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妙色

“轻罗，你且看看，上次是哪些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在本宫的地方撒野？”柳云烟走在长婢云身前，先一步出来。待同长婢云走到御花园外的宫道上，她便停了脚步，转过身对轻罗笑道。

长婢云要回宫，御花园外这条宫道是必经之路，是以纵然柳云烟慢吞吞在前头捱着，她也只能由她去。却不曾想，柳云烟捱到现在本就是为了等她一头扎进来。

轻罗墩身应了，上前指着长婢云身后的紫菀笑道：“这位姑娘好眼熟，似乎上次就是你赏了我一耳光呢。”这话说的十分得意，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味。

说完，轻罗又点了点长婢云身后不远的两个婢子：“哎呀对了，还有你们俩。那日力气使得真足，我今儿胳膊还疼着呢。”

首先被点名的紫菀根本不敢抬头。她始终觉得头顶上方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冷嗖嗖的，令人背后一凉。而猴年被轻罗点出来的两个婢子，身子早抖成了筛子。

“四王妃饶命！四王妃饶命！”此刻，后头两个婢子一道跑到柳云烟脚边跪下求饶。她二人每求一句便磕一个头，不消片刻，额头便红肿一片。然柳云烟不发话，两个婢子就只得一直磕下去。

紫菀到底是长婢云身边的贴身侍女，又是掌管后宫琐事的宫令女官，自然不能如那两个粗使宫女，轻易跪地求饶。

“这位姑娘镇定无声的模样当真惹人注目。”柳云烟笑着与紫菀对视，她将地上两个婢子扔给秋满，自己走近长婢云，站在紫菀身前。

“四弟妹这是……你！”长婢云话音未落，便被柳云烟甩了一巴掌。

柳云烟抬起打了长婢云那只手，端详了片刻方才笑道：“多日未曾打人，这手劲儿一时控制不好，皇后你多担待。还有。本宫是柳国长公主，纡尊降贵嫁到四王府，却不是给皇后叫弟妹玩耍的。”

“皇后，你。还没有直呼吾名那个资格。”柳云烟上前半步，贴近长婢云的耳朵轻声道。说完，她赶紧退开，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忙不得掸了掸衣裳。

柳云烟满意的打量了几眼气得面色青紫的长婢云，，笑着对轻罗道：“回府罢。这些还不值得你们去对付。打她们别脏了手。最要紧的是仔细手疼。”

轻罗应了，旋即笑盈盈地上前搀着柳云烟，临行前对紫菀道：“紫菀姑娘饶是宫令，也不过正三品的女官罢了。杨国宫中，不还有太后身边的芳华姑姑。噢，还有我们公主身边的四人。这算起来，你头上可是稳稳当当压了一座五指山呢。”

说完，转身就同柳云烟一道走了，独独留了长婢云一干人。紫菀瞧瞧看了一眼长婢云阴沉的脸色，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本王听说你打了皇后？”安子韵下了早朝便被召去御书房议事。如今刚回王府，便马不停蹄往蘅芜院来了。

柳云烟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打量着手中的绣花样子，过了一会儿才对秉月道：“这儿，改改。把这对鸳鸯改成锦鲤。”

秉月应声而去，走到一半便被安子韵拦下来。他接过秉月手中的花样子，看了一眼道：“这好好的鸳鸯，，你把它改成锦鲤做什么？不喜欢鸳鸯？”

“是不喜欢。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平白无故绣鸳鸯白白糟心窝子做什么？噢对了。皇后是我打的。怎么，你的好皇兄是要捉了我去替皇后报仇么？”

柳云烟抬头与安子韵对视，话说的漫不经心，人也颇有些不在意的模样。

安子韵听着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话，心中有些堵。沉默片刻方回道：“他倒不敢。只是我出宫路上听宫人说起。云烟，不管她如何得罪你，你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去招惹她。后宫波谲云诡，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宫中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担心我？”柳云烟一挑眉，笑着问道。

安子韵却十分笃定：“是。担心你。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上次的事，确实是本王识人不清。也的确是本王错了。但是……”

“行了别说了。你出去吧我有些乏了”柳云烟不等安子韵说完，，便摆了摆手，径直起身往内室去。

她是迟早要将安长黎拉下皇位，让安子韵登基的。柳云烟早已经想好。等安子韵登基之后，无论她是皇后与否，都会像安子韵要一纸休书。

那时，柳云烟便领着轻罗等回柳国，就那样终老一生。如今，她再没有力气去谈爱情。自她连累柳氏满门，她就没有资格，也没有心力重新接纳一人。个中滋味，只她一人体会。

安子韵还想再说什么。他看着柳云烟的背影，说不出的清冷寂寥，终是止住了，提步出去。

是夜，安子韵却又回了蘅芜院中。带着一身酒气，跌跌撞撞而来。

柳云烟皱眉看着这个卸下清冷外皮的男人，冷眼旁观下人扶他进来。想着安子韵又搞什么幺蛾子。

“拿酒来！”安子韵被下人扶着坐在外间榻上。新提拔上来的王管家颇有些局促地看着柳云烟，不知如何是好。

“王爷的吩咐都没听到？”

王管家得了柳云烟的意思，便吩咐身边小厮去备了酒来。小厮领命将几壶梨花酿呈上来，搁置在一旁小杌子上，就随着王管家一同退下了。

柳云烟笑看着安子韵，提了一壶酒晃悠道：“想喝酒？”

安子韵轻笑一声，伸手一把搂过柳云烟。他一手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一手夺了酒壶来：“自然。”

柳云烟想将安子韵的手掰开，却是越掰越紧。她拍了一把安子韵放在腰间的手道：“快放开！”

安子韵手却抱的更紧：“不放，一辈子不放。我已经放过一次。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了。”

柳云烟冷笑道：“安子韵你看清楚，我是柳国定襄长公主，柳云烟。不是一年前死了的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