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孤独无依
夜晚的月亮越来越圆，距离中秋宴也就越来越近，不知怎的，梦优昙竟有些莫名的紧张，就连和商千凝在一起排练也不小心弹错了几个音。
“优昙你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商千凝在桂树上坐下，额头上有一层密密的汗珠，润湿了她额前的几缕碎发。
梦优昙伸手给商千凝倒了杯茶，自己也在想自己到底怎么了，但嘴上却和商千凝说着没事。
“你说再过两日就是中秋宴了，你这般模样怎么行呢。”商千凝一脸的担忧，一旦在宴会上出什么差错，搞不好还会因此而获罪。
梦优昙自然是知道商千凝的担心，她舒心一笑。“别担心了，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么？”
商千凝想着也是，梦优昙的琴艺不知道比她高出了多少个等级，想到这里，商千凝突然想到一事，讨好的将身子凑到梦优昙跟前。
“优昙，你帮我物色到好点的琴师了么？”商千凝对这个事可是一直记挂着的。
“呃……这个……”梦优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前些日子明明是已经打起了给她找的这个念头，奈何她拿中秋宴这事一闹，自然也将找琴师的事搁下了。
“梦优昙！你不会是说了敷衍我的吧！”商千凝看梦优昙着说不出话的模样就知道，梦优昙肯定是还没有开始这件事情。
她这么在意的事情梦优昙竟然只是在敷衍她，她顿时觉得梦优昙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怎么会呢。”梦优昙陪笑着。“我说话什么时候是不作数的啊，只是啊，最近还真没碰见合适的。”
“我记得你办事效率不是这么低的。”商千凝还是不打算放过梦优昙，梦优昙心里甚是崩溃，这商大小姐闹起脾气来还真是头疼啊。
正在梦优昙琢磨该怎么平息商千凝满心的怨恨的时候，一个粉色身影朝她们走来，梦优昙看着迎面而来的梦蔷瞬间脑子有些懵，梦蔷可是已有四五年不曾进她的院子啦，今日竟主动来找她了。
“姐姐，商小姐。”梦蔷微微见礼，垂眸时长长的睫毛扑闪，说不出的典雅大方。
“那个，别这么客气啊，和优昙一样叫我阿凝就好了。”商千凝赶忙把行礼的梦蔷拉了起来，她和梦蔷极少接触，对于梦蔷这种规规矩矩的模样确实不太习惯，反倒让她有些尴尬。
“听说姐姐受到太后邀请参加中秋宴会，姐姐真是好福气啊。”梦蔷垂眸微笑，心中却有一阵心酸。
她并没有收到帖子，只因为她是个毫无地位的庶女。
“你是不知道，其实优昙是非常不想去的，都是那个二皇子。”梦优昙还没出声商千凝便抢先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梦蔷心中的酸楚瞬间又多了几分。梦优昙自然是察觉到了梦蔷的异常，她垂眸，拉起梦蔷的雪白的手。
“蔷儿，你别多想。”梦优昙轻轻的拍了拍梦蔷的手背，梦蔷却不习惯的将手抽了回去。
梦优昙也不甚在意，因为她了解梦蔷的脾性，从小孤僻不爱与人相处，以至于让她自己也很少有时间想起这个妹妹。
“谢姐姐挂念。”梦蔷微微开口，在不知不觉间将梦优昙推得远远的，其实在梦优昙关心她时，她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但不知为何，她害怕梦优昙的这种关心，也许是因为，她承受着自己所想要得到的一切。
嫡女的身份，梦家与鹭家甚至皇家的万千宠爱。还有，她一直渴望得到的祁宸，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梦优昙收回手，看梦蔷今日破天荒的来找她，又将话语点到了这个地步，梦优昙若是还不明白她的心思，那恐怕也太愚钝了些。
“蔷儿，不如我带你一起去吧。”梦优昙微笑着说道，梦蔷心中一惊，她竟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意图，也许，这就是姐妹之间特有的感应。
只是，她害怕这种感应。
“可是着舞曲只需我二人就能完成啊。”商千凝瞬间犯了难。
“舞只能你一个人跳，谁说的曲子只能我一个人弹。”梦优昙悠悠的开口。
“蔷儿，你的琴艺自是不在我之下的，对么？”她又转头看着梦蔷说道。对于梦蔷的琴艺，她虽没有亲耳听到过，却是多次听到母亲夸赞，想来自是不会比自己差。
“蔷儿多谢姐姐。”梦蔷依旧是那般客气。“蔷儿雕虫小技，怎能和姐姐相比，只是献丑罢了，姐姐莫要嫌弃我才是。”
“不会。”梦优昙简短的答道，看到梦蔷这般礼数周全，她确实没有太多的话想说。
