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靠衣装
冥府长街。
砰砰砰——
月亮才刚落，谁那么不通情理，大清早的都不让鬼休息，不知道他们已经打烊了吗？想买衣服？今晚请早。
砰砰砰——
见鬼了，轻衣店的门都快被敲烂，到底是谁那么着急，没有衣服穿会死吗？反正对于鬼来说，也不会再死一次。
老板和老板娘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意大冷天起来去开门。最后老板娘一记天残脚把老板踢下楼去，老板只好绿了个脸，满脸怨气去开门。
这门一开，一个穿黑斗篷的人夹带风霜而来。人，小店可不接待，但老板须得再三确认，他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这绿眼睛，卷头发，寒冰脸，不是他还有谁，老板的臭脸立即堆满笑容，衣裳是来不及整理，至少戴个帽子以示尊敬。
“呵呵……是六道神医，欢迎欢迎，您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随便看随便瞧，要是都不合适，小店第一时间赶制送到府上。”鬼罗轻衣店不会放太多的成品，因为鬼很麻烦，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没头没脑袋，大多都是要定制，好让客人穿戴方便。
“唉哟，我道是哪个鬼东西，原来是神医……”老板娘风骚逼人，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围在六道身边转啊转，比老板还要热情。
身为轻衣店的老板娘身材和脸蛋当然都要非常标准，深信六道会愿意多看她几眼，老板心头暗骂，刚才还是软皮蛇，怎么如此之快就穿戴整齐了？
可六道就站在原地，目不斜视，纹丝不动，他只抬头看着挂出来为数不多的样品，都感觉太过花哨复杂，和她身上穿的喜服有何两样？他是不是要去其他地方看看，真是麻烦死了，三界之中还是只有鬼的穿着最接近人，其他的……好像不穿衣服都敢四处走动，他和红衣女子的想法是一样的，不穿衣服可不行！
“有没有轻便的素衣？给女人穿的。”
老板娘闭着眼享受六道那迷死人的嗓音，然后听到最后一句，双眼立即放大说：“女人？什么样的女人？多大年纪？是肥是瘦？好不好看？”
“我怎么知道？”六道一句话让老板和老板娘哑然。这冷傲的神医挺难伺候，这都不知道还买什么衣服？当然这些话只能想不能说的，老板埋怨自己的老婆：“去去去，这是你该问的吗？我们只需要知道客人长多高，有多重，就能猜个大概了。”
六道的手横在胸口上比划着：“有这么高，大概两钱重。”
老板双目一转，惊奇地说：“两钱？只有普通鬼一半重量？是个孩子？孩子怎么有这般高？”
“没有手脚吗？还是只剩半边身？”老板娘有些高兴。六道瞪了她一眼：“完好无缺！”老板娘被他瞪得心奔腾狂跳，捂着小心口说：“那就奇怪，哪有鬼这么轻。”
“不管她，就按照普通鬼的尺寸给我那几套，梳子也要几把，快！”看老板和老板娘都在发愣，六道催促说。
“朱钗首饰可要啊？多买多送。”
“随便。”
最后，六道在三界之中物价最高的冥府里收获了一堆东西，却都不是给自己的，全都塞给红衣女鬼，还给了她一颗药丸。
“这是什么？”
“吃了它，你就跟常人无异，虽然还是鬼，但你可以走路，别人可以看到你，你也可以跟他们说话，最重要的……你可以触碰到别人。”六道觉得也才是这颗药丸最大的用处，别老觉得摸他好玩。
红衣女鬼拿着药丸，脑袋左摇右晃应该在端详：“真有这么神奇？”
“对了，按你的重量，只吃半颗。”还是三分之一，六道也拿不准，就在他心里面计算的时候，看见红色漂浮物往左边游移，他喊道：“站住，那是我的房间，你去书房换去！”他似乎特别忌讳这东西，他的房间连女人的一根头发都不能有，等她出来，要告知她规矩，万万不能进他的房间，否则，打折她的腿。
六道也回自己的房里换身衣服，冥府比阳间寒冷太多，回来就不用穿斗篷。
书房的门和他房间相对，他再出来时，剑眉一皱：“怎么不关上门？”他走过去想把门带上，天地良心，他绝不是有意去看，而是他刚带回来的铜镜正对着门，反射了一切，幸好，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镜前梳头发。六道难以确定，这个人真的跟之前的红衣女鬼是同一个人？
