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云菲看着眼前一碗冒着淡紫色烟雾的毒药，眼睛闪着光。这可是按着失传已久的毒方配制出的绝世毒药啊！若不是前些天偷偷溜去绝密毒室，她这一辈子也瞧不上这绝世药方一眼。虽然药方缺了一角，但云菲还是自信得炼制成了眼前的这碗毒药。

身为蛊毒世家第十八代传人的云菲，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

咕隆……

不亲自尝尝这绝世毒药，又怎么配做蛊毒世家的传人？而且，这毒药一旦炼成，那她云菲可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毒王！

嗜毒成痴的云菲激动的等待着毒发的症状，解药被她轻轻的捏在手心。忽然，云菲感觉到浑身紧绷，每一寸肌肤下都像有流水经过一样，一颗心被紧紧捏成一团儿。汗珠爬上云菲的额头、脸颊……不！这和书上阐释的症状完全不一样！是哪儿出问题了？

云菲赶紧服了解药。

那种紧绷感稍微舒展了些，云菲还没来得及庆幸一下，浑身再次紧绷起来，比先前更剧烈！更让人难受！心脏仿佛被挤成细小颗粒……

模糊中，嘈杂的声音蔓延而来。

“王爷娶你主子进门是希望你们主子兴旺府邸的，可不是来爬床的。有我叶语嫣在，你们这些贱人休想得逞！来人，把这婢女拖下去，赐毒酒！”接着是一阵叮叮咚咚的脚步声。

唔……唔……眼皮好重，头好昏，刚才的那个女人，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终于清静了……太丢人了……身为蛊毒世家第十八代传人，居然被自己制作的毒药放倒，这要是被族里的长老们知道，还不被笑掉大牙了呀！

可当云菲幽幽的睁开双眼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险些没叫出声来。她怎么穿着全然陌生的衣服？再看那一双手，指甲很短，瘦骨嶙峋。她可是故意留着指甲为了方便藏毒的，怎么变成这样了？况且她的手也没这么瘦骨嶙峋啊！

云菲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她抬眼看向别处，立即被眼前的场景给怔住了。房间里的陈设全然陌生，整个房间黝黑得吓人，白色的缎子垂吊各处，冷煞阴森。

这儿不是她的药室！这儿是哪儿？云菲四下张望，全然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到恐慌。也就在这时，云菲看到床榻斜前方有一方梳妆台，梳妆台上的铜镜泛着幽幽的光泽。

云菲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扑向铜镜。铜镜中的人是谁？泛白的脸色，淡红的唇，鼻梁瘦削高挺，一双眼睛泛着委屈的波纹。烟眉微蹙，似乎在诉说一段冤屈。

这是谁？云菲双手捧着这张全然陌生的脸蛋，嘴唇微微颤抖。是梦吗？掐了一下泛白的脸蛋，生疼！

她不过是喝了自己酿制的毒药吗？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又怎么会是这样一张面孔……莫非是……借尸还魂？

云菲跌跌撞撞的坐到梳妆台前，细细看这张脸。虽然面色泛白，但终究还是掩藏不住苍白后的惊艳。

慢着！云菲细细看去，才发现这张脸和自己以前的样子颇有几分相似。鼻梁瘦削高挺，还有那双眉眼，更是有几分相似。

莫非借尸还魂也会影响后者的面容？云菲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既然太多问题她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罢。

门外传来人的说话声，云菲赶紧逃回床上。既然上天不忍让她死去，给了她借尸还魂的机会，她可不能浪费了。

云菲闭眼听去，一个柔媚的女子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还是不要进去罢，民间传闻，这生于阳年阳月阳日的女子死后，戾气极重，可别让这些脏东西玷污了王爷。”

独孤卿摆手，“我是皇子，出生自带贵气，还怕什么脏东西，爱妃多虑了。道士们都动作麻利点，做完法事后好让人将这不守本分的南宫婉婷抬出去，也免惊扰了我卿王府的福旺之气。”

南宫婉婷，原来她叫南宫婉婷。

道士们立即恭敬的拉开场面，一窜窜铃铛叮铃铃的响起，每个道士的嘴里都念念有词。云菲刚要抬头，就看见从门外进来的女子惊愕的表情，女子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爱妃怎么了？”独孤卿搀扶着那女子。

云菲看到这二人，忽然头痛欲裂，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涌起。

独孤卿，雪樱国三皇子，手握重权又窥伺太子之位。因相信民间传言，以为娶了纯阳女子便可事事顺心，早日成就太子之位。只是没想到娶来的纯阳女子，不安分守己，想用下媚药的方式爬上他的床榻。被他识破后，自饮毒酒身亡。

云菲抬眼再看独孤卿身旁的女子，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叶语嫣，果然是八面玲珑啊！当着面亲热的唤她南宫婉婷为妹妹，背地里却指使婢女给南宫婉婷媚药，让她下到独孤卿的茶水里。

