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剪不断理还乱

王可可绝尘而去。

王可可将车内音响开到最大。震耳欲聋的摇滚节奏敲打着他的耳膜。音响里播放的是他回国后淘到的光碟——歌手郑钧的光盘。郑钧颓废嘶哑带有磁性的嗓音正好诠释了王可可此刻的心情：

“我的爱，赤裸裸。我的爱呀，赤裸裸。你让我身不由己的狂热。我的爱，赤裸裸，我的爱呀，赤裸裸。你不能让我再寂寞。暴露了内部真相，就急着防备抵抗，你可以给些温暖也可以给个悲伤。没谁要苛求你，那他妈的没有意义。你不必为谁压抑，只要你能够对得起你自己。痛苦会紧随着欢乐，可我不在乎这结果，想说的说了，想做的做了，让泪水在前面等我！……”

王可可和着音乐的节奏摇晃着脑袋哼唱着。路口遇到红灯，与他并排着等绿灯其它车辆驾驶员，听到他车内音乐的轰鸣，都侧目而视。王可可也不管，照样我行我素。到了小区，他将车停在自家门前的车库。熄了火，他没有下车，坐在车上，拿出手机，不停地翻开短信和微信。他在潜意识里希望看到严瑾给他发来的只言片语。王可可心里其实也不敢肯定，他这样负气离开严瑾，不知道严瑾是什么态度。也许，严瑾一句“对不起”之类的话，就可以抵消他心头郁结的怒气和怨气的一大半。但是，手机上音信皆无。

王可可闷闷不乐地上到二楼卧室。他脱了衣服，进到洗手间准备洗澡。王可可拧开手龙头，居然滴水皆无。他心里这个怒气腾地被点燃。他只穿了一条内裤，冲到门外走廊上，对着一楼大喊：“庄阿姨，怎么停水啦？”

庄阿姨是王可可请的保姆，住在楼下，此时正在保姆房里看电视。听到王可可炸雷般的喊声，赶紧出来，解释说：“物业说小区施工，挖断了水管，正在抢修哩！”

王可可气恼地骂道：“操你大爷，老子咋就这么寸！”他今天和孙建军发生撕打，其实就是他打了孙建军，又被带到派出所，他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干净，急切地向洗个澡，去去晦气，谁知还遇上停水！

王可可“哐”的一声，狠狠地关上卧室的门，气恼地坐在床上。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庄阿姨小心地问：“王总，我把开水瓶给你拿上来了，你先凑合着洗洗吧。”

王可可打开门，板着脸接过了庄阿姨手中的开水瓶。庄阿姨说：“物业说一会肯定修好，你再等会就有水了！”

王可可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庄阿姨又问：“你还吃点啥吗？我这就给你做！”

王可可说：“去休息吧，不用了！”

王可可仰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出神。他回想着与严瑾交往的点点滴滴。但想不了几个画面，就会回到孙建军丑恶的嘴脸上，耳畔就回响起孙建军挑衅的音调。最刺激王可可的就是孙建军乜斜着眼睛，嘲讽地看着严瑾说得那句话：“我他妈跟你都睡过多少回觉了，你说不认识我？”自己深爱的女人——不仅仅是女人，而是未婚妻——被一个男人当面说睡过，这无疑于被当众打脸。还没有结婚，绿帽子就扣在了头顶，这个侮辱，对于傲娇的王可可，怎么能轻易接受！

王可可心烦地侧身而卧，忽然闻到了枕头上严瑾残留的发香。就在这间卧室，他们第一次真正拥有了对方的灵与肉。

那是一个夏夜。

王可可向严瑾求婚之后，两人算是确立了恋爱关系。但是，由于王可可心中对严瑾曾作为老师的那份忌惮，他在严瑾面前一直比较规矩，最后那张纸总也没办法捅破。就算是晚上约会后，王可可总是会老老实实地把严瑾送到楼下，然后回自己的住处。顶多也就是吻别。严瑾也难以放下自己的矜持，不好意思邀请王可可到自己家里去。

