定参加！”
两人就围绕着著作的事情聊开了。
王晨宇说：“回头我把提纲发到你邮箱，你先提提意见，然后，我们分头撰写初稿！”
严瑾答应了。
离开严瑾办公室时，王晨宇又嘱咐道：“乐乐的生日派对你一定要来呀！陈老师提前好多天就在准备了！你要不去，她会失望的！”
“我当然得去！我有一段时间没见乐乐了！那要不要请于萍呀，让她带馨馨来陪乐乐玩！”
“不用了吧！陈老师说请了幼儿园的几个小朋友。”
严瑾专门抽时间在玩具店给乐乐选购了一款美国产的GUND牌泰迪熊。
乐乐的到来，使陈默的生活变得比之前更加充实。为了晚间更好地照顾乐乐，她让王晨宇到另一间次卧去住，自己带着乐乐睡主卧室。
前不久，听说王晨宇又要到煤城出差。陈默提议带乐乐去一趟欢乐谷。王晨宇说：“乐乐还小，好多项目玩不了。等他大一点再去行吗？”
陈默恼怒地说：“你这是在找不去的借口！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带乐乐去吧！”
件陈默不高兴了，王晨宇于心不忍。他赶紧安慰说：“哎呀，你看你，还发小孩子脾气了？我又没说不去嘛！”
陈默见目的达到，转怒为喜，说：“鉴于你态度转变很快，本女王就不给你严厉的处罚了！就罚你给我们买一张欢乐谷的年票吧！以后，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自己带乐乐去玩！”
王晨宇说：“好的！谢主隆恩！”
王晨宇陪着陈默，带着乐乐来到欢乐谷。园区里人头攒动。在每个项目的入口处，都排着长长的队。三人好不容易，坐上了环园小火车。乐乐高兴得手舞足蹈。不停地和陈默说着话：“妈妈，那边好大的船！”“妈妈，快看，好大的蚂蚁！”“妈妈，他们飞起来喽！”乐乐一口一个妈妈，让陈默心花怒放。他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陈默。
欢乐谷园区里大多数项目的确不太适合小朋友玩耍。但是，一家三口在园区里悠闲地漫步，也是一种享受。中午，他们在玛雅餐厅吃完饭，乐乐对小朋友们玩的水枪产生了兴趣。王晨宇在陈默的授意下，给乐乐买了一支。乐乐开心地朝周边无人的地方射水。陈默指着王晨宇说：“乐乐，射爸爸！”
乐乐有点不敢。
陈默就把乐乐的水枪对准王晨宇，帮着乐乐扣动扳机。王晨宇左闪右躲，把乐乐逗得哈哈大笑。乐乐举着水枪，在园区追着王晨宇，陈默则在后面举着手机给他们拍照。王晨宇身上的衣服尽湿，但心情却很爽。
一家人尽兴而归。
严瑾拎着泰迪熊，按时来参加乐乐的生日派对。
敲开门，只见满屋子都挂着彩色的气球。客厅的墙上，用字母形的气球装饰成“HAPPY BIRTHDAY LELE”的字样。电视上方的墙面上，还布置了一个蛋糕形状的气球。陈默还雇请了一个小丑演员到家里来给孩子们表演杂耍。严瑾进门时，小丑演员正在表演抛球。之后，演员又表演了空手边气球的魔术。演员空手为每个孩子变出了一个气球。孩子们使劲拍手，高兴得尖叫声连连。小丑演员又表演了肥皂泡装小朋友的戏法。孩子们站在透明的、比自己身子还大的肥皂泡里，感觉无比神奇和惊讶。小丑演员还带着乐乐和几个小朋友组装了小型的玩具汽车。
等演员表演结束，严瑾对乐乐喊了一声：“乐乐，生日快乐！”将手中的玩具递给乐乐。乐乐礼貌地说：“谢谢严阿姨！”
王晨宇看到了玩具的商标，对严瑾说：“小孩子嘛，买这么贵重的玩具干啥？”
严瑾说：“没事，乐乐高兴就好！”
派对结束后，送走了客人。乐乐累得睡着了。
王晨宇对陈默说：“陈默，我们聊会天吧！”
陈默奇怪地看着王晨宇说：“干嘛呀？聊个天还这么正式呀！又不是开记者招待会！”
王晨宇说：“你坐下嘛！”
陈默挨着王晨宇坐下后，将腿伸展在沙发上，身子就势往下出溜，头枕着王晨宇的腿，躺在沙发上，说：“累死我了！”
王晨宇欲伸手从陈默的领口处进入。被陈默挡住，说：“注意影响，乐乐看见了不好！”
王晨宇坚持将手伸进陈默的胸口，这是他们两人世界时，王晨宇曾经最喜欢干的事。陈默曾提出过反对意见：“王晨宇，谁遭得住你天天这么摸呀？再敏感的地方也被你摸得麻木了！”
王晨宇嬉皮笑脸地说：“麻木了是好事，免得费精神！”
陈默拦不住，只得由着他。
王晨宇说：“乐乐睡着了好不好？再说他这么小，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明白吧？能有啥影响！”
