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 走你想走的路程

启程去西藏之前，我去过一次段新民的坟墓，在他坟墓跟前献上一束鲜花，告诉他我即将前往西藏，我像是一个巫婆那样对着他的坟墓念叨起来，要是你在天有灵的话，你这一次就和我一起去吧，我知道你喜欢西藏，喜欢的紧，你在世的时候，未能去的成，现在我就带着你的夙愿，去完成你未曾走完的路，我相信你是支持我的，希望你和我在路上一切安好。

坟墓之上的鲜花重叠了一把，我抬眼看到阳光照耀下，那张已经略微有了皱纹的脸庞，是九哥，他来这边做什么？九哥默默一笑，段新民也是我的好兄弟，我已经是很不够意思了，听说你要去西藏，什么时间走，需要我送你吗？

九哥那个时候在做一个项目，在山城和成都之间频繁来回，他已经忙碌了大半个月，这个项目很快就要签约，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告诉我他要和我一起去西藏，因为他之前也想要去的，西藏那边的景色很吸引人，不只是喜欢那里的景色，还因为那是离天空最近的所在，我不想听他说，他对布达拉宫的任何感情，我不相信还没去过的地方，会有所谓的灵魂的向往，我只相信我在看到布达拉宫那一刻的心情，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丝毫的惊艳吧。

我承认我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女人，每次我面对我的追求者的时候，我总是表现的那么淡漠，好像全世界的美都与我无关了，可其实他们不在的时候，我恰恰是最爱美的那个人，可能是因为我深爱着段新民的关系吧，在他以外，所有的男人都不再是男人，我看不到任何的异性，所有爱情再也与我无关。

装点行李的时候，左右思索之下，还是将段新民早年的一张一寸照片带上了，那是我当初爱上他的一个标记，我看着照片上的他，那么的意气风发，那么的英俊，我从未想过照片上的人，会在某天这样抛弃我，和我阴阳两隔。

说句实在话，我真的很想自己能变成一个巫师，我好想我某天能变幻出时间之门，穿越到过去，和他再见一面，后来的一次我在电影院看到一部这样的电影，讲的就是一个科学家在爱人离世之后，疯狂的想要回到过去去拯救她的生命，但是每次回去都会有新的意外出现，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办法改变现状，他只能穿越到更加远的时空去，最后在那个时空之中爱上了另外的一个女人，故事似乎是皆大欢喜的，但却让我看的泪流满面。

我曾经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竟然有人用电影去呈现出来了，我想过当我回到过去，我会从一开始就和他好好的在一起，我不会回去纠缠孩子，我会放任我的一生和他们再无瓜葛，我就只想和我的段新民朝朝暮暮，可是我也想到电影中的情节，要是我回去了，那么事情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是否就像是他遇见的情况那样，我们之间总会出现别样的阻隔，最后的结局还是他在我不在的情况下，撒手人寰，这是多么残忍的设想，我总是被吓的冷汗直流。

这张一寸照片一直被放置在我的钱包里边，在新西兰的那些时光，只要是我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拿出他的照片来看一看，因为我知道我只要看到他，我就会心安，直到我回国在飞机上度过的那十几个小时，我都还在看着他的照片，他的脸，他那隐藏在面容背后的笑，我喜欢他那庄重的样子，我喜欢他轻轻的呼唤我的名字，每次听到他说苏珊这两个字的时候，我都感觉到我的生命也并非是一个错误，我也并非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童年带给我的影响是巨大的，我从很小就被告知，我是卑贱的，多余的，一个超出本来规律而存在的孩子，我的生命可以不被尊重，所在在长大成年的现在我心底是有多么排斥生命，我自己也很难估算的清楚，我只是知道，每次我遇上点什么事情，就总会想到自杀，因为我感觉我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原本就该死。

直到那年我接触到一个幼年的精神病患者，一切才被改变，那个患者年仅五岁，是一个看上去相当正常的孩子，然而他的一切行为却很不正常，他是多动的，并且他也是仇视自己的，有过一次轻生的行为之后，他被送到我的诊所来，当初陪同前来的是他的母亲，我看的出来，那个女人过的十分不忿，她是憎恨现在的一切的，也包括了这个孩子。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孩子和母亲一切接受治疗，然而前年的五月，这个孩子十岁的时候，我还是接收到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孩子是从教学楼跳下去自杀的，六层的高度，一个十岁的孩子，他几乎是在毫无征兆之下，一跃而下的，我不知道那一刻他脑海中想的究竟是什么，可能他真的很讨厌自己，也很讨厌这个世界吧。

初开始被送过来，我看到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相当惊讶。从他母亲的描述中，我知道了他轻生的手段，可以说相当的残忍，他在家里用刀片，将自己的手臂，弄的到处都是伤痕，因为血流如注而被送往医院抢救，当时缝针的时候。孩子就像是完全死去的样子，吓到了这位妈妈，于是她决定要将孩子送过来看病。

