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单聊

“只这些东西么？”柳太后重新将目光投回二人手中的托盘，问道。

“回太后，就这些了。公主那日是被珠钗划破了手指的。卸了钗环便就取梳子梳了头，然后换了衣裳。因手见了血，奴婢便取了膏药与公主敷上。此后公主本想取了书看一会儿再睡下的，只是书刚拿到手，便，便吐血晕过去了。”

轻罗仔细回想着当日细节，口中所涉及的物件儿，连带换下的衣裳也尽在托盘上。恰巧此时刘院判跟着漱玉进来，瞧了这阵势忙不迭跪下欲要请安。

柳太后摆了摆手对他道:“你且先起来罢。如此一屋子人待你拜完不知到什么时候去了。先看看她们手中托着的物事儿，可有什么问题不曾？”

刘院判听了吩咐，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若真听了柳太后的话儿，却要平白落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名声，怕那柳太后走了自个儿也得跟着。若不拜，却又像是未曾将话听进去，此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破有些为难。

好在杨太后也不是个爱计较的，当下自然是柳云烟更为重要，谁还拘泥在意那些个俗礼呢？

“你且照柳太后吩咐去做，这般时候还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做什么？”

“是，老臣遵旨。”刘院判得了杨太后这句话，便不再多做犹豫，上前仔仔细细查验着那托盘中的东西。

刘院判一眼便瞧见盘中的一套赤金头面，又搁置在最右侧，离他最近，便想着先从那头面验起。如此想了，手上便半分也不踌躇，取了钗子来仔细验了。待验到最后一支钗子，他眉头不自觉蹙在一块儿。

杨太后见状知晓有了发现，忙问道:“可是查出什么来了？”

刘院判将钗子搁回去，跪下叩了回头答道:“回太后，王妃身上的毒，正是出自那支钗子。那一套头面前头都无甚问题，但唯独方才那一支。”

刘院判说完，又拿了那钗子道:“这钗子末端挑了金线出来，磨得尖锐，怕就是划了王妃手指的元凶。而王妃被划破手指少不得要松了那钗子，下回再触碰，钗子上的毒便由伤患处进了体内去。”

柳云烟静默着旁观着，那钗子正是她之前动过手脚那一支。她见院判说完，便迷迷瞪瞪看向长婢云。

“那头面是皇嫂亲自相赠。云烟为了不拂了皇嫂面子，辜负嫂嫂这番心意，便终日戴在头上。却不知皇嫂这般是为何？”

长婢云闻言急忙道:“弟妹这话可别乱说，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本宫。满宫的人都知道你这头面是本宫送的，本宫又如何会愚蠢到这个地步？”

柳太后嗤笑一声，讽刺道:“皇后此言差矣。常言道:‘兵者，诡道也’。咱们都猜不透皇后是以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还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觉得没有人会如哀家一般追查得这般仔细。但现下证据确凿，那毒是确确实实出在皇后送的东西上头。哀家倒是奇怪，若此事同皇后毫无干系，那皇后你又为何如此急着撇清关系？”

长婢云慌忙看了一眼安长黎，见安长黎眼底的怀疑，破有些不知所措。

“太后实在误会了。诚然那头面是臣妾所赠，但那毒，臣妾是万万不可能下的啊。此事臣妾也是被蒙在鼓里，不知是何人妄图陷害臣妾，还请太后明查！”

“皇嫂这样说，是在怀疑我自个儿下毒害自己？还是皇嫂话里有话嘲讽我活该做那被殃及的池鱼？”柳云烟撑着床沿半坐，冷冷质问。

长婢云此前的确也曾想过这些个事情不过是柳云烟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罢了。只是现下看来，却并不是如此，就拿孩子来说，柳云烟为了陷害她而这样自甘堕落也着实是亏本儿的买卖。她却如何也想不到柳云烟是被自个儿蒙在鼓里才如此糊涂的。

此时几双眼睛皆盯在长婢云身上，杨太后与安子韵更是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杨太后是万万没有想到长婢云竟然是这样恶毒的妇人的。想着她往日种种作态，只觉得自个儿深受蒙蔽，更是恼怒。

“朕与皇后年少夫妻，此时必定是有恶人想借此谋害皇后，却机缘巧合害了王妃。还请太后看在皇后一番好意，请饶了她去。”

安长黎里终究是偏袒着长婢云的。但这般仿若甜言蜜语的话儿听在柳云烟耳朵里头却是百般讽刺。

“既然皇帝如此说，哀家给你三日。若三日还未能查出真凶，那必定是你那皇后做的好事。若查了出来，那此笔账也万不可一笔勾销。你的皇后机缘巧合做下的事情，到底要付出代价。少不得一顿板子。这板子，还得哀家带来的人打才算得公正。皇帝以为如何？”

“这……”安长黎听过很是犹豫，若是实在查不出，推个替罪羊也就罢了。只是那顿板子，听柳太后这口气，无论查清与否，长婢云怕是躲不过，但是如此一顿板子下去，她焉能讨得半分好去？

“臣妾愿接了太后懿旨，三日只内必定找出真凶，还云烟一个公道。谢太后宽恕之恩。”

长婢云见安长黎沉默下去，想着柳太后这般强势便算是不能讨价还价的，搞不好还多得许多坏处。于是连忙应承了下来。

安长黎见长婢云应了，心底虽舍不得，却也明白此事已成定局，倒也不纠缠着求情。只是这出戏唱下来，倒是杨太后瞧清楚了长婢云面目一般，一直冷眼旁观。

“母后想必也累了，回王府歇息吧。女儿早命人收拾了屋子出来。怕母后吃穿住行不习惯，一切皆是按照母后宫中布置的。女儿前些日子特意叫府里的厨子学了咱们柳宫的菜式，特意等母后来了做给您吃的。”

柳云烟说此番话，眼底透着疲态。在场众人自然瞧见了，安长黎多少算是讨了便宜，便与长婢云先告退了。

柳太后心疼女儿，便依了她的话，欲领婢子前去王府。

倒是走时柳云烟借口母后不熟地势，一并将安子韵遣走了。安子韵推脱不过，只好引了岳母往王府去，此番殿中便就只剩了杨太后。

“云烟将你母后也送走了，却唯独不让哀家回去歇息。可是要对哀家说什么话儿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