“胡说！孩子不太会表达，但心里清楚得很！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呀！”
“好啦，听你的！不过你呀，对这个孩子有点太溺爱了！”
“我应该还好吧？”
王晨宇说：“还好？按说，你是科班出身的教育工作者。教育孩子是你的专长。但我发现，你教育别人的孩子时，你是内行；教育自己的孩子却显得不那么内行了！”
“什么意思？又想批评我是吧？！”
王晨宇笑道：“批评老婆大人我可不敢！我们不是约法三章了吗？第一，听老婆的话跟党走；第二、老婆永远都是对的；第三，如果老婆犯了错，请参考第一条。”
陈默反身看着王晨宇，故意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问：“你没发烧吧？又开始贫嘴了！”
王晨宇正色道：“好了，现在开始体温恢复正常。尊敬的陈老师，对乐乐的教育，我是不是可以有点建议权？”
“说吧，女王恩准了！”
“谢陛下！我说，你不能太惯着这个孩子了！你看你，给他买的衣服，比我的衣服还贵！玩具吧，堆了半间房，有的都来不及拆封就不喜欢了！人家严瑾见你买的东西都是品牌货，今天给乐乐买了一只美国产的泰迪熊！你说，这么小的孩子，你那么讲究干啥呀？”
陈默说：“地摊上的衣服是便宜，那能穿吗？玩具也要考虑安全环保吧，不能贪图便宜而影响了乐乐的成长吧？”
“唉，你这是偷换概念。我也没说买地摊货，也没说玩具不应该绿色环保。你按照乐乐幼儿园班上的同学平均水平消费就好了，行吧？我不希望你把乐乐培养成一个精神贵族，还是当个平民好一些！”
“贵族？亏你想得出！人家培养一个贵族需要三代人的努力。我就给乐乐买几件贵一点的衣服和玩具，他就能成贵族啦？”
王晨宇被陈默故意的胡搅蛮缠气得笑出声来：“陈默，以前我没有发现你还会这一套胡搅蛮缠的功夫啊？！我看你应该去当律师！而且应该当一个流氓律师！其实，别看你嘴上不承认，你心里明镜似的！我觉得，反正你就是不要太惯着乐乐了！对他的成长没有一点好处！你看看你那个湖北老乡，叫什么鸽，培养的那个儿子，十几岁就作奸犯科，那很好吗？”
“你老人家就放心吧！本女王注意就是了！”陈默回答道。
陈默忽然转移话题，问王晨宇说：“你说严瑾干嘛不找男朋友啊？”
王晨宇问：“你打听这个干嘛？”
“我们学校有个男老师，离异有大半年了，我看和严瑾停般配的。要不要我给介绍一下啊？”
王晨宇说：“别瞎操心了！人家严瑾看不上的！她眼界高着哩！”
陈默说：“眼界再高也三十几了。女人三十豆腐渣嘛！”
王晨宇笑道：“国务院啥时候下的文件，把女人豆腐渣的年龄提前了十岁？”
两人正聊着天，忽然，陈默听到乐乐在里屋喊了一声：“妈妈！”
她一个挺身就爬了起来，冲到乐乐身边。其实乐乐就是说了一句梦话。
王晨宇说：“你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小心你的血压！”
强强丢失后，本来站在道德高地的舒红秀，一下子成了于家争相指责的对象。
于大海的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就等着法院开庭宣判了。
小薇在南方找到工作后，给舒红秀打来电话，询问儿子强强的情况。舒红秀不敢讲真话，只是回答说：“强强蛮乖的，很听话，你放心吧！”
小薇原以为舒红秀会在电话里再次责骂她的。谁知舒红秀语气出奇地好。她悬着的心稍微踏实了一些。她想和强强说几句话。舒红秀说：“强强在睡觉哩！”
小薇就说：“那就算了！谢谢大姐，给你添麻烦了！”
舒红秀含混地回答说：“没事，没事！”
舒红秀寄希望于派出所失踪人口的数据库。希望在能够探视于大海之前找到强强。否则，她真不知道如何面对。
大姐舒红缨打电话让她到家里吃晚饭。
舒红秀闷闷不乐地来到大姐家里。
舒红缨有点恨铁不成钢，说：“你怎么什么都替他们于家考虑，就是不替你自己考虑考虑呀？你这个样子，再要是闷出好歹来，看谁来管你！”
舒红秀说：“大姐，听说大海的案子到了检察院，法院就要宣判了！我也就可以探视他了！你说，我见他面了，怎么说强强这个孩子的事啊？”
舒红缨说：“还能怎么说？你先质问他，为啥在外面养了一个私生子？为啥要背叛你舒红秀！”
“问完之后呢？他肯定会问我是怎么把孩子弄丢的？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的！他出来说不定又要和我离婚！”