转头吩咐桃花去梦蔷的院子里取琴，三人便就如此静静的坐着喝茶，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梦优昙所坐的位置背对着院门，以至于当听到脚步声时梦优昙下意识的以为是桃花。
“将这琴架起来，再去屋里搬个凳子来。”梦优昙头也不回额吩咐道，然后一抬眼，发现梦蔷和商千凝的表情都不太对。
她疑惑的回头，瞬间想给自己挖个地洞钻，这人哪里是桃花，分明就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找上门来了。
三人皆是起身行礼，唤了声二殿下。
祁恒迈开步子，走到梦优昙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梦优昙。
梦优昙则是满脸的尴尬，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天啊地啊神灵啊，告诉她刚才她干了什么，是不是吩咐了这尊大佛干苦力，可她分明不是故意的啊。
“那个。”梦优昙不自然的退后了两步，拉开了和祁恒的距离。“二殿下造访，真是另民女的小院落蓬荜生辉啊。”
说着梦优昙就想到了夜安和梦老爷，怎么随便就放人进她的院子呢，万一人家图谋不轨呢。
“不客气。”祁恒浅笑着开口。
“那殿下来此，不知所谓何事啊？”梦优昙开口有些不自然，依然想着刚才将祁恒错认成桃花的尴尬。
“再过两日就是中秋宴了，自然是来看看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祁恒跨步坐在了凳子上，手中的瑶扇轻轻摇着。
“不劳殿下挂心，这般正式的场合，我们自然是会好好准备的。”梦优昙开口道。说什么看她们准备得如何，在她看来，这个祁恒分明就是来找她的麻烦的。
“那就来一遍给我看看吧。”祁恒慢悠悠的开口，梦优昙很是无奈。
“这恐怕不行。”梦优昙自是不会给祁恒任何留在院子里的机会。只要祁恒在，梦优昙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有何不可。”祁恒抬眼，唇角微微勾起，梦蔷有一瞬间的的出神。
不得不说祁恒和祁宸虽不是嫡亲兄弟，长得却颇为相似。但虽然容貌相似，他们的性子却相差很大，祁恒终究只是祁恒，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祁宸。
是时迷糊的小桃花刚好抱着琴走了进来，麻溜且专心致志的架琴，搬凳子，以至于没有看见祁恒的存在。
待一切都弄好，她方才发现祁恒的存在，慌忙行礼，心中却还是不明白祁恒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这小丫头哪里物色来的。”祁恒看桃花的一系列动作，不禁有些失笑。“倒是很可爱。”
听到祁恒夸自己可爱，桃花一瞬间红了脸颊，慌忙起身走开，看那个阵仗，今日的桂树下是个是非之地啊。
祁恒看了看架好的两把琴，竟走到一把琴面前坐下，然后给梦优昙做了个请的姿势，分明是要和梦优昙合奏。
梦蔷一看祁恒这般模样，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着，却是什么都不敢说。难道只因为身份低微，就什么都会被占了去么？就连一个表演的机会，自己也没有么？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要来，所以早就给我备好了琴？”祁恒笑着开口，全然没有发现梦蔷已经委屈得快要流眼泪。
梦优昙自是明白梦蔷的委屈，看她这样确实也于心不忍。
“殿下，这不是给你备的琴，还请你起来。”梦优昙走到祁恒身边客气的说道。语气却不容拒绝。
“哦？”祁恒抬眼看了看梦优昙。“我记得我只允许你一人伴奏，怎么，你是想要忤逆我？”
祁恒一心想着和梦优昙作对，自是没有注意到梦蔷早已委屈得红了眼眶。
“多少人伴奏，这是我说了算。”梦优昙有些加重了语气。
“你是在忤逆我么？”祁恒微微的迷着眼睛，虽是坐着，却给梦优昙带来了一种压迫感。
“民女不敢。”梦优昙见他不肯退步，也不再争执，琢磨着再找个理由将梦蔷带着去便是。
不曾想梦蔷已是觉得羞辱至极，微微行礼便快步走出了院子。梦优昙想去追她，奈何祁恒在，也不好去追。
祁恒没有在意梦蔷，如今他一门心思都在梦优昙身上。自是不知道，他的一席话，将梦蔷仅剩的一点点自尊击得粉碎。
她并不是因为虚荣才想要去参加宴会，只是因为，她能在宴会上看见那个她想念了很久的人，然而只因为她是个身份低微的庶女，她连看他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她满脸的泪珠，麻木得早已不知道擦拭，她只是很不甘心，她只是很想改变现在的这种局面。
她知道，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