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后悔莫及
凌珑的眼前闪过一幕幕破碎，凌乱的画面，而遥远的地方，好像有个人不断喊她的名字：“珑儿……珑儿……”而她不断回头，可后面只有崩裂的天地，熔浆、洪水疯狂袭来，她只能拼命往前跑，不断往前跑，直到被黑暗吞没。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得只是一张普通之极的房间，恐惧感依旧挥之不去，直到一只大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用布在她的手臂上擦拭，她才完全醒来。
凌珑立即抽回手，羞愧地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的脸，看他的眼睛，只想用被子严严实实盖着自己，她摸索地去抢六道手上的布，小声说道：“公子，对不起，还是我自己来吧。”不过凌珑抢走布也无济于事，看到那一大桶浮着残花的热水，她就能想象刚才被水淹被火烧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如今她身上只有一件单衣，还是新换上的。这块布只是六道用来回味刚才的良辰美景。
“这种事哪有对错？我们可是夫妻。”六道现在这么说已不再感到别扭，绿眸如碧水般有默默的温情。
“刚才我的样子，一定吓到你了。”人世间最懊悔的事，莫过于知道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却又无法干预她为非作歹，残局还是要自己来收拾，凌珑非常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六道按在地上，还瞪着眼叫人家不能反抗，只要想想就羞愧欲死。
“刚才你的样子……像是要把我给吃了，不过最终，还是我把你吃了。”六道相当傲然地道，凌珑闭着眼，五官都苦得拧成一团，多想刚才的一切其实是做梦，就连现在的一切也最好是做梦。
六道倾身拥抱她，她还是不自在地想反抗，可六道抱得更紧，这个时候的她最是脆弱，好像身上所有的力量都转移到了六道身上，自己一分也没留下，看他的精气神还能如此饱满，凌珑才知道人鬼所谓的殊途，伤的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鬼。
现在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是虚的：“公子，你现在都清楚明白，我根本没资格做你的夫人。”
“你说什么鬼话！”六道沉声道，难得如此美好的气氛偏要说这样的话气他，就像一下子把他从云端扯了下来，他刚才还在谋划着回去后给他们的新房置办些什么东西。
“你现在该知道，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我死的时候……应该就不是……不是完璧之身了……”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顾虑，尽管生前的事很多已经不记得，但这件事很重要，就像生生刻在她的骨头上，警告她没有任何资格爱上另一个人。
六道捧着她的脸，坚定地注视着她，斩钉截铁地，一句一字烙在她的灵魂里：“我已经说过，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做过什么，我都不会在乎，你只要记得，以后你就是我妻子，只属于我一个人！”
凌珑握着他的手，闭上双眼，无奈地沉重地说道：“公子，你可知道，这样我就真成了你的麻烦了。你不是一直都讨厌麻烦吗？”
“你以为谁都值得我讨厌吗？能让我讨厌的，也是你的荣幸了。”六道可真是一句好话都不会说，他只有用行动代替说话来弥补，也不顾她的身体是否承受的住，掀开被褥，又将她推倒在床上，唯一蔽体的衣服都被他揉皱，散的七零八落，他望着雪肤上的青紫，深沉地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惜，轻轻地按揉，一遍又一遍地轻吻细啄，理智告诉他再也不可粗暴野蛮，可身体的欲望就像刚出笼的猛兽，一发不可收拾。
“公子……”
“别再这么叫我，听起来真别扭。”
“六道……这样对身体有损，你也该……休息一下……”
“你完全想象不到我的身体会有多好！”
凌珑已不止一次哀求他，但她的身体全听六道的摆布，即使是粉身碎骨都由不得自己，而他每一次霸道侵占，都想把压抑了二十八年的寂寥空虚悉数填补。
今日的天气已算不错，没有阴沉沉的雾霭，也没有刺眼的太阳，可尹正已唉声叹气不下百回。
“正儿，又是那位大少奶奶给你出难题了？”尹叔觉得看见儿子对自己做的菜没什么胃口，这种情况少之又少，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有这样的能耐？尹正却是摇了摇头。
“难道是赵家大少爷又找上门来？”
尹正还是摇头，直接趴在桌子上，一脸郁伤。
“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不跟爹说，难道还想跟少爷说？”
一提到少爷，尹正突然弹起来，紧张兮兮地环顾道：“少爷在哪？爹，你看见少爷了吗？”
