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顺其自然

柳云烟笑答:“难为皇嫂费心，云烟甚是满意。”长婢云如此不过为了与太后演戏，柳云烟想着倒不如随了她的心意，同她演一出姐妹情深的好戏。

“你二人相处和睦，哀家看着到底放心许多。云烟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和宁宫休息罢。”太后见长婢云如此费心，心底终究放下许多戒备。想着柳云烟此刻心境，便如是劝道。

“四弟妹如何住那和宁宫？倒不如收拾了柔福宫出来与弟妹住下。那处离我与母后都近，岂不好？”长婢云闻言道，心下倒是十分奇怪。

“你倒不必劝她了，哀家方才已然劝过。终拗不过这孩子，硬是不愿多添一丝麻烦，你且随她去吧。左不过和宁宫典雅些，不及那几个去处奢侈就是，想来云烟不介怀才坚持要住下。”

长婢云听了太后的话，应承了。心底却想着太后又将柳云烟夸赞一番，终不过是亲儿子的媳妇，这口中总离不得她舒坦。与自个儿比起来，柳云烟便是千万般好处尽占了。

柳云烟见太后应下，长婢云也并没有多做阻拦的意思，便行了礼退出去，领着一众婢子回和宁宫去。

和宁宫于柳云烟，不能太熟悉了。自入宫起，便一直住在此处，平日鲜少出门，那些个时间便都在和宁宫中消磨。此处一花一草，柳云烟闭着眼也能找着位置。若论及府中闺房，倒远不如和宁宫熟悉了。

柳云烟着人将宫中上下收拾干净，便遣了宫人尽数退下，只留了轻罗等人在内殿伺候。

“可收到信说母后到了何处？”柳云烟斜斜倚在贵妃榻上，偏头问轻萝道。

轻罗伸手接过流萤递来的茶送了上去，道:“有，只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呢。今儿早晨刚送到府里的，说是太后已经到襄阳了，不日便能到达国都与主子团聚。”

“有些日子不见母后了，不知母后身子如何。”柳云烟瞧着轻罗，不免伤感。

“太后身子好着呢，倒是主子您。您瞧瞧您自个儿，自来了这杨国，没几天好日子过的。您堂堂一国公主，受伤却成了家常便饭，这像什么样子。只怕太后瞧了又要心疼好一阵子。”

轻罗看着柳云烟脸上的红痕，心中总不是滋味儿，觉着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云烟倒晓得那妮子向来心直口快，环视四周，皆是一副忧虑模样。柳云烟此般已然能料想到母后过来瞧了是什么模样。她笑指着脸上的红痕轻声道:“演戏罢了。”

话音未落，轻罗便瞪大眼睛问道:“演什么戏？跟谁演戏？”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儿声，隔墙有耳。”秉月几人听过连忙劝了，秋满与流萤两人四处走动瞧了瞧，见没人偷听，这才放了心。

“我同王爷演的一出戏，个中缘由日子长了你们自然明白。只是你们是我的人，好歹守口如瓶。没有告诉你们，却是轻罗心直口快，本宫到底不放心。”

柳云烟说完，几人目光皆停留在轻罗身上。想是心中实在不大好意思，轻罗脸上难得有了几缕红晕。

“轻罗以后注意就是了，如此主子大可不必担心，若危害主子，那话轻罗必然不会乱说。”轻罗对柳云烟认真道。几个婢子见了也纷纷表示会看管好她，柳云烟这才总算放下心。

“如今你们知晓，本宫好歹轻松了些。宫中太医酉时三刻出宫，流萤，你明儿……如此，你同轻罗今晚戍时便一块儿去太后宫中，就说，就说本宫重病，望太后准你急召太医入宫。”柳云烟看着流萤吩咐道。

“可是……主子你好好儿的，太医来了岂不露馅儿？”轻罗听了与问道，她心里怪不踏实，总觉着有什么事情，故而语气也染了几分急躁。

“没病可以生，总之你二人如此行事就是，无须顾虑。”

“可是主子，您万不可伤了自个儿的身子。您若如此，置我们、置太后王爷于何地？”流萤想着柳云烟竟是要伤了自己的身子以成事，与轻罗对视一眼，出言劝阻。

“你们不懂，这是我欠子韵的……”柳云烟见几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抬手示意几人无需多言:“不必再劝了，我意义决。你们都知道本宫向来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情便无可扭转，便别白费力气了。”

柳云烟说完，自一旁带来的匣子里拿了个珐琅瓷瓶出来。那瓷瓶约莫一指长，半指宽，上头用工笔描了仕女，看着甚是小巧精致。

“主子，您这是……”秋满见那瓷瓶甚是熟悉，遂开口问道。

“放心，不是那些鹤顶红之类的东西。红麝香粉掺了些附子粉罢了。虽然麝香于女人有害，但短时接触想来也并无大碍。而那附子粉，是乌头子根磨的，虽有剧毒，但只要你们早些找了头油，终不会有大事。也不至于跟鹤顶红一样的功效。”

柳云烟说着，将塞子打开，倒了些许粉末在手帕上。而后又就地取材，将茶盏中的茶水倒在手帕上，最后再抹在长婢云所赠的钗子上。

因怕几人担心，反而自乱阵脚。柳云烟将钗子重新簪好，敲碎了茶盏，把碎片拣了来，在手指上划了道拇指宽的口子。

柳云烟伸了手向前,笑道:“你们瞧瞧，这口子也不大，若碰上钗子，能中多少毒呢？哪里就毒死我了？”

“可是……主子始终不该如此折磨自己。”轻罗到底不放心，上前为柳云烟擦干净了手上血迹，嗔怪道。

“都放心罢，若真能毒死了我，我倒也不会用这东西了。况且这些，比起骨头分离、含冤而死又算得了什么折磨？”柳云烟抽回手，阖眼哀声道。

“罢了，主子要做什么咱们拦不住。今儿晚上，只尽快传太医，让主子少受些苦就算咱们尽心了。”流萤瞧着是劝不回来了，便搀了轻罗起身对她道。

远处，金乌坠地，骄阳已然西斜。宫中早有各宫的婢子传膳，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