和孩子的沟通相当困难，因为我发现虽然这个孩子已经五岁了，但是机体行动力和语言能力都相当的滞后，几乎没办法完成对话，因为他总是会复述我的话语，也就是说他还活在三岁之前，刚刚要学着人家说话的时候，我对这一切情况很是疑惑，最后他母亲的行为，让我明白了一切。

孩子的母亲相当强势，并且她的脾气尤为暴躁，又是一个完美强迫症，孩子只要做的不如她的意，她就会念叨上半天，这是现在，在孩子四岁之前，她都是用暴力和孩子进行交流的，最后的诊断结果是这个母亲也患有严重的精神病。

孩子的母亲是被直接送到闵晨那家医院去治疗的，孩子留在了我的身边，我发现要和这样一个不正常的孩子在一起生活，是相当困难的，他会因为你稍稍高出来的音阶，而站在那边手足无措半晌，因为他分明就记得我只要不动不讲话，我就不会有过错，这样就不会被骂了，我挺心疼这个孩子的，所以我带了他三个月的时间，那三个月他过的很开心，话语多了起来，性格也变的明朗了不少。

他最后被交还给他的父亲，很不幸孩子的父亲也是一个不太正常的人，在妻子被诊断出来患有精神疾病的之后，他的行为相当的令人疑惑，他居然拍手称快，并且他告诉我他早就知道妻子有精神病了，从她日常的生活里边就可以看的出来，总之他的一系列行为都相当的让人难以捉摸，我真的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悲剧，我终于明白他妻子为什么会患上这样的病症了。

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他相当的稚气，而且十分任性，每次发生矛盾的时候，都会用很残暴的精神辗压来对待自己的去妻子，他的妻子原本脾气就不好，加上神经原本就弱，被折磨了几次之后，她便学会了转嫁这样的压力，于是孩子就成为了他们两人的牺牲品，这个孩子最后还是自杀，足以说明一点，这个不幸福的家庭，是留不住这个孩子的。

尽管在我给他治好了多动症和抑郁之后，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天天面对一个吹毛求疵的母亲，不管自己做什么，动辄得咎，他的一生都是相当压抑的，所以他选择了结束，从十楼毫无征兆的就跳下来了。

孩子死后我了解过那个母亲的情况，她并非十分悲痛，一次我去看望她，她和我一起坐在一株果树的前边，在椅子上坐着的时候，她的整个姿态都是相当优雅的，我相信她是一个很注重生活的女性，至少她和其他的精神病患者不一样，她很爱美，她不肯穿病号服，她总是穿着自己的衣服，打扮的相当时尚。

尽管她有过一刻钟的悲伤，但是这样的悲伤很快就变成了欣喜，她在等待的似乎就是这一刻，因为孩子的关系，她不能从前夫的身边离去，她原先是死都要离婚，虽然得逞了之后，却还是没办法放下孩子，那是因为她的潜意识里边有一个念头，我要是放弃了孩子，我是万劫不复的，我也是人人唾弃的，所以她选择了压抑自己，回到前夫的身边继续一起生活，但是她在之前就爱上了一个男人。

因为和这个男人无法在一起生活，她的精神变得更加愁闷起来，虽然她回来是因为孩子，但是她并非是爱着这个孩子的，而是认为孩子的存在阻拦了一切，因为要是没有孩子的存在，她本来可以很潇洒的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生活的，她就这样强迫着自己也伤害着孩子，最终致使自己患上了精神疾病，也把孩子给逼成了精神病患儿。

这是一个相当悲伤的故事，故事的结局却一点也不悲伤，孩子死亡之后，这位母亲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她在疗养院出院之后，就和那位男子结婚了，她不在乎男子比她的年纪大了二十几岁，她在乎的是一种舒心的感觉，她跟我说过。

“一个我不爱的人，不管他做什么在我眼中都是丑陋的，不管他付出多少的努力我都不会看见，也不会去珍惜，然而一个我爱着的男人，不管他有什么不好，我都可以接受下来，我是宽容的，因为我爱着他，所以不管他做什么都好都对，我都可以原谅，我要的是一种感觉，一种没有束缚的感觉，而和我前夫的生活是异常压抑的，我喜欢那个男人，尽管他大了我二十几岁，但是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我也很放松。”

她的话语让我想起一句话来，爱情是遇上一个能让你变得更好的人，要是那个人没有把你变的更好，那请你还是放手吧，的确她的前夫是刻薄的，生活中一句赞美的话语不肯说，木然的像是死灰一般，女人是不会喜欢这样的男人的，因为那感觉就好像是抱着一座冰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