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现实

2011年11月3日，北京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病房内。

“嘉晨！嘉晨！”

我刚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就看到胖子在旁边激动地叫着我的名字。刚想起身，突然才发现全身都使不上劲，动哪就疼哪。

“哎呀！我说！你都八处骨折了！还乱动什么啊！”胖子一看我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就赶紧提醒我。

我一听他的话，差点没晕过去，用尽力气就张嘴说道，那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一样：“我……我八处骨折……吗？”

看着胖子使劲地点头，我硬是用力抬头看了看我的身子。好家伙！两条腿那裹着厚厚的石膏，左右手那也打着绷带，这就四处了，加上我自己都感受得到我的内骨好像也断了几根。不对呀！我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这不才七处吗？哪来的八处啊！

带着疑问，询问了胖子。胖子也不作声，从旁边拿来一小镜子，就照着我脸。

我一看，又差点晕过去。原来我的鼻子那也打着医用胶。

我一下子就哭起来了：“我……我的英俊鼻子啊……这下……这下可毁容了……呜呜呜呜……呜呜……”

胖子赶紧递了张纸巾给我，安慰我：“行了，行了，别哭了，医生已经帮你接好了，再哭，一会又折了我看你怎么办。”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没有再哭下去。安静了一会，脑袋也清醒了不少，然后就询问胖子我到底是怎么了。

胖子看着我，先是臭骂了我几句，说我骑自行车也不看看路，货车要转弯了也还不刹车，要不是货车司机反应快点，及时踩了刹车，我恐怕就躺在殡仪馆里了。然后他又告诉我，自己跟南京那边的人联系了，将会面时间推了一下。

“那新的会面时间呢？”我忍不住问他。

“这个，那个女的在电话里没细说，就说我这边哪时候方便了就联系她，她会重新安排。”胖子说完，又看了看四周，把头靠了过来，小声地对我说道：“嘉蒙，我觉得，那边能过如此爽快地答应我的要求，可以看得出，那些资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那又怎么样？”我也小声地问他。

“我们到时候可以把价钱提上去呀！”胖子说着，还激动地笑了笑。

“胖子，我们可商量好啦，只是先看看情况，不能一头全栽进去，到时候可是连退路都没有了。”

说着说着，病房门就开了，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来。

“情况还可以，昏迷了快一天，能醒过来就行，你大哥很关心你的，兄弟俩多聊聊天。”医生笑着看了看我的情况。

“我大哥！”我一下子就激动地看着在一旁嬉皮笑脸的胖子，要不是两腿都折了，肯定给他狠狠的来一脚。

“行了，注意休息，你这情况，起码也要三个月才好得彻底，这段时间就好好养伤吧。”医生记录完的我的情况，就带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我一下就对着胖子说：“死胖子！你是谁大哥啊！”

胖子还挺理直气壮：“嘉晨，我可是为了救你才编的谎，你一送到医院，那货车司机把医疗费给你交了就走了，医生问谁是病人家属，要签协议书才能做手术。我只能跳出来跟他说是你大哥，才帮你签下的协议书。”

“那你就不能说是我小弟呀！”

“嘉晨，这你就不够意思啦！我狗仔都暂时不干了，就到这医院里来照顾你。你没听医生说啊，你还得躺三个月呢，那钱还得我给你垫着，我就做你几个月大哥，很亏吗？你上哪找我这么个好哥们啊！”

听胖子这么一说，想想也是，我也就没有再出声了。这肚子却开始咕咕地叫呼着，我都一天都没吃东西，自然是饿得不行。把脸一转，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胖子：“我说胖子，你给我整点吃的吧，我快饿死了。”

胖子点点头，说没问题，但必须给他个辈分先。

我想了想，不管怎么说，还得胖子照顾我，只好看着他，轻声细语地叫了声：“大哥。”

