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客气什么
姑娘，你可别害怕，我可真的绝对不会难为你的，相反地，今日我一见姑娘你，就觉得好生面善，就像是日前已经相识相熟似的，大有一番似曾相识的自家姐妹之间的亲切劲儿呢！”
还从来没有像林淸颜这样的一个身穿华美精致的绫罗绸缎的富贵之人能够这么客气又温和地对待自己呢，这林淸颜这么一番柔和语气的话语，着实是让那下人小丫头受宠若惊起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姑娘，您这话可是言重了，可是折煞奴婢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怎么敢当姑娘您所言呢？”
“客气什么？！”
林青颜双手抓起那小丫头的一双手来，紧紧地撰在自己的手里边儿，顺手就从自己的一只手腕儿上摘下来自己带着的一只红玉玛瑙琥珀镯子，反手就抓起那小丫头的手给她戴在了她的手腕儿上！
“姑娘您这是？！”
那小丫头愈加地吃惊，简直不敢相信林淸颜会待自己这么好。林淸颜莞尔一笑：“你啊，切莫妄自菲薄，即便是自知出身低微，也不能由着别人一样地也自己都看轻了自己，你自己都看轻了你自己，那么，这周遭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看得起你呢？你说是不是？”
林淸颜温婉和煦的笑容和语气，让那小丫头渐渐地感到亲切了，便也放松了下来：“是，是，姑娘说得极是，奴婢记住了。”
“诶？在我面前，就别叫自己作奴婢了，不必那么拘礼，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姑娘，奴婢……哦不，我叫铃兰，我家主子平时也是这么叫我的。”
林淸颜微微一笑：“铃兰，你看，你看起来也有十五六岁了吧？你看我今日一见你就觉得很像是自家姐妹的感觉，而我又稍稍地长你几岁，咱们便以姐妹相称，可好？这只红玉玛瑙桌子，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送给你的见面礼，这可好？”
那小丫头十分感情地仰起头来，眼睛里面已然湿润了：“姑娘，您这番情意铃兰是心领了，亏得您看得起铃兰的这副奴婢之身，还愿意跟铃兰以姐妹相称，姑娘这份情意铃兰铭记于心，永世不忘，可是这红玉玛瑙镯子，叫铃兰如何接受这价值千金的贵重之礼呢？铃兰万不能收啊……”
铃兰的一番话，让林淸颜的心里面顿时间动容了，也动摇了，她开始很有一些愧疚起来，开始后悔自己原本不该利用铃兰的真诚和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
眼前的这个铃兰，就是一个单纯又善良的小丫头，她只知道老老实实地帮主家干活儿做营生，每个月赚那么一点儿的银两以维持生计，或许也帮衬着家里的弟妹买米买菜买衣穿，她的生活，原本就是这么粗糙但却简单单纯的。这么一个好好儿的小姑娘，现在却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即将卷入一场或大或小的“征战”，成为一颗被人挪来挪去的棋子……
而当有一天，铃兰得知真相，知道林淸颜是因为想要利用她这才对她这么好的，铃兰的那颗以真挚情谊来对待林淸颜的心，该是多么地受伤害，该是多么地伤心啊……
这种被欺骗了许久之后恍然大悟面对残酷现实的感觉，林淸颜曾经感受过，深切地感受过，她知道那种痛楚，用撕心裂肺和剜心刺骨来形容都全然无过之而犹不及！
尽管林淸颜此刻很有一些不敢面对铃兰那双纯真清澈的眼睛，内心正在受着良心上的纠结和谴责折磨，但是，林淸颜到底已经早不是昔日那个心软又善良的薇妃柳薇薇了，含冤而死又得幸借身还魂重生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大夏十三王妃的林淸颜，她所铭心刻骨地认识到的一个最深切的感受便是：人善被人欺！
为人只能尽量不去伤害别人，但善良之人是绝对不能够做的，一个善良心软之人，一定是必遭旁人所欺侮的！
尤其是在这个大夏皇宫之中，更是心软不得，更是做不得好人！不然，一定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既然铃兰你都已经认下了我这个姐姐，那便于情于理都不该再与我这个姐姐相客气了不是吗？这个镯子你就留着，别再跟姐姐推辞了，听话……”
林淸颜一再坚持，那铃兰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也就欣然收下了那枚红玉玛瑙镯子了。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那铃兰就收下了。铃兰在此谢过姐姐您了。”
林淸颜满眼含笑，笑靥如花：“这才对嘛！以后跟姐姐就不要客气了，咱们萍水相逢，这也是一种缘分，你说是不是？”
林淸颜不给铃兰喘息说话的机会，便假装若无其事地将话题一下子就陡然转到了那簸箕里面的干花儿的身上了：“铃兰，你可知道这花儿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花儿啊……”