那天下午，天气闷热。王可可用微信问严瑾：姐，晚上想吃啥呀？

严瑾回信道：天气这么热，没有食欲。

王可可回道：再热也得吃点吧？难道你想当神仙姐姐呀？

严瑾回道：好想吃西安的凉粉呀，凉皮呀！

王可可回道：这有何难？下班我来接你，让你吃个够！

严瑾以为王可可会带她去东二环附近的“秦唐府”去吃陕西菜。谁知，王可可开车径直将她拉回到自己的别墅前。严瑾笑着问：“你干嘛呀？不是说去吃凉皮凉粉吗？”

王可可卖了个关子，神秘地说：“我今下午让人从西安给你空运到家了！保证让你吃个够！”

严瑾笑着撇嘴道：“还空运，吹牛！”

王可可停好了车，牵着严瑾的手，掏钥匙打开门。

王可可喊了一声：“庄阿姨，我们回来了！”

一个五十出头的妇女答应着，从厨房里出来迎接两人：“王总回来了！刚刚做毕！”

王可可给严瑾介绍说：“这是庄阿姨，是我陕西老乡。做凉皮凉面最拿手。她以前赶场就专门卖凉皮凉面。手艺好得很！”

严瑾只是听王可可说，在老家找了一个保姆，但她是第一次见面。

王可可听说严瑾想吃这个，赶紧打电话让庄阿姨动手做。庄阿姨说：“我看着天气闷热的很，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调上油泼辣子和山西老陈醋，再加一小勺蒜水，严瑾的胃口全开。严瑾一气吃了一碗凉皮和一碗凉面，顿觉暑气大消，神清气爽。王可可说：“我在美国的时候，隔一段时间就到唐人街去找陕西人开的餐馆去吃肉夹馍呀，凉皮凉面呀，油泼面呀，但那个味道总是怪怪的，比咱关中道的味道差了几条街！”

“今天这个味道正吧？”

站在一边伺候他们的庄阿姨插话道：“你们吃的辣子是咱陇县的线辣椒，蒜是咱关中道的紫皮独瓣蒜，都是我自己带来的。”

严瑾笑着对庄阿姨说：“谢谢阿姨！味道太赞了！”

庄阿姨笑眯眯地把严瑾看了又看，对王可可说：“王总，你女朋友好看得很，比电影明星还要耐看哩！”

王可可开玩笑地说：“她就是电影明星啊！你没有看过她演的电视剧？”

庄阿姨又把严瑾打量了一番，说：“眼熟，就是想不起来了！”

严瑾笑出声来，说：“阿姨，别听他胡说！我不是演员！”

庄阿姨笑着说：“是不是演员，我知不道，你就是比演员还要漂亮么！”

王可可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他问庄阿姨道：“庄阿姨，你说我娶她做婆姨行不行呀？”

庄阿姨道：“那太行了！你们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呀！”

庄阿姨开始收拾餐桌，两人来到王可可二楼的卧室。

关上门，王可可就将严瑾揽到怀里，欲亲吻严瑾。严瑾用手挡住王可可的嘴巴，说：“我吃了蒜，难闻的很！”

王可可笑嘻嘻说：“难闻也要吻，说明爱得很！”说着嘴唇就紧紧地贴在严瑾的嘴唇上。

严瑾也完全放下了矜持，全力配合着王可可的进一步动作。

王可可环抱在严瑾脖子上的手渐渐地不安分起来。他隔着衣衫开始努力地拆解严瑾文胸的挂钩。严瑾深吸一口气，然后有意放松，以使文胸变得松弛一些。王可可很轻松地解开了严瑾的文胸。严瑾胸前的乳房没有了文胸的束缚，变得更加富有质感。王可可伸手进去，一把抓住了严瑾乳峰。严瑾的乳房实在是丰满，王可可的大手只抓住了一半。他掀起严瑾身上的短袖衬衫，低下头，手捏着严瑾的乳房，将乳头递到自己的嘴里。严瑾已经勃起的乳头在王可可舌尖的刺激下，酥麻刺痒。严瑾的嘴里不禁发出“哦哦”的呻吟声。王可可抱起严瑾，将严瑾放到床上。严瑾在王可可的耳边喃喃地说：“有汗！先洗澡！”