胖子一听，乐了。一起身，就让我在这等着，说医院外有好几家快餐店，他去给我弄点吃的过来。说完就出了病房。

胖子一离开，空空荡荡的病房就剩我一个人，我看着天花板，不时地发起了呆，外面走廊内就诊病人和家属的喧杂声不时地传入我的耳朵。

我定着神，又开始想起了一些事意，心里的疑问也越来越深。

话说沉船事故的调查报告，也就是我手头上的这些有关资料，在记载到安队长受伤入院后就没了。

不管是调查队员的笔记还是官方的记录报告，在第一次下潜行动结束后，也都没有了第二次下潜行动的记载。

更可疑的是，所有资料，都不由而同的缺失了好几页，那个痕迹，应该是人为撕掉的。

按照安队长在医院的表态，第二次下潜行动应该有进行的吧。虽然我在网上也只找到了一次行动的报告，但官方背地里进行第二次行动也不是不可能的。

被撕掉的资料，安队长在医院里所说的话……一系列疑问在我脑海里不停地徘徊，真头疼呀！

“嘉晨！我买吃的回来啦！”胖子一推开病房门，就提着一个塑料袋进来了。他在我病床边坐下，从塑料袋里就拿出一个饭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一个金黄色的烧鹅腿铺在饭面上，那香味一下子就把我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胖子，”我兴奋地张开嘴看着胖子，满脸笑嘻嘻的：“想不到你还挺好啊！叫声大哥就给烧鹅腿吃，行！我以后天天叫你大哥。”

想不胖子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你别误会，你的在下面呢。”说完就把那烧鹅腿的饭盒往旁边推了推，从塑料袋里又拿出了一个小保温盒，一打开，好家伙！皮蛋瘦肉粥！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胖子倒还笑得开开心心，手捧着那保温盒，拿着塑料勺子就搅拌了一下，然后看着我说道：“来来，大哥喂你吃东西啊！”

我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胖子！我都成这样啦！你就给我喝个粥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胖子一听，还有点不乐意了：“咋啦这是！胖哥我是怕你吃不动，才给你专程定制了这碗爱心粥，你咋还嫌弃呐！”

我才不理他，拼命的哭爹喊娘，胖子才受不了，把那烧鹅腿分了一半给我。

由于全身骨折的厉害，我才勉勉强强咬完了胖子手里抓着那半只烧鹅腿，又让胖子喂着喝完了粥，这才勉勉强强填饱了肚子。

躺在病床上，又想着以后的事情，不免情绪低落。

胖子在一旁大口地吃着烧鹅腿，还不忘安慰我：“行啦！嘉晨，事情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呗！”

我心想，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吧，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呀。

就这样，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我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

到出院的时候，已经是2012年的1月份了，就连元旦，也是躺在病床上度过的。

1月10号，我拖着刚刚才适应了陆地生活的身子回到了出租屋。刚一上楼，就看到我的出租屋铁门那被上了锁，我赶紧上去，摸着那个锁，心里不是滋味。

“哎呦！你这小子可算回来啦！”房东大妈提着一篮子菜上了楼梯，就站到我面前，一阵大嗓门：“你小子！三个月不见人影！就霸着我这屋子，我可是亏了三个月的房租啊！”

我吞吞吐吐地说：“不是，我……”

“我不管！”房东大妈一下就给了我一串钥匙：“你今天就给我搬走！晚上我就把屋收了！”

还没等我说话，那大妈已经提着菜篮上了楼，然后就是一个关门声。

我拿着钥匙，心底很不是滋味地站在楼道口。原本还在楼下的胖子一下就上来，看到我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

“嘉晨，”他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把东西收拾好，我去借个车，先搬去我那住，咋样？”

我忍住眼泪没说话，使劲点了点头，胖子笑了笑：“多大点事呀！别难过，我先去借个车过来，你进去先收拾东西。”他说完，又继续安慰了我几句，然后就下了楼去。

我等他下了楼，才把眼角的眼泪擦了擦，用钥匙把那锁打开，进了屋。

一进屋，我就关上了门，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想着自己一毕业就到北京，在档案馆做着最基础的工作，拿着最少的薪水，住着最便宜的屋子。心里的委屈那是不停地涌出，不一会儿就报着头哭起来了。

要知道花几大万读完个大学，出来后却是这个样子，当初还不如去读技校呢。要么就去读厨师，出来工资也高啊！不像现在这样，没有一技之长，都活不出一个人样，看不到自己前途到底在哪。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汽笛声，然后就是胖子推开铁门走了进来。

“嘉晨，”胖子走到我旁边，递了纸巾给我：“别哭了，不就是个住的地嘛！我保证，到了我那边，好吃好喝的招待你。行了，快收拾了一下，车在楼下，咱现在就搬。”

我调整了下情绪，擦了擦眼泪，就和胖子一起收拾起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