“哎呀，我说你呀！强强又不是你故意弄丢的！公安局调了监控，强强就是被人贩子拐走的！你担心啥呀？再说了，强强也不是你生养的，丢了就丢了，有啥了不起的！”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孩子和于萍还是有点血缘关系嘛！”
“你一辈子就是这么太善良！善良的结果呢？于大海照样在外边找小三包二奶！妹子呀，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舒红秀说：“大海在里面受苦，我现在已经不怎么恨他了！他肯定是想为于家传宗接代，所以找了小薇。唉，只怪我以前不理解他！”
舒红缨被妹妹这一番言论差点气晕。她无可奈何地说：“算了，红秀，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我没法和你交流了！你太神了！我只能佩服你！”
从大姐家出来，她接到了于萍的电话。于萍在电话里问道：“妈，派出所有强强的消息吗？”
舒红秀如实地回答道：“还没有！他们找我要强强的照片，我手里也没有！”
“你找她妈妈要一张啊！没照片，人家派出所也不好查询呀！”
“我不敢告诉强强的妈妈！她到南方打工去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
“派出所说，要找你爸爸采啥生物样本，又说要等判决以后才能采样。我也不太懂。”
于萍说：“哦，明白了。你也不要太着急。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傅顺提拔当处长了！”
“真的呀！好事呀！”舒红秀脸上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挂了于萍的电话，舒红秀赶紧给大姐打电话，报告了傅顺被提拔的好消息。这是最近几个月来，最值得舒红秀开心的事。
回到家，舒红秀挨个给亲戚朋友报告了傅顺被提拔的好消息。
第二天，派出所负责强强失踪案的警察来到舒红秀家里。
警察说：“大姐，拐骗强强的人贩子在内蒙被抓了！他对于拐骗强强的事供认不讳！”
舒红秀很着急地问：“那是不是强强找到了？！”
警察说：“内蒙的警察说还在审讯中。不过，人贩子说他在火车上发现强强发了高烧，以为强强得了急病，就把强强丢弃在火车上了。我们正在和铁路警方联系，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那你们快去联系呀！”
“我们急需强强一张近照。”
舒红秀说：“我把强强妈妈的电话号码给你们，你们直接和她联系吧！”
小薇得知强强丢失，当天就乘飞机飞回武汉，连夜转车赶回了江汉。
她找到舒红秀，撕扯着舒红秀的衣服，愤怒地骂道：“于大海还说你是个老实人，心底善良！你分明是蛇蝎心肠！你不肯管强强，你明说呀！怎么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赔我的强强！我的强强啊！”骂过舒红秀，她又开始骂于大海：“于大海，你怎么还不出来呀！你说好要照顾我们一辈子的！怎么躲起来不出来呀！强强是你的亲骨肉，你快出来去找他呀！要是找不到我的强强，我也不想活了！我不活了呀！”
左邻右舍都来相劝。小薇披头散发，哭累了，骂累了，她口吐白沫晕死过去。边上的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温水，终于让小薇苏醒过来。
舒红秀也在一边哭着说：“妹妹，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再对你有意见，也不能害你的孩子呀！人家派出所正在找，已经抓到了人贩子！你赶紧把强强的照片交给警察，很快就能找到的！”
“找不到强强我就不活了！”小薇醒过来后，还是这句话。
被关押在拘留所里的于大海已经得知强强失踪的消息。他急火攻心，发起高烧。拘留所医务室连着给于大海打了几天点滴，也不见好转，反而又引起了肺炎。拘留所只得将于大海转院到人民医院住院部。
到了法院开庭的日子，于大海还没有病愈出院。法庭只得将庭审日期推迟。
出院后，法院一审宣判于大海判刑六年零八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