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其实我叫傅时衡

“爹他怎么说话的，当时白小哥脸色都变了，气氛多尴尬啊！就不该让我爹喝酒，一喝酒他就不会说话！”沈念秋蹲着洗碗，一面跟着母亲数落父亲的不是。

她母亲挽了下松散的发，柔笑道：“你爹这个样子数十年了，平常他说你小柴哥的时候也没见你为柴来说些什么啊！”

沈念秋拿鼻子哼了一声，双手拿着碗甩着控干净了水。

“小柴哥和我爹认识多久了，白小哥呢？娘，他俩在屋里说什么呢？”

沈母柔柔的眸子闪烁着看透了一切的光芒，她伸手拍了拍沈念秋的头，笑道：“男人的话题。鱼儿，你和娘说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沈念秋心忽地一慌，连忙起身搁下了碗，走远了几步道：“他？谁啊？娘你说什么呢？”

沈母不打算放过沈念秋，于是又问了一遍道：“白小哥，鱼儿，你是不去喜欢上他了？”

她看出沈念秋的犹豫，盯着沈念秋的双脚又道：“别忘了你不能说谎的……”

沈念秋不自然地蜷曲了脚趾，偷偷地望了眼门里，白小哥正背对着她坐，似乎是在陪父亲喝酒。

“娘，我也不知道，只是和他在一起我就会很开心，很开心……”沈念秋低头喃喃道。

沈母蹙眉，不死心继续追问道：“那你小柴哥呢？和柴来在一起时就不开心吗？”

沈念秋急抬起了头，连声道：“开心的，不、不，开心的感觉不同……和白小哥在一起我就感觉很开心，很温暖，但和小柴哥一起时，我就觉得他唠里唠叨的。”

沈母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良久竟是轻声叹了口气。

她拉着沈念秋往远处走了走，望着星空下静谧的大海轻声道：“鱼儿，你不能喜欢上他啊！”

沈念秋身子一颤，哑声问：“为什么啊？”

“你母亲除了要我们照顾好你，还嘱咐我们不能让你爱上人类，原因她没有说，只是我看到她说完这句话似乎是流了眼泪……鱼儿，你应该听她的，趁着现在爱得还不深，忘了吧。”

沈母轻抚过沈念秋的辫子，眼底流转着淡淡地忧虑。

“你终归是要回到属于你的世界里的……”

沈念秋抿了嘴唇，抬眸看母亲，却是什么也没说出。

是因为我是条人鱼，而他是人类吗？可我和爸妈住了这么多年不也照样安好吗？我不信！

晚上白小哥仍在睡在沈念秋的房间里，他疲惫地闭了闭眼，脖子那里有一块冰凉。

他一把把脖上的项链拽下，借着并不很亮的白炽灯光定定地看着它。

这是一块暗银色的金属小牌，正反两面都有刻画这东西。

“傅时衡，傅时锦，傅时夕，傅安，魏溪。”白小哥轻声念着上面的名字，蹙眉想了想，忽地觉得傅时衡这个名字很是熟悉。

牌子后面精巧地刻画了五个人的笑颜，他看着其中一男人的笑脸，心头忽地一颤。

第二日吃早饭时白小哥没有看到沈念秋的影子，问她去了那里，沈念秋的爸妈只笑着说：“出海了，昨天晚上突然发了疯似的非要到海上去。”

沈母见白小哥唰地站了起来，连忙把他拉下，柔声道：“你坐下吃饭，不用担心她。鱼儿的水性极好，出不来什么意外的，估计过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白小哥又看了眼沈父，后者半眯着醉醺醺的眼，仍抬手一小杯一小杯地喝着白酒。他也点点头附和沈母所说，大着舌头道：“放心，她就跟条鱼似的……”

沈母赶紧背着白小哥掐了把他，沈父被疼得一个激灵回了神。自觉失言，由着沈母扯着忙忙地回了屋。

白小哥把手里的馒头刚吃完，余光中便看到了有一小片阴影靠近了海岸。

他快步跑了过去，赤脚踩在松软的沙滩上，有点愉悦的感觉传来。

沈念秋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紧紧地贴着她，褐色长发凌乱地耷拉着，有几缕贴在了脸上。

她轻轻喘着气，蜷在小船里，很是疲惫的样子。微微抬眸看清了来人，她勉强一笑，道：“你在等我吗？”

“你去哪了？”

“海里，我感觉到了什么，便去看一看……我好累。”