严瑾乳头上淡淡的咸味不啻于伟哥的威力，使得王可可更加心旌摇荡。他的嘴巴在右手的辅助下，不断交替地吸吮着严瑾胸前两只丰满的乳房，另一只手则伸到严瑾的裙子里，费力地欲将严瑾的内裤扯脱。严瑾配合地抬起腿，让王可可脱掉了内裤。

严瑾再次提醒王可可说：“可可，洗澡吧！有汗！”

王可可说：“不行！”继续在严瑾身上使劲。

严瑾只好由着他。王可可开始手忙脚乱地脱自己身上的衣服。严瑾自己也抓紧时间将商议和裙子脱下，放到床上。

王可可脱光衣服，不顾身上汗津津，直接压在严瑾的身上。

严瑾迎合着王可可的动作。

王可可亲吻了严瑾的嘴唇，又往下亲吻严瑾的胸脯，接着还想亲吻严瑾的下体，被严瑾阻止。严瑾再次说：“没有洗澡，脏！”

王可可没有往下继续，而是操起严瑾的两条腿，奋力冲进严瑾的身体里。王可可实在是兴奋过度，前戏消耗了他太多的荷尔蒙。他只进行了一个冲锋，就败下阵来。严瑾绷紧身子，正准备享受久违了了激情。谁知她刚刚张口喊了一声“啊”，王可可就停止了动作。

严瑾自己动了几下，见王可可没有配合，只好将高举的双腿放了下来。

王可可沮丧地趴在严瑾的胸前，内心十分气恼。

严瑾抚摸着王可可的后背，安慰说：“可可，你最近太累了！”严瑾想给王可可找个台阶下。

王可可郁闷地说：“我是不是早泄呀？”

严瑾说：“年纪轻轻的，哪有！等我们熟悉了，你就好了！”

王可可爬起来，从床头柜上扯了几张纸巾递给严瑾，说：“我去放水！我们洗澡吧！”

王可可期盼了很久的，与严瑾的第一次水乳交融的经历居然是虎头蛇尾，让他沮丧了好久。他担心严瑾认为自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专门在药店买了几粒“万艾可”，终于重拾了自信！

半夜十二点，小区终于来水了！

庄阿姨上楼来到王可可房间门口，依稀见到他的房间里有灯光逸出。于是敲门说：“王总，水来了！你可以洗澡啦！”

王可可半梦半醒地躺在床上，听到了庄阿姨的喊声，回答说：“哦，知道了！”

站在热乎乎的热水水柱中，王可可的心情清爽了许多。他开始反省自己，有点后悔对严瑾的态度太过生硬。她遇到了渣男，也不全是她的错啊！再说，我也没好好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个误会呢？

洗完澡，他又把手机的微信和短信都看了一遍，出了几条“滴滴代驾”“神州专车”和“每日优鲜”的推销短信，没有任何有关严瑾的消息。

他有点懊恼：你做错了事，居然不主动给我解释，向我道歉。难道还要我王可可求你不成？

王可可一夜未眠。

第二天，王可可上班时，鬼使神差一般，居然开车绕到了严瑾所在的小区门口。有几次，严瑾不想开车上班，王可可专门来接过她。他见时间尚早，将车停靠在小区路边。下车买了一个鸡蛋灌饼，一杯豆浆，坐在车里吃着早餐。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潜意识里还是很想见到严瑾吧。

