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闯冰牢

顾千夜眼波微转，终是松了一口气，无心姑姑握着茶杯的手却是微微紧了紧。

“你如何知晓这梅花是内力逼干的？，莫非你还学过茶艺？”

红瑶抬眸，“是不是内力逼干的我倒是不知晓，总归不是自然晒干的就是了。早些时候阿夜的父皇拨了几个御厨给我，时常泡一些果茶，闲暇时便一并给我稍讲了讲茶叶的各种品质，姑姑的茶水，比起自然晒干的花茶，确是少了几分意蕴。”

无心姑姑收敛了眉眼，又不说话了。

顾千夜和红瑶巴巴坐着等着，也不好开口，来这里是领罚的，自然没有催促着人家快些责罚的道理。

所幸等了半晌，无心姑姑终于又开口了。

“云雾峰上的人敬我畏我，都到我铁面无私毫不徇情，殊不知只是没有遇到对眼的人罢了。既你能品出这茶中乾坤，跟我也勉强算是有缘人，这次千夜私自带你上山，确是范了云雾峰的规矩，但规矩是死的，自是由我说了算，此番惩戒的轻了，难以堵住悠悠之口，惩戒的重了，又博了我们之间的这份子缘分，我也不为难你，便去闯一闯冰牢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闯过了，我自然不再阻拦，由你们上峰顶去拜见了尘师兄，若是闯不过，生死有命，你也别怪我。”

“冰牢？姑姑，红瑶只是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冰牢实在是有些……”

听得姑姑说和红瑶有缘，本以为会放松一些，没想到最终话锋一转，却是要去闯冰牢！

这冰牢在云雾峰也是数得上名的难关，虽说不是凶恶至极，也说得上凶多吉少了，里面冰刀冰箭冰棱无数，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方向就会射过来，对于高手来说尚且棘手，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说是“不为难”，顾千夜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果真这无心姑姑脾气无常，做事全凭自己心意。

还不待顾千夜的话说完，无心姑姑便又自顾倒了一杯茶浅淡开口，“虽不会内功，招式倒是不错，给绿珠丫头舞得剑法有板有眼，没有内力加持却仍能发挥出几分威力来，说不上是实打实的废柴。”

转而又看向红瑶，“看在你品茶还有点功夫，我倒是可以额外给你个选择，一般来说擅闯云雾峰的人，万万没有让他全身而退的道理，你的话，如果现在后悔了想下山，我倒也能应允，这便下山去，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千夜想再辩驳几句，却被红瑶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拦下来。

红瑶略作思索，脸上带这一抹浅笑，“姑姑的好意红瑶心领了，只是这云雾峰既然上来了，万万没有还没见到师尊他老人家便下山的道理。那便承了姑姑的情分，这冰牢闯一闯便是了。”

无心姑姑古井无波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抬眸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诧异，“你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那冰牢中可是机关重重，危机四伏，就算是老身亲自进去闯，也是要废一番周折才能出来的，一个不小心你这小命可能就留在里面了，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红瑶柔柔看顾千夜一眼，转而又笑了，“虽说这冰牢我不甚了解，不过听姑姑的话，也知道定是九死一生凶险的很，但是为了阿夜，我什么都不怕，即使是在冰牢中丢了性命，也是甘之如饴，不用考虑了，我愿意去闯，烦请姑姑带路吧。”

无心姑姑的眼底闪过一抹赞许。

她闲闲放了茶杯，站起身来，“既如此，我也不拦你。想必绿珠丫头的剑法已经领悟了，便让她带你去冰牢吧。三日之后你若能出来，自可返回来找我，我亲自带你上峰顶见师兄。”

说罢，她便一挥青袖出门去，当顾千夜和红瑶追出门时，已经看不到无心姑姑的人影了。

顾千夜目光灼灼看着红瑶，剑眉轻蹙，“你此番灵力被封，闯冰牢却是不是个好选择，不如……”

“我不下山。”顾千夜还没说完就被红瑶打断了。“都和姑姑说好了，如果言而无信，岂不是被人看我不起。”

顾千夜的眉头蹙的更深，“想要见师父还有别的办法，但是若你真的在冰牢中受到什么伤害……你可知，对于我来说，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就算此番见不到师父，我也万万不希望你去冒险的。”

红瑶看着顾千夜担忧的样子，心中阵阵暖流涌过。

她纤细温凉的手指划过顾千夜的眉心，“好啦，别皱眉了，这么俊美的男子，皱眉多煞风景。”

顾千夜拨开她的手握在手中，“我在说正事。”

红瑶无奈地撇撇嘴，“阿夜，你这是关心则乱啊。你想想，无心姑姑既然对绿珠师妹宠爱的很，又知道我刚刚帮了她，万没有置我于死地的道理。我想着，这次闯冰牢，对我来说，虽是危机，却也是机遇。”

顾千夜闻言稍微定了定心神，“哦？怎么说？”