铃兰还沉浸在刚刚认了一个“姐姐”的喜悦和恩宠当中，出身卑贱的小小使唤丫头，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般优厚的待遇，突然天上掉下来一个和蔼可亲的“姐姐”，又是关切又是送贵重镯子的，铃兰这心啊，都快要激动得发颤了，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缓过神儿来的。
林淸颜突然又问起来那花儿的事儿，这铃兰还很是有点儿脑袋发懵呢，话语也不甚连贯，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姐姐，这花儿啊，它名叫曼陀罗，曼陀罗本就是很稀有的一种花儿呢，咱们这簸箕里面的曼陀罗啊，又是那曼陀罗花儿里边儿非常罕见的一个，叫……叫……叫百里曼陀罗！”
这铃兰这会儿的精气神儿可好了，许是被林淸颜鼓励的，她的话也多了许多，语气当中也坚定有底气了不少：“这百里曼陀罗啊，花香比那本就香气馥郁的普通曼陀罗要香出一百倍来，它的花香，据说可以相传百里之外呢，是用来熏香的最好不过的用料了呢！听说可贵着呢！”
“曼陀罗……百里曼陀罗……百里奇香……”
林淸颜喃喃地自言自语，满脸的若有所思：“诶？铃兰，这百里曼陀罗这么稀世罕见，那我是不是有银两也买不到啊？”
铃兰神神秘秘地靠近林淸颜，小声儿说道：“姐姐，这话我们主人家本来是不让说出去的，客栈老板娘若是知道我胡乱说出去，定然是不会饶了我的，不过姐姐你看起来是挺好的一个人，对我又那么好，我怎么可能瞒着你呢？铃兰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铃兰终于不负林淸颜重望，在林淸颜的“感情攻势”的推波助澜之下，她果然是跟自己交心起来，林淸颜问点儿什么，铃兰也是掏心掏肺的如实相告。
“怎么？这百里曼陀罗难不成还有什么玄机在其中？！这百里曼陀罗尽管稀世罕有，却也说到底还只是一个花儿而已啊，怎么说得这么神秘呢？”
林淸颜自然是早知道这百里曼陀罗身上一定有所巨大玄机了，只是她想要更多地套出铃兰的话来，所以便假装一无所知的惊讶疑惑的模样儿，只等待铃兰给她回答……
铃兰心思甚是单纯，一个小小的使唤丫鬟，哪里知道那么多的人情世故和人心险恶呢？看到林淸颜疑惑不解的样子，立马就上来解释道：“哎呀，姐姐，你是有所不知，这百里曼陀罗啊，也是极其难找的，我们客栈的老板娘她也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辗转买进来的这花儿，不然，我们这小小客栈又怎么可能有这么稀有的花儿啊？把我们客栈卖了都不够买这百里曼陀罗的……”
事情听起来越来越大了，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林淸颜愈发想往深了“挖”，愈发地想弄清楚这个客栈的老板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她神秘的面纱背后，到底隐藏着些什么……
“那你们客栈老板娘又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多钱，又是从哪里买到的这百里曼陀罗的呢？”
铃兰的眉头立马就揪在一起了，林淸颜捕捉到了这个小小的细节，她知道，也许铃兰下一刻所说出来的话，也许就是林淸颜想要的答案了……
“姐姐，这个我还真是不晓得呢，我们客栈老板娘只是自己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就定期带回来这些百里曼陀罗的花儿来，交代我们给沥干了晾晒妥当的，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是不敢多问的……但是，我听说……”
“但是什么？！”
铃兰说这话的时候，很有一些纠结，思量半晌，林淸颜的心都快要急成了两半儿了，铃兰这才唯唯诺诺地说出话来：“我听我们客栈小厨房儿的做菜大伯提过一嘴，说是这种百里曼陀罗，现在只有西域之地才盛产此花儿，像是除却西域之地的其他地方，是很难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百里曼陀罗的……”
铃兰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特别特别地小，几乎都要紧对着林淸颜的耳边说了，她的脸上的神情也是非常地紧张，甚是小心谨慎，好像在做一件儿一被发现就会被杀头一样的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一样，可见这个小使唤丫头果真就是一个小小的使唤丫头，胆子是极小的，事事小心，前怕狼后怕虎的，恨不得连路都快要不敢走了。
见那下人丫头铃兰所说的话，那神情和眼神，还有语气，也并不像是在蓄意说谎的样子，想来也是她家主子早早地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什么事儿都没有让身边的下人们知道，只怕下人们不知道其中的事情蹊跷之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说漏了嘴了，坏了大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