白小哥俯身把她打横从船里抱出来，沈念秋沉甸甸的脑袋就一侧靠在了他胸口。“送我回我的屋子，别让我爹娘看见我这个样子。”

白小哥轻轻一叹，他感觉怀中的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谜团了，他根本看不透。

沈念秋再次醒来时天还是亮的，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了，她瞬间一愣，接着小脸一红。

白小哥端着姜汤进屋时就看到沈念秋坐在床上，视线不知落在了哪里，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发着呆。

他轻咳了一声，一面走过去道：“你身上的衣服是，是你的一个朋友帮忙换的，她正巧来找

你，于是我就请她帮忙换了你的衣服。”

沈念秋心忽悠了一下落了地，她想想也就知道是谁了。

“姜汤好了，趁热喝了去去你身上的寒气吧。”

沈念秋哦了一声，结果就是一仰脖几大口就喝光了。

白小哥瞠目结舌地看着她，那么热的姜汤她就不嫌烫吗？

“我爹娘呢？”皱起好看的眉头，姜的辛辣味道在舌尖上炸裂。

“捕鱼去了。给你这个……”沈念秋视线落在白小哥张开的手心上，是几颗白晶晶的冰糖。

沈念秋连忙捻了一颗丢进嘴里，扬眉看着他笑道：“咱们也捕鱼去吧！”

白小哥眉毛一挑，诧声问：“你还要出海？”

沈念秋笑着摇摇头，狡黠地道：“你应该还没看见过这样捕鱼的……”

待到夕阳晚霞映红了大片的海，在海天交接的那条金黄色的线那里，有几点黑影缓慢驶来。

沈念秋踩着高跷伸脖看了看，接着一转头对着比自己矮了不少的白小哥一眼，笑眯眯地道：“他们回来了……”

白小哥凝着沈念秋的脸，夕阳给她勾勒了金红色轮廓。她的小脸红彤彤的，鼻上、额上皆有了汗珠。

他低头看了眼沈念秋的网，里面蹦达着几条小鱼和小虾，粗略一算，捕上来的东西十指手指都数得明白。

沈念秋也看出白小哥眼中的笑意，瘪嘴道：“捕上来的的确少，可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指着高跷捕鱼生活了，村里会这个的也没几个。”

白小哥轻轻地勾了嘴角，笑道：“那你还算是厉害的啊！”

沈念秋顿时眉毛一扬，脸上又笑眯眯地道：“你要学吗？我来教你啊！”

白小哥看见她清澈的眸子划过一道狡猾的光芒，再看看这么高的高跷，笑着点点头。

沈念秋好不容易把白小哥扶上了高跷，他身子一晃，整个人就拍进了水里。

这里虽然是浅海但水还是比较深的，白小哥的双脚被高跷缚束住一时间没有浮出水面。

被海水包裹住他心如战鼓擂，一瞬间想起了不少上次落水的感觉。

沈念秋笑过后发觉他一动不动，心慌了连忙把他拉出水面，有点紧张地看着他，拍拍他发白的脸颊问道：“你怎么样？有呛水吗？”

白小哥在心中低低一叹，本来想逗她乐的，怎么还让她担心了呢！

他摇摇头咳出了几口水。“我没事，帮我把这个脱下来吧，明天再学吧。”

沈念秋嗯了一声，把他拖到海边，放在沙滩上，解开了绑腿的高跷。

“明天你要不要和我还有我爹娘出海啊？你不想去也行，明天这里有高跷捕鱼的演出，那些城里人没见过，还有交钱租高跷自己捕鱼的呢。”

白小哥懒懒地用胳膊枕着头躺在沙滩上，眼睛半闭着，轻声道：“我和你们一起出海，还有能不能找到你当初救我的那个地方，我想下海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沈念秋坐到白小哥的身边，蹙眉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但就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到那个地方，毕竟在海水每个地方都没什么区别。”

“他们上岸了，走过去看看……”沈念秋一下子跳了起来，拍拍沾满沙的手，快步奔向了岸边的那群人。

白小哥挣扎了一番坐了起来，看着沈念秋纤细的淡蓝色的背影，随风飘荡的褐色长发、淡蓝色裙摆……他深吸了口气。

“这里真的很美好，美好得想让我永远用白小哥这个名字生活在这里。”

沈念秋跑出去了一段距离，发现了白小哥没有跟来，停住回头看了一眼，对远远的他挥了挥手臂。

白小哥嘴角忍不住又划出一抹笑意，他站起身，大跨步地跑向了她。

他很想告诉她，其实我叫傅时衡，但如果你喜欢白小哥，那我就叫白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