好一个夫君，好一个姐妹！

既然她占有了这具怯弱的身体，就好好的借着这具身体活下去！云菲的嘴角不自觉的扯过一抹狠戾，眼神中也布满了狠戾。

叶语嫣被吓得没了心智，“是她，她回来了！她在看着我呢！王爷！婉婷妹妹在看着我呢！”即便是受了惊吓，叶王妃也不忘维持自己贤良淑德的形象。

独孤卿顺着叶语嫣的视线看了过去，那南宫婉婷果真睁着双眼看着他们。

不容独孤卿吩咐，道士们就卖力的做法起来，铃铛声、念咒声、刀剑相撞声嘈杂不堪。

南宫婉婷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道士们都惊呆了，都忘了各自手上在做着什么装神弄鬼的动作。叶语嫣怯怯的钻入独孤卿怀里，不敢抬头去看床上的南宫婉婷。一领头道士惊愕之余，仍不忘本职，嘴上念念有词：“若是亡魂，请速离去，扰了世间清宁，罪不可赦。若是活人，伸出右手，以辨脉搏。”

南宫婉婷懒得和他们说话，伸出右手，却绕开道士，径直走到叶语嫣面前，“姐姐，你帮妹妹看看，妹妹是活着还是死了。”

叶语嫣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着。

独孤卿双眼冷冽，一手紧紧的护住叶语嫣，一手伸出，按住南宫婉婷的脉搏。独孤卿的力度很大，掐得南宫婉婷生疼。

“既然活着，为什么装神弄鬼！”独孤卿恼怒的看着南宫婉婷，南宫婉婷却只是浅笑一下，“臣妾什么时候说臣妾已经死了？”云菲很快就适应了身为南宫婉婷的身份。

南宫婉婷的话却让独孤卿和叶语嫣都为之一愣，这个女人竟变得这么不卑不亢，眼神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怯弱屈服。叶语嫣一愣后，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就算她南宫婉婷再怎么折腾，也终究不会是她叶语嫣的对手！

一身暗红锦缎的独孤卿狠狠扔下南宫婉婷的手，“既然没死，那就去偏院待着！你的婢女已经死了，这府上的三等丫鬟，你随便挑一个去！”

还未等南宫婉婷开口，门外闯入一个老婢，在独孤卿面前支支吾吾比划了半天。

这老婢，南宫婉婷认得，她一直站在窗户外关切的看着她南宫婉婷。

躺在独孤卿怀里的叶语嫣，眼神迅速的闪过一丝狠戾后，温婉的对独孤卿说道：“王爷，既然这哑娘愿意跟着妹妹，就如了这哑娘的心愿吧，好歹她也算是一个三等丫鬟，只是年岁大了些。”

独孤卿沉闷的嗯了一声，搂着叶语嫣纤细的腰身离开。

直到许多年后，南宫婉婷都忘不了叶语嫣踏出房门回首时的眼神。是狠戾，是阴森，是毒辣，是志在必得的得意。

偏院，就像它名字一样荒凉，破落的院落杂草丛生，蜘蛛网密布的房舍。推开院落大门，厚厚的灰尘扑扑直掉。

哑娘关切的看了一眼南宫婉婷，见她脸上没有一丝哀怨，哑娘便开心的打扫起偏院的房舍来。只对蛊毒感兴趣的南宫婉婷不想动手，可为了让自己有一个更舒适的环境，她也只好甘心情愿的加入到打扫中来。

哑娘起初拒绝，见南宫婉婷一直坚持后，也只能由了她的性子。

两人正擦拭铜镜时，南宫婉婷不经意一抬头，看到镜中的自己和哑娘。南宫婉婷顿时愣住了，镜中哑娘和南宫婉婷有那么两分相似的地方。哑娘在南宫婉婷身后微笑，她也回以微笑。就这一瞬间，南宫婉婷整个人都呆住了，那笑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南宫婉婷立即回头看了一眼哑娘，哑娘被她这刻意的一盯，不好意思起来。南宫婉婷也感觉到自己的唐突，不好意思的笑笑。

莫非哑娘是南宫婉婷的母亲？

南宫婉婷不是富商之女吗？她的母亲又怎么会在卿王府做一个三等婢女？

南宫婉婷静下心来，从自己的穿着打扮和堆在院子角落没什么用处的娘家人送来的东西来看，她这个富商之女在娘家是极为不受待见的。如果南宫婉婷没有记错的话，在她脑海中闪过的记忆里，把南宫婉婷送上花轿的母亲可不是哑娘这模样。

莫非是那女人害得哑娘如此？又因为阴差阳错，两母女竟在卿王府重新相聚？

南宫婉婷摇摇头，觉得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抬头又打量了一番哑娘，又觉得铜镜中的两副面容并没有相似之处。

深夜，一直装睡的南宫婉婷迅速的穿好衣物，出了院落。南宫婉婷刚一离开，哑娘也迅速的从床上翻身起来，快速穿好衣服。

南宫婉婷的目的很明确，揪出叶语嫣的真面目，让她知道她南宫婉婷可不是好惹的。只是还不熟悉卿王府的南宫婉婷并不知道叶语嫣住处的方向，只能在黑夜中瞎走。

不知不觉中，南宫婉婷已经走入了小路深处。修长的茅草划过她的裙衫，地上的石块也咯得脚底生疼。

终于出了小路，眼前一片宽阔，借着月光，南宫婉婷看到四周都立着高高的树木草丛。南宫婉婷不禁埋怨起来，什么破地方，这么神神秘秘的。

南宫婉婷伸出双手，利用在道士那儿顺手偷来的药粉，制作出一团毒火。

瞬间，四周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