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方便吗
“你怎么知道大婶儿家门口儿的对联没有换呢?”
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林青颜和柳家夫人聊着天的夏鸿,还有一直在一旁给林青颜敲着伤势、为林青颜取来药方子冰敷脚伤的柳如诚老先生,几乎是同一时间反问出口来:“你是怎么知道这院门外的对联儿这几年都灭有换过啊?!”
林青颜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话又出了纰漏之处,赶忙改口解释圆说道:“哦,我也是胡乱猜想的,方才进门来的时候,无意之间扫过一眼门口儿的那副对联儿,看那对联儿的纸张都旧了很多,颜色都快要褪去了,一看就是历经数年风雨的就对联儿了。而且,那笔划上面的墨迹,也都几近变得发灰发白了,已然不是先前原本的黑色了,所以,我才猜测……”
“哦,原来如此,青颜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细致入微……”
这回说话的,是柳如诚老先生,他为林青颜上完药,便又一边站起身来收拾着旁边的药箱子,一边轻声叹气,缓缓叙说道:“那对联儿也是我女儿亲手所写,我女儿亦然写得一手的好字,方圆百十里也再找不到第二家儿的女儿能够写得这么一手娟秀雅致却又不失磅礴大气的字迹来……只可惜啊,我的女儿,现在却已然不在人世了……唉……”
父亲一声一声的叹息,让林青颜的心,都快要一瞬间“嘭”地一下子碎裂开来了,两年多未见,父母双亲头上的白发,都已经花白了不少。
还父母双亲这样地操心劳神,华发早生,林青颜恨不得一下子掐死自己。
“好啦,这青颜姑娘的脚啊……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只是崴伤了而已,但经老夫察看,并未有伤筋动骨之状,公子且放心,青颜姑娘稍事休整几天,便会慢慢地好起来。”
柳如诚老先生将林青颜的伤势与夏鸿一一叙说,夏鸿感激不尽,在自己的身上四处寻找摸索,最后掏出一块青面白玉来,轻轻地递与柳如诚老先生的手上道:“老先生,还未问及您尊姓大名呢!今日我与娘子在此地受伤落难,还靠老先生您收留,才幸得免于脚伤之痛,夏鸿甚是感激,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老先生笑纳……”
夏鸿本是无意,只想以此表达对于柳家父母二人的感激之意罢了,谁知道,却因为此举动,一下子惹恼了柳如诚老先生。
柳如诚老先生一把将夏鸿手上的青面白玉挡了回去,言语也不似方才的那般温和慈祥,继而转变成严肃而凌厉的语气来:“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我柳如诚一世清清白白,不谙名利之事,为青颜姑娘察看一下伤口、敷一下药这等小事儿,本是老夫能力所及之事,公子以此青面白玉之名贵物件儿相谢,难不成公子以为老夫本就是为了图谋这一点私利才救青颜姑娘的吗?”
“哦不不不,老先生您多虑了,夏鸿实在不是这个意思,是夏鸿疏于考虑,还请老先生宽解夏鸿。”
“公子也不必挂记于心,也是这青颜姑娘与我们家有缘分吧。你看你大婶儿,她一看见这青颜姑娘,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呢,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就连话语也陡然之间多了许多,有青颜姑娘陪着,你大婶儿这也是叽叽喳喳地絮叨说了不少的话,我看着也打心里面欢喜呢!”
柳如诚老先生一边把药箱子往那靠墙北面的柜子上面放过去,一边轻轻地叹着气:“自从我们老两口儿唯一的一个独生女儿客死他乡之后,你大婶儿她啊,就从来没有开怀地乐呵过,话语也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么多过,可见今日青颜姑娘的突然到访,亦然是冥冥之中与我们这孤寡无后之二人有所前世解不开的缘分呢!”
柳家夫人一听此言,亦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是啊是啊,老头子所言极是啊,青颜姑娘,今日你一进门儿,我就觉得你这姑娘看起来好生面善,顿时就觉得甚有眼缘,要不……”
柳家夫人似有一些犹疑之意:“要不这样吧,青颜姑娘?公子你看,青颜姑娘她现在也是脚上有伤,现在也走不得路,倒是不如现在就在寒室多加歇息几天可好?”
“这……这方便吗?会不会给您二老带来什么麻烦啊?”
事情终于照着林青颜的目的,一步一步地发展过来了,可是夏鸿却很是不好意思就这样麻烦柳家父母二人:“老先生,您看,我们两个人已经承蒙二老关照,得以医治青颜脚上的伤势,如此已经都感激不尽了,现在却还要麻烦二老再照顾青颜几天,这样不是也太麻烦劳累二老了吗?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诶……没事没事,原来公子你是介怀这个啊,没事儿,我和老婆子闲来也无事可干,膝下也再无儿女孙子的,有青颜姑娘这么一个十分投缘的姑娘在家中,也是一件好事儿,我和你大婶儿也是找一点乐趣儿,跟青颜姑娘聊聊天什么的,公子你无需介怀,我们老两口儿一定会好生照顾青颜姑娘的,你且放心吧。”
“这样啊……那青颜,你看呢?”