昆仑山的女弟子，自诩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美貌胜过凡间所有女子，他觉得骗骗自己还行，妖和仙修炼千年，传说最能迷惑人心，他觉得传说不可尽信，就算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神魔界，看久了也觉得不过如此。
所以这个女鬼，他觉得也就长得比其他女子好看一些罢了，然而这“其他女子”囊括了三界六道众生所有人。
不管她长得是美是丑，总比以前那夸张的打扮好。好？不好吧，六道冲到她身后问，看着镜子里的倾世之颜问道：“药你吃了吗？”
她转过头，铜镜里反应不出来的各种细致全落在六道的眼里，六道愣住了，竟觉得不是好看一些这么简单，简直无可挑剔，他从来没对别人甚至是自己有过这么高的评价。
“吃了，你看，我现在可以像你一样走来走去。”她站起来，在书房里转，他买的是最简单最素色的衣裳，她却能穿出个繁花似锦出来，美得无以伦比。
“唉，以后麻烦就多了。”六道本来还想数落她怎么这么快就吃了，现在只能轻轻地怪自己，是他没看清楚，没想明白就把药给人家，他很久没后悔过了，现在更难得后悔一次，就是下错了药，让别人也能看到她。
“你有什么麻烦，我可以帮你解决掉。”她很大方地说。
“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之前摸的是脸，现在摸的是手，男女授受不亲她知不知道，还有，也不要这样子看着他，虽然上天下地也找不出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但越看他越心慌，好像他长得很奇怪一样。
“你就是麻烦，你能把自己解决掉吗？”六道反复擦着被她摸过的手背，感觉就是怪怪的，现在连靠近这个女人都觉得怪怪的，就算她消失，这种感觉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她真的懂吗？这是叫她去死，骂人的意思。他多久没骂人了，今日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她长得好看不是她的错，他这是生谁的气呢，她当听不见，当他是发神经好了。
“不行，这也是和主人的命令相违背。”六道忽然庆幸自己不是她主人，不然她真的可能照办。看她的手又要伸过来，六道警惕地往后退，手也背过身后，她只能摸自己的腹部，柳眉轻皱，很是难受。
“好，你要是闲得慌，做饭去。”
“啊？”她抬起头，很难相信的样子。
“啊什么？叫你做饭去，你不会吗？”她不是很饿的表情吗？也对，从未见过她吃东西，想想他自己也饿了。
“没想到，你只需要我帮你做饭。”听她的语气还大材小用了吧，他这么说很奇怪吗？这种事都是莫相如做的，人家不盗墓的时候就是在家做好饭洗好衣服等他回家，所谓的照顾不就是这些吗？
“是，厨房在那，赶紧去。”六道是懒得解释，还是不好意思说自己真的需要有个人帮他洗衣做饭，他这个神医除了治病，啥也不会。
他不觉得自己不会做饭是个问题，叫她去做饭才是个大问题，不过一盏茶功夫，后院就浓烟滚滚，幸好，那只鬼终于知道叫人了。六道提着个大水缸拼命往里泼，及时控制了火势，以免她把整个房子都烧了。
握着她的手，用水冲了一遍又一遍，仔细检视一番，接着就是脸……还是，她自己洗吧。当然，数落还是免不了的：“我叫你煮饭，你居然连厨房都烧了。你以前都没做过吗？”难道是千金小姐，皇后公主？那就省事了，以后就摆在烛台上供着，她就只剩省油灯的用处了。
“做是做过，不过那是太久远，我都不会用你们的东西，你们煮食的工具都做得那么复杂精巧，我真怕弄坏。”她搔了搔额头，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现在想不坏都不行了。
六道看了一下她的半成杰作，米洗好了，菜也切好了，就是炉不知道怎么用，太巧了，他也不会用，所以只是烧个厨房，他会没那么心疼，现在好了，一把火烧干净，谁都别想用了。
“那你是怎么煮饭？”
“就在野外，搭几块石头就可以。”
原来是古人，六道这就记得先进的东西先别让她碰。
“那就去搭石头，别进厨房了。”六道没往下说，也没责怪她，他只是在考虑要把厨房改造成别的东西，比如说给她单独做个房间，这换衣服都不关门的笨蛋，就应该把后院留给她。简单收拾一下残局，她就已经把饭做好了，还做得有模有样，他快饿扁了，什么都不必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