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相

“这么快，就来了。”柳云烟搁下茶杯，幽幽道。

“公主，那人影尚过去不久，奴婢这就去追！”轻罗一向莽撞，她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就要往外冲。

秉月与流萤一同拦住她，柳云烟起身道：“你追不上他的。他是府中的老人了，岂是你这样一个刚到王府的愣头青能够你撵上去的？到时候你呀，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奴婢省得了。”轻罗不好意色地垂下头，嗫嚅道。

柳云烟摆手示意三人下去，自个儿提步往内室去：“你们今晚也累了，先下去休息罢。此时本就轮不上我们不必心急。我们暂且养好精神，再慢慢同他戏耍。”

三个婢子皆应了，行了礼退下去，各自回到房中。

柳云烟转头见三人都出去了，方才精疲力尽一般坐在床边。她踢了鞋子躺在床上，上半身靠在床头。她闭上眼眯了一会儿，随即忽的睁开。

“秋满。”柳云烟坐直身子，朝虚空中唤了一声。然她话音刚落，一个女子便出现在房中。她长发高高束起，一身藏青色劲装显得整个人更加沉稳可靠。

秋满俯身抱拳行礼道：“属下在。”

柳云烟摆手虚扶一把：“你我私底下断用不着这些俗礼。我今次唤你出来，便是为芰荷一案”

秋满作为皇室暗卫，自然明白各种关节。她仔细想了想，道：“这几日属下一直跟随王妃，未曾留意其他人的动向。但是从刚才那个人影来看，来人应当是五十岁左右。身形矮小、体型瘦削。今日可能受了风寒。”

秋满见自己说到风寒，柳云烟眼中露出的疑惑之色，解释道：“属下听见他路过的时候咳了几声，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药味儿。应该是，刚服药不久。”

“是了。李管家今日可不就是受了凉染上风寒了么？”柳云烟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一抹轻蔑漠视的笑。

“从那封遗书开始，本宫就怀疑上了李管家。只是没想到，旁人眼里，他这样一个温和良善的人，竟做出这样的事！”

秋满低头不语。这个世上谁都会有面具，谁都会被别人的面具蒙蔽。这只是时间长段的问题。若是心甘情愿沉溺在面具之前，便也只能算是咎由自取。

柳云烟似乎猜到秋满在想什么，吩咐道：“你去查查李管家这些年私吞了多少银钱。方才那鬼影飘过的地方，离账房很近。再暗中盯着他，以免再危及人命。”

“是。”秋满领了命令，自然不便停留，她快步退出去，行至门口，足尖一点便不见了踪影。

次日一大早，府中闹鬼便渐渐传开。丫鬟婆子成日聚在一起，不似往日，摆谈各家密事，而是直接开始猜度芰荷真正的死因。

甚至还有下人传言，昨夜那鬼魂实则就是芰荷，她冤死府中，回来是来寻仇的。王府上下沉浸在阴霾中，人人自危，生怕被鬼魂盯上。

接下来的几日，柳云烟一直按兵不动。她惩治了几个嚼舌根子的丫鬟婆子，这府中奴仆见此便也安分不少。然这几日，那鬼魂依旧每到晚上便会出来游荡，府中已经有不少人都见过。

柳云烟坐在书桌后，她抬手揉了揉眉心，问面前的秋满道：“都查出些什么？”

“回公主。李管家在任，前两年还算安分守己。只是这两年突然开始私吞公众款项，一共贪墨约莫七千两纹银，一百两金，十串南海珍珠，一对夜明珠，三对猫眼石，一柄紫檀嵌宝如意。”

“这么多……”柳云烟说到一半，却突然笑出来：“真是不折不扣的硕鼠。安子韵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硕鼠。”

“王妃，接下来怎么办？”秋满望着柳云烟，问道。

“等。等今晚的‘鬼魂’出来。你今晚悄悄守在账房门口，待他一来，就给本宫捆了！”柳云烟一边说，一边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个“等”字，嘴角挂着和那晚如出一辙的鄙夷轻蔑的笑容。

“是。”秋满领命，转身退了下去。

“这场好戏，本宫很希望李管家可以唱久一些。但是安子韵就要回来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柳云烟连一个王府都管不好。”柳云烟看着手畔的信，笑道。

是夜，弦月如钩。夏日的夜晚总是最撩人的。空气中仍然透着白日里的暑热，室内的冰盆正徐徐冒着冷气。轻罗给柳云烟添了新茶，屋内几人都盯着窗外，似乎在等着什么。

没错，在等。他们在等李管家出现。

一刻钟过去，窗边果然闪过一条黑影。柳云烟面带微笑，目送那个黑影离去。而三个婢子到底年纪轻，不似她如同执棋人那般纵观全局的沉稳。

譬如轻罗，她方才见黑影走远，已经开始嚷嚷着要为无辜的人除害了。

柳云烟摇了摇头，笑道：“都随本宫出去。这出好戏，没了咱们可怎么唱的下去？”她顺道还领了书房守夜巡夜，丫鬟婆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账房去了。

待柳云烟到账房时，李管家已经被秋满擒住。她淡淡扫了一眼李管家，他苍老的脸上不满了不甘与愤怒。

“把他带到大厅。”柳云烟看了两眼，转身朝大厅去。

秋满扭过李管家的手，将绑的严严实实的李管家交到一旁小厮手里，便紧随柳云烟而去。

柳云烟到大厅，在上首主位坐下，随口吩咐一旁一个小厮：“去，将整个王府，无论在何地做何事。哪怕在茅厕，也都给本宫请过来。”

那小厮应了就行礼退下去了。柳云烟这才正视李管家，得以能够仔细观察。

那小厮动作倒快，不消三刻钟，大厅便站满了人。多是刚从被窝中拉起来的，衣裳鞋袜都是匆匆穿好的模样。

“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就替阎王好好惩治惩治那为祸人间的‘恶鬼’。”柳云烟理了理衣襟，端端正正坐着。她看了李管家有一会儿，此时终于开口问道：“李管家，本宫问你。你为何要杀芰荷？你又是如何杀死她的？”

李管家估摸着已经预料到自己的下场，甚至可以说从他贪第一笔银子开始，他就应该料到今天的结局。

“王妃这就是明知故问了。若是没有查出什么端倪，王妃又怎么会这样大张旗鼓地爪奴才呢？”李管家抬头与柳云烟对视，颇有些壮烈的错觉。

“李管家不愧是常年与达官贵人打交道的奴才，这张嘴都比普通小厮能言善辩许多。既然李管家对此供认不讳，那……先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如何？”柳云烟说完，轻声笑着，突然放大声音道：“给本宫拖下去！打！”

“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