柳家父母热情难却,夏鸿便也就打消了顾虑,不再坚持拒绝,转过头去询问林青颜的意见。
林青颜当然是不能够拒绝的了,她不惜自己将自己的脚崴得这么地严重,不过也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跟自己的父亲母亲见上一面,甚至是一起呆上几天。
而现在,自己的愿望和目的马上就要达成的一刻,林青颜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功亏一篑呢?
为了让夏鸿马上答应,林青颜竟然使出了她很少才会采取的“杀手锏”,顺势拉过夏鸿的手臂来,跟夏鸿撒娇似的说着:“夏鸿……你就让我在这里住几日吧!夏鸿你看,青颜与这柳家的大叔大婶儿之间,不也是一见投缘吗?你就放心吧,青颜在这儿一定是会恢复得很好的,夏鸿你就答应吧!”
夏鸿最受不住的是林青颜的眼泪,却也最受不住林青颜的撒娇请求。
林青颜这等娇娇弱弱地一番“求情”,夏鸿自然是再也坚持不得了,立马就答应了林青颜。
“好啦好啦!你这就留在这儿吧!真是拗不过你,我也是怕了你了!”
夏鸿说罢,便赶忙转过身来,站起身子来,向着柳家父母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双手抱拳作揖道:“那青颜就麻烦二位老人了,夏鸿这便就先行告退了,夏鸿与同行之兄弟下人等一行人,就在旁边隔壁的小客栈投宿,夏鸿不日便会再来看望二老,多谢二老。”
“公子言重了,公子自当放心便是。”
就这样,夏鸿便将林青颜留在了柳家当中,而他自己,则不便久留于柳家留宿,转去小客栈,跟皇兄夏骏他们一行人相汇合了。
“诶?夏鸿,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啊?”
夏鸿刚刚进了客栈,便被夏骏给问住了:“夏鸿,青颜怎么样了?她现在有没有什么大碍啊?伤势怎么样啊?”
“哦,皇兄不必担心了,青颜她现在在那户好心的人家在养伤呢,脚上面的伤都已经全然察看过了,并未伤及骨头,已经都敷上药了,现在正在那户好心人家养着呢。”
夏骏一听便很有一些惊讶:“青颜要养伤,便自可来咱们客栈养着就可以了,何必去麻烦人家好几日呢?”
夏鸿用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儿,满脸疑惑不解地回复道:“臣弟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户好心人家的连个老人硬是说青颜现在身子不便于行走,而且他们也对青颜是一见如故,甚是投缘,而且,就连青颜,也说她与那二位老人也是一见如故,相见甚有话语可讲,让她想起了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母亲,因此,青颜也便和臣弟相请求了,臣弟见她高兴开心,便也就答应了青颜留在了那里……”
“投缘?!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母亲?!”
夏骏听闻夏鸿此言,立刻就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禁回忆起来先前林青颜自己一个人走在他们的后面,突然之间就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崴伤了脚,而且又坚持住进了柳家……这一切都不禁让夏骏非常地怀疑起来,但是林青颜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他又猜不好,也猜不准,但是却就是总是觉得林青颜很有一些奇怪……
“好啦好啦,既然青颜没事儿,那咱们就在这客栈小住几日,也顺便等着青颜在那柳家好生儿养伤便是了,反正这江南之地,咱们也是要多待几日的……”
“柳家?!皇兄,您怎么知道那户人家姓柳呢?”
夏鸿虽无半点设计陷害于别人的心计,可是,这夏鸿也不是一个真傻之人。听到夏骏说出“柳家”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面不禁画了个魂儿:“皇兄怎么知道那户人家是姓柳的呢?我似乎也没有跟皇兄提过他们家姓‘柳’的啊!这也太奇怪了,难道皇兄他未卜先知?还是……还是皇兄他本就认识这家姓柳的人家儿?!”
夏骏这突然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改口解释道:“呵呵,这户人家本就在当地很是有名望,主人家是一个德高望重的教书老先生,然后又稍稍地懂得一些医术之理,因此当地百姓无不是敬重于他,我之前来过一次这江南小镇,自然也是道听途说地知晓一些了,故知此户人家姓柳了,只是还未曾上门拜访过罢了。”
“原来如此啊!那下一次臣弟再去那柳家之时,皇兄您若是有空,便一定与臣弟一同去拜见那柳家二位心善之老人,可好?”
夏骏自然是不能够去拜见柳家父母的,连见一面都不敢去见一面,他害怕面对他们二老,害怕看见他们失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