尹叔寻思道：“我有多久没看到少爷了？有五天了吧，少爷好像只有大半夜才出来。”
“什么？爹不是说没看到他吗？怎么知道他大半夜会出来？”
“唔，我每天早上都看到厨房里有药渣，你也知道，少爷和凌姑娘不一样，他每次都能把厨房弄得跟打过仗似的。”
尹正跳了起来，一步并作两步跑进厨房里，大声叫道：“爹，你说的药渣在哪？”
“我都扔了，你找来干什么？”
尹正又跳了出来，这次就跳到垃圾堆里翻找，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是这些吗？这都是什么药啊？不知道，我一种都不认识，天啊，感觉看了十几年的医书都白看了！”
“正儿，你在找什么呢？”
他哭丧着说：“少爷一定是生我气了，我不应该带他到那种地方，你说少爷无缘无故失踪，会不会那些姑娘趁他喝醉将他带走啊？天啊，少爷到底经历了什么，要喝这种怪药……我对不起他……”尹正后悔得不得了，也真恨那些姑娘怎么不把他也带走，他就真的长得那么普通，一点都勾不起女人的兴趣？
“那你怎么不主动去找他？光在这里等着有什么用？”
“唉……”尹正又叹了口气：“就是……我也害怕见到他，一看见少爷那张拒人千里的脸，我连话都不会说了。爹，你说少爷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你说生气也总要吃饭！不可能连饭都不吃了吧。”
“你说什么呢？少爷哪有你想得那么小气？人家不吃爹做的饭而已，不会出去买吗？而且都有凌姑娘在，爹一定都不用担心他，倒是你，什么时候能正正经经娶房姑娘，爹也不用担心你了。”
“你怎么又扯上我了？我都说了没赚够五百两之前，是不会成亲的。”
“那该等到猴年马月啊？”尹叔失望地说。
尹正整个人好像枯萎的树叶一样，振作不起来：“你对你儿子就这么没信心吗？”
“只要你不惦记着那个白茹兰，爹会对你有信心的。”尹叔的话完全不着边际，也像是自说自话：“人都已经嫁人了，现在连儿子都生了，你惦记也没用。你又扁嘴？爹说的有错吗？爹就是食古不化的人，你就别动那份歪心思！”
尹正撇撇嘴说：“哼！爹哪是食古不化？分明就是偏心，怎么就不去教训一下少爷？他和凌姑娘那算怎么回事？没成亲就可以共处一室了？”
尹叔猛敲他的后脑勺“闭上你的臭嘴！爹只是个下人，哪敢管他们，你是我儿子，我不管你谁管你？”
尹正摸着后脑傻笑，有时候能有个人管管，还是很幸福的，而人在一身幸福感满满的时候，能想到的主意也是最多的。
凌珑今天很想出来活动活动，也必须出来看看，难得六道今日大发慈悲，留她一个人在房里休息。
她第一时间走到后山密林，随便找了一棵树靠着，而这棵树上的枝叶竟一点一滴地凋零枯萎，而她也感觉到一股清新灵气缓缓地注入四肢百骸，她继续寻找一下棵树，直到第六棵树落下黄叶，她才觉得身体轻松一些。
草木的灵气当然不及活人的生气，就好像吃惯肉的人一顿不吃都觉得手脚无力，凌珑正处于明知道自己可以不沾荤腥，但心里却仍是有所渴望，只是没有之前那样子疯狂。为了以后不再浪费六道的血，她告诉自己必须戒掉。
这些花草树木就当过多了一个冬天，总比杀人要好。
凌珑握着自己的手臂，摇摇晃晃地想往会走，觉得全身筋骨寸寸尽断，身上也找不到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自己都不忍心去看，只能用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还觉得脑袋总是昏昏沉沉，要不是有六道的药提神，她真没多少时间是清醒的。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她现在一看到六道的身影，就有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腰际被一双健臂从身后紧紧搂着，低哑迷人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很好，你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今天就不能再用‘累’来做借口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凌珑心里一阵慌乱，现在千年邪灵居然都感觉不到有人靠近，真是骇人听闻。既然躲避不了，凌珑只好四处看看有没有旁人，至少有别人的时候，六道应该就不会明目张胆地在她身上做各种小动作，叫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闲来无事，也要练一下武艺，至少在那一个时辰里，你能好好休息，不必担心我的安危。”他这也能叫闲来无事，那这些天来没日没夜折磨自己的到底是谁？凌珑觉得这样也好，他至少有个地方发泄，不必老缠着她，可同时心里也感到不安地问：“难道又有其他人来骚扰？”
“就算来了也不足为惧？”
凌珑显得更紧张：“难道有修仙门派中人来清剿？”
“红花子母树确实能吸引妖魔，但那都是像你一样，只吸收天地草木灵气的妖魔，说句简单的，就是妖魔也分好坏，而我们把好的吃素的都引来了，却不能把凡人给引来。”六道一手搂着她，一手抚着她的头说：“就算是修仙门人来了也不怕，谁也不能在我手上抢人。”
“抢人？”凌珑抬起头看他，目光却是游离的，虚茫地说：“真有人来抢人了，就在门口……离门口没多远的地方！”