一直等到吃完早餐，也没有见到严瑾的影子。他讪讪地点火发动了车子，准备离去。忽然，一个熟悉的车牌号从小区里驶出——正是严瑾的奥迪座驾。

王可可跟在严瑾的车后，一直尾随，直到严瑾行驶到了目的地。

严瑾其实已经在后视镜里看到了王可可的车。毕竟王可可的卡宴还是比较打眼的。但严瑾不想理他，正常地驾驶着车。

昨天晚上的经历，让严瑾生出了一丝对情感的厌倦——男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对你好时，可以伏在地上的尘埃里，给你做牛做马，极尽献媚之能事。每一个表情里都透着卑微，每一个笑靥里都盛满了逢迎。等到分手之后，这一切犹如绚烂的烟花，转瞬即逝。居然一变而成切齿之恨的仇敌！

王可可口口声声说爱恋了自己十几年，被孙建军一搅合，立马变脸。对自己在大众场合下所受到的侮辱不仅不安慰，反而怒气冲冲，一整夜对自己不闻不问！她有点心冷。

每到自己心情难受的时刻，严瑾就会想起欧阳倩倩。昨夜，欧阳倩倩就和她聊微信聊到了凌晨三点多钟。

严瑾没有对欧阳倩倩细说自己的遭遇，只是说自己工作压力很大，好想放松放松。欧阳倩倩热情地邀请严瑾到深圳去住一段时间。昨晚，严瑾已经下了决心，准备抛开工作，躲开繁杂的公事与私情，让自己冷静冷静。

今天到了事务所，王晨宇进来说：“严瑾，好消息！煤城市委书记被双规，永成公司这一次一定脱不了干系！”

“消息可靠吗？头条报道了？凤凰网报道了？”

“消息还没有公开。我是内部消息。绝对准确！昨天下午四点，在会议室带走的！千真万确！”

“这么说，豪盛公司的案子应该好办了？”

“应该没这么快哟！我估计这个案子小不了。牵扯的人和事肯定多了去了，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还得等呀！”

“那我们要不要再去走一趟，打探打探情报？”

“嗯，我会一直跟进的。等我消息吧！”王晨宇又说，“今晚没安排吧？把你的小帅哥叫上，到家里吃饭吧？陈老师说好久没在家做饭了，她说在不做几顿饭，厨艺就荒废了！”

严瑾已经把和王可可订婚的事给王晨宇说了。王晨宇听了严瑾的介绍，觉得比孙建军靠谱多了，很赞成。他和陈默很想见见王可可，替严瑾把把关。

严瑾说：“陈老师带乐乐，哪还有时间做饭呀！”

王晨宇笑着说：“乐乐刚开始到家里来的时候呀，陈老师的确手忙脚乱的。现在好多了，已经完全适应了。乐乐上了幼儿园，陈老师还能抽空去福利院帮忙哩！”

严瑾从王晨宇的口气里能听出来，这个三口之家每天都应该生活在一种满足的幸福之中。严瑾不好违逆了王晨宇和陈默的一番好意，就扯谎说：“我也好想看看乐乐。可是，王可可今天要出差，等他回来再来行吗？”

王晨宇说：“那就你今天一个人去，等他出差回来，我们专门再请他吧！”

严瑾内心的确很心烦，她想：管他孙建军，还是王可可！放下这些烦心事，我去陪陪乐乐，吃吃陈老师做的美食！我不信天还会塌下来不成？！

晚上，严瑾给乐乐买了一堆零食，开车来到王晨宇家。

乐乐已经和严瑾很熟悉，见到严瑾，高兴地喊道：“严妈妈，严妈妈！”严瑾自诩为乐乐的干妈。她让乐乐喊她严妈妈。严瑾抱起乐乐，坐到沙发上。乐乐亲热地依偎在严瑾胸前，听严瑾给他讲漫画书上的故事。

这时，严瑾的手机响了，是王可可的来电。

严瑾将手机调到静音，犹豫着接还是不接。乐乐看到了，说：“严妈妈，我来接，我来接！”说着，调皮地抢夺严瑾的手机。

严瑾挂掉了电话，将手机关机。然后，装着若无其事地继续给乐乐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