红瑶浅笑，“寒气对于别人来说是不利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却大有裨益。我自小在冰原长大，是阴寒之体，人类世界寒气不足，时间久了，我的元神也有些轻微的散乱，冰牢顾名思义，一定是寒气汇聚的地方，想必那位姑姑虽然不知道我本身是知狐狸，却是瞧出了我的阴寒体质，这番如果闯过了，元神便可长久地稳固，不再受寒气不足的制约了，这对于我以后修习人类的武功也会打下很好的根基，一本万利，为何不去闯呢？”

听了红瑶的话，顾千夜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冰牢凶险也是真真的，他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红瑶再安抚他，“放心吧，姑姑刚刚不是提到我使出的冰雪玉女剑了吗，想必她让我进去并不是无的放矢，如果我没猜错，这套剑法应对冰牢中的机关，应该是有些优势的，你别担心了，我哪里那么娇弱，不过一个冰牢罢了，必定是好好一个人进去，好好一个人出来，我可舍不得出点什么事让我家阿夜孤独终老。”

顾千夜思虑再三，似乎终于下了决心，但仍是忧心的很，于是郑重地抚了抚红瑶的额头，沉声道，“这便当你对我的承诺，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出来，若三日之后还不见你的人影，我就是拼着毁了整个冰牢，也要将你寻出来！”

两个人商量妥当才往出走，走出戒律阁的大门时，正好看到绿珠刚刚收了剑招，从梅花林走出来。

她样子看起来少了刚开始的清冷，多了几丝喜色，这份天真形容倒是符合眉间那些许未脱的稚气。

她一过来就兴高采烈挽了红瑶的衣袖，“姐姐，你那剑法果真是秒，我只领悟了一遍，便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原先自创的剑法再舞一遍，果真察觉到有许多地方可以做一些调整，想必这下剑意才真正有了，绿珠谢过姐姐！”

红瑶也笑，“哪里哪里，是妹妹天资聪颖，我只是起个引导的作用罢了。”

这会子，萧北川等人才急急围过来，“不知这件事情，无心姑姑是如何处理的？”

顾千夜收敛形容，面目清冷，似乎有些不悦，红瑶倒是大大咧咧，若无其事地说，“也没什么打紧的，姑姑说让我去闯一闯云雾峰的冰牢，这事就算了结了，还要请绿珠妹妹带一带路。”

“什么？冰牢？”

“竟然是冰牢？”

“这还没什么打紧的？”

萧北川、南千缘和楚阳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乔楚楚一言不发，面容平静，眼底一抹得意却是掩不住。都说无心姑姑铁面无私，果真如此，冰牢九死一生，如此一来，倒是不枉费自己遣山下的小弟子到戒律阁报信的一番苦心。

“听闻那冰牢可是厉害的很，当年有一位师兄因触犯门规，被处以极刑才流放到冰牢中去，那师兄也不是个绣花枕头，武学修为不弱，最终却被冰刺万箭穿心而死，着实惨烈啊……”

“传言倒是曾有个师姐闯过了，但是据那位师姐描述，冰牢中不仅仅有冰刺冰箭这些死物，似乎还有一些可怕的活物，窜来窜去却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道道黑影，听到一阵阵尖锐幽怨的怪声，阴森得很，那位师姐回来之后连连做了好几年的噩梦，着实被吓得不轻。”

“……”

你一言，我一语，各种传言都蹦了出来，红瑶听得目瞪口呆，而顾千夜的脸色却是越发铁青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红瑶终于找着个空档打断了这几位说的不亦乐乎的师兄弟，“本来还没什么的，让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心里毛毛的，可别冰牢还没闯，倒是被你们吓破胆了。”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顾千夜，预感到再拖下去他肯定又要费心阻止了，赶紧拉了拉绿珠的衣袖，“绿珠妹妹，天色快黑了，不如我们赶紧出发去冰牢吧？”

绿珠神色之间有些犹豫，“姐姐，那冰牢实在凶险了些，你虽私自上山，却也没严重到需要去闯冰牢的程度，要不我去和姑姑再求个情？换个其他的惩戒也好啊。”

红瑶感激地看着她，最终还是拂了她的好意，浅笑道，“不用费事啦，姐姐可是个深藏不漏的妙人儿，不然也可能一眼就看出你剑招的缺漏之处，再说了，如果我当真闯过这冰牢，不也能够给云雾峰上的诸多前辈长老留下个好的第一印象，他们也更容易接纳我一些，可是好处多多，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番为了缓和气氛的说辞却并没能真正地缓和了气氛，绿珠叹口气，既然红瑶心意已决，她也不好再作阻拦，只是将自己的星月剑递给红瑶，“既如此，姐姐便收了这把剑吧，在冰牢之中也好有个依仗。”

红瑶正要接下，一旁一直沉默的青衣却也递了闪电剑过来，“绿珠姑娘刚刚悟得剑意，还需要多做练习磨合，主子不如先用属下的闪电剑吧，比起姑娘的星月剑也差不了多少的。”

红瑶一想，的确是这样，于是便应了